第316章天發四十九
走了幾步,又遇見機關攔路,這次死了不少人,行動被迫叫停。
士兵也不是傻子,要說是打仗,是輸是贏還有個決斷。可倒鬥不是打仗,前者在地底,所處的正是幽冥大羅境、伸手不見天。
高首長手底下的那幫殺才,現在開始打退堂鼓。
隻是看長官麵黑如炭,暫時不敢公然提出來。然而按照現在這種死法,早晚會輪到自己身上。
事關自己身家性命,自然得思索再三。
高首長的命令有些不管用了,再看手底下的人,已有嘩變的跡象。
這時候說什麽封官拜爵都是空話,有沒有命活著出去還是難事。
“停止前進,用迫機炮開路,朝著每麵牆壁轟他娘的!”事情由不得退路,高首長冒險下令,讓人動用迫機炮轟擊岩壁。
機關就藏在岩壁和地麵,用炮彈開路,管它金銀銅鐵,統統都得變為破爛。
“且慢。”炮彈炸過來,整個地麵晃了三晃。劉半仙眼皮跳得像擊鼓似的,不得不出言阻攔高首長。
“幹什麽?”高首長麵色不善,很有殺人的衝動。
“大帥,現在我們就在地底,倘若炸塌方了,可就徹底沒活頭了。用槍炮開路是不錯,然而萬一運用不善,結果玉石俱焚,大家還是活不成!”
劉半仙苦口婆心的勸。
“地下空間很大,少量爆炸不會影響山體結構,老神仙就放心吧。”副官向劉半仙打包票。
剛才遇見水銀流沙坑的時候,副官自己都是顧頭不顧腚,現在自然力挺用炮彈打出一條出路。
“不好說啊,爆炸次數多了,山體結構肯定不穩。”
大煙袋看著頭頂碎石亂掉,跟著也說。
高首長現在刁天厥地,眉毛衝著三人頂了頂,凸著嘴皮便道:“要不三位在前頭開路,我帶人在後麵跟著?”
此話一落,讓劉半仙和大煙袋頓時無話可說。
開玩笑,現在傻子才敢走前頭。
土力娃更是不敢說話,像片葉子,風怎麽吹,就怎麽倒。
當兵的在旁邊聽了,心裏琢磨,現在用彈藥開路,多少也比自己走前頭要強。再說東聖山裏的地宮,內部空間的確很大,單一的爆炸應該不會影響山體穩定。
高首長手下,都是南來北往的兵油子,當即就有人說;“老神仙,首長說得是,要不你們三位走前頭,我們在後麵跟著?”
說罷,欲有將三人推到前麵的架勢。
“不敢不敢,還是用那什麽炮,用炮。”土力娃急忙擺手,劃清愛憎分明的界線。
劉半仙和大煙袋對視,得,炸就炸吧,但願短時間內地宮不會塌方。
還別說,幾輪炮彈下去,管它什麽機關陷阱,都無路可逃。要說外行就是外行,倒鬥是精細活兒,愣是弄得大張旗鼓,也算是無巧不成書吧。
從甬道出發,大家又往前麵走了百餘步,漸漸停下。
原來,前方已經沒了路,隻有懸崖絕壁,橫亙在山體當中。
懸崖在山中裂開,滾滾硝煙飄在空中,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炸藥生生將山體從中炸裂。
兩堵懸崖峭壁,相距五六十米,下麵,是萬丈深淵,通到九幽閻羅的老家。
峭壁之間,隻有條青銅鎖鏈互相連接,猶如人的雙手,將兩麵億萬噸重的山體拉住。
劉半仙看了看腳下,懸崖深不可測,丟塊巨石下去,半晌聽不見回音。再看前麵,青銅鎖鏈的盡頭隱約有路,看來倒是沒有走錯。
“如今嘛,順著鎖鏈到對麵,應該就能進入地宮的後殿。”劉半仙瞎掰,反正是不是全憑他的鐵嘴說。
“鎖鏈在地底埋了這麽久,還能用?”大炮是可以開路,但是人總不能抱著炮彈飛過去吧。
高首長在外麵誠然是呼風喚雨的角色,然而在地宮裏,他的滔天權勢也無法施展。
子彈飛過來,打中了他照樣得死。
“可以。大帥您看看,鎖鏈有半人粗細,內部的銅質還沒有鏽蝕。我看當年修浚陵墓,天子也不知道東聖山的山腹會有如此大的裂縫。等民工挖到這裏時,終止工程已經來不及了。這才折中,用青銅連接兩端,保障龍脈不斷。”
劉半仙說完,擠到人群當中,顯然廢話說完,他不願意當馬前卒。
副官考察了鎖鏈,向高首長點頭,證明鎖鏈能用。既然對麵就有路,事態不容耽擱,還是早些辦完事,回去老婆孩子熱炕頭。
來到這裏,大部隊已經在東聖山極深的腹地,估計已經在山腳的位置。
懸崖陡峭,巨石向下傾斜,隱隱有排山倒海的顛倒之勢。
站在懸崖邊,使人頭暈目眩,有墜亡的架空感。兩腿發軟,已有不少人趴在地上不敢站起。隻是輕輕的朝著地底呼吸,回音便猶如雷霆乍驚,仿佛無數惡魔就藏在身邊。
行程暫時陷入僵局,沒人膽敢跨出半步。砯崖轉石萬壑雷,兩邊的岩石縫隙,愣是找不出絲毫泥土附著。如地底的懸崖地縫,是被一氣嗬成給劈開的。
且說了高首長和副官匯合,能在高首長身邊當貼身親信的,他的副官自然不笨。
當時進來尋找高首長,副官擔心出路被封死,又安排了百餘人的小隊隨後接應,規定六個小時後進入地宮。
算算時間,第三小隊也到了進入地宮的點上。
雖說隻帶了八九百人,不過高首長幾乎將指揮部給搬到了東聖山腳。副官進來之初,未免擔心士兵臨陣脫逃,就讓兩個師長帶隊。
一個姓呂,一個姓崔。
二人見時間已到,然而整個山穴中死氣沉沉,連個幸存的都沒有逃出來。不免心中犯嘀咕,先起了逃跑之意。
帶著手下來到玄關內,兩位師長見地麵血跡斑駁,不少爛屍碎肉沒有清理,已經凍成冰坨。行軍打仗雖然見得多了,然而見到地宮內的慘狀,沿途都有屍體殘肢。
此等模樣,不比戰場上的血腥差。
“崔老弟,我看這回進去,咱們凶多吉少。咱兩大小也是正規軍的師長,把命丟到古墓裏,壞了祖宗的名頭。你看看這路邊,多少兄弟死得不明不白。”
“呂老哥,咱們帶的都是自己鐵杆的親信,有啥話你就明說。”
“我看與其給姓高的賣命,咱們不如自己抓著自己的命。即便盜了古墓,功勞也是姓高的,沒咱們的份兒。再說墓裏步步殺機,保不住過幾分鍾,咱們就得埋進去。”
“呂老哥,你的意思是,咱們叛變?”姓崔的師長有點心虛,畢竟是軍法從事的罪過。
“叛變個屁,此處離新疆不遠。咱們遠走高飛,到新疆混日子。憑著手底下的槍炮,大小招兵買馬也能稱王稱霸,豈不是比當個鳥官要強?”
姓呂的早就不想幹什麽鳥官,整天官樣文章弄得心煩,還得左右受氣。
然而到了新疆就不同了,天高皇帝遠,那真是想幹什麽就幹什麽。
管他們北伐打出腦漿,都打不到西垂邊境。在那裏,有槍有炮就是老大,雖說地界不富裕,好歹另當雞頭不為鳳尾。
“到新疆去,咱們沒本錢,隊伍不還是拉不起來?”
“崔老弟,你看古墓外邊,還有些破銅爛鐵,多少算個古董。瞧瞧牆壁上貼的玉璧垂簾,都是昆侖出產的昆侖玉。咱們胡巴胡巴,把這些玩意全部卷走,也能賣幾筐大洋。”
知道姓崔的舍不得官帽子。
不過等到了沙漠裏麵,你就是自封皇帝,它也沒人管。
豈不是逍遙自在比齊天大聖還舒服?
若是有正規軍來打,躲進沙漠裏,任憑幾個師也不能興風作浪。
“呂老哥說得有理,把外麵貼牆的玉璧賣了,咱們也能賺錢。到時候在新疆當土匪,是來得舒服。”
兩個師長都帶著自己的親信進來,故而說話也沒有遮掩,反正山腳那幾百號士兵也聽不見。
呂師長暗自鄙視了姓崔的,心道此人真是莽夫。
以前劫匪都自稱劫富濟貧,哪有自己說自己是土匪的。不過也罷,自己現在拉著他走黑路,憑著手下百十人和裝備,已經能割據大漠。
“對嘛,好好想想,是不是比幹什麽師長要自在,還不用受閑氣。”
“嗯,幹了。”崔師長揮起拳頭,但是轉而又鬆開手,“可是,假如姓高的從地宮裏出來,得知咱們跑到新疆去,咱們也難逃一死啊。”
“他不會知道的。等把玉璧挖出來,咱們在四周埋好炸藥,先把山口炸塌。姓高的即便是土行孫轉世,這輩子也出不來。”
能當官的,個個無不是心狠手辣之徒。
姓呂的作定了自己要當土匪,自然不可能給高首長留路。
“呂老哥的這辦法好,你們沒有聽見?還不搞快點!”
商議妥當,兩個師長當即嘩變。讓親信搬走前殿附近值錢的東西,順便布置大量炸藥,準備給還在地宮中的人,送上份大禮。
高首長渾然不知,終日打雁,到頭被雁啄瞎了眼。兩個手下在後麵來這麽一出,不得將人坑死才怪。
處在懸崖邊,磨蹭片刻,終究還是要爬鎖鏈過去。
由於大家不會走鋼絲,也顧不得嘲笑彼此的動作有多麽笨拙。紛紛跨坐在鎖鏈上,就往前慢慢挪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