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升仙台
門戶浮雕極具氣勢,有三人高,壓得人心中積淤,呼吸都不能順利通過鼻息。
這麽重的門,現在被推開了條縫,可供人擠進去。
看來葫蘆的蹤跡,會在裏麵出現。我考慮是否要進去,擔心他又計劃什麽,總歸不是好事。
於是我輕聲叫道“葫蘆,葫蘆。”
裏麵沒有回應,陣陣回音倒是顯得熱鬧。貼耳朵在門口探聽,裏麵也沒有聲音,死寂得不屬於世界。兩扇大門的確被人推開了,除了他,我想不出還有誰天生神力到了這種地步。
斟酌少許,等我回頭時,發現自己已深陷入朦朧的天地,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
麵對如此尷尬的地步,腳一跺,說進就進!
懷著當年舍身炸碉堡的精神,我鑽身卡著門縫,慢慢往裏蹭。門縫的確窄得發慌,換做海東青相對魁梧的身材,絕對會卡死。
以我的力氣,也不可能推開,算了,湊合著塞吧。
萬幸,我成功將自己塞進了門縫。
空氣瞬間不同,帶著沉悶的渾濁,黑中帶紫,有奇異。
有道是門裏門外,腳步留神。待我進了門內,空蕩蕩隻有我的腳步聲,手電光縮小到身前,眼睛像是瞎了看不見。
等適應了零度的黑暗,門後才隱約有了所謂的事物。
毗騫國堅持到千年前,已是油盡燈枯,難道毗騫王那老兒,把所有的冥器都塞到了棺材裏?
下了幾次油鬥,此墓是最窮的一個,連破瓷爛碗都沒有。
門背後是個大內室,三麵對角牆壁雕工細膩,五色具備的畫著彩圖。
西域存在的曆史記載,多數來自於壁畫這種古老的形式。
壁畫表麵塗了蛋清,又用火燭烘烤,不易掉色。
不過壁畫的年月太久了,稍微碰著便掉灰,牆壁大團紅色紫色的混合,輪廓顯得非常模糊。就像紅墨水滴在了黑墨水裏,顏色昏暗給人極度不適,甚至有些想吐。
圍著內室走了一圈,除去壁畫別無其它,真摳門。
也沒有其它大門暗道,腳底是實心的地殼岩石,不能摻假。
用指甲刮了刮壁畫表麵,抖了些彩色粉末和灰塵,被掩蓋的真容才得以顯見。
壁畫中,分為兩個群體,通過他們的服飾可以分辨。
其中有八匹馬,神俊健壯,是千裏馬。八馬拉著同一輛車,車中有帝冠王者,身著九章紋冕服,樣貌英俊。馬車後,是隊伍嚴整的軍士,舉著武器跟隨在後。
粗數有幾千人,隻有王者才能擁有,其壁畫中人物服飾,具為商周風格,頗有古氣。
隔著斑駁難辨的壁畫,其中攜帶的歲月,仿佛也會把人催老。通過服飾斷定,既然時間處於商周,那位英俊的帝王,必定是周天子無疑。
周穆王的父親也曾想西進,卻在河中意外淹死,是為周昭王。
穆天子西進,帶著很強的目的性,甚至舉國之力選取了八駿神馬以造父駕車。
古時候出遊,沒我們想的那麽容易,那時候沒有高速公路,絕大部分地區尚是蠻荒,連山路都沒有。穆王西進萬裏,來到西王母國,隊伍風塵仆仆,連儀仗彩旗都頹了顏色。
壁畫中記錄的前半部分,與古書記載相同。至於壁畫的後半部分,已經被人為刮掉,唯留下些殘餘的碎塊,標誌著西王母非人的樣貌。
如果壁畫保存完整,我肯定能從中分析出周穆王西進的目的,甚至周穆王所求的,就是西王母國保守幾千年的極秘。
可惜壁畫隻有前半部分僅存,估計,可能是周穆王以情某事,最後背叛了西王母。毗騫國人刮掉後麵的壁畫,可能是想以此表達對周穆王臣民的憎惡和詛咒。
當時周邊國家,徐國已經被周穆王廢掉,犬戎等也被擊潰。
那個曆史時期,亞洲格局,和前蘇聯與米國爭鋒差不多。
另外,壁畫沒有被刮掉的部分,有三副圓形的圖騰,應當是象征部落信仰的聖物。
記得學考古時,有位老教授向我們介紹。從發掘出來的圖騰,就能了解到那個部落對於天地的精神信仰。換句話說,圖騰含義,是那個部落現實與精神交織的產物。
壁畫上的三副圖騰,從高到底,象征著不同時代的西王母文明傳承階段。
第一幅圖騰,是人麵蛇身的女人,上半身的女性特點很顯著,然而隻占據了圖騰邊框的一半。看上去很古怪,圖騰應該缺失了什麽,就像出現雷電必然會下雨。
女麵蛇身的符號旁邊,應該還差男麵蛇身與之對稱,不知為何被故意抹掉。
女麵蛇身,是西王母國文明的源頭,也是它們首個精神與現實交織的圖騰標誌。
假設西王母國是奴隸國家,在奴隸國家之前,天下人類還處於原始社會,中原還在三皇五帝時期,遙遠的西方已經出現了神秘的母係氏族雛形。
接著是以西王母形象出現的虛影,頭有戴勝,身具青鸞,標誌西王母國正式建立。
最後的圖騰,是銜尾蛇的造型,黑色的毒蛇咬著自己的尾巴,象征無限循環的時空,呈現圈的符號。銜尾蛇圖騰,應當是毗騫國的圖騰,是西王母國滅亡後留在西域的後裔。
看來毗騫國的曆史,比我想象的要早。
至少在秦朝,當時的官方與毗騫國已經有了某種聯係。
否則秦始皇不會在修造東海帝陵時,將毗騫國的圖騰作為陪葬的部分。
玉連環,很有可能是毗騫國返還給秦朝,被秦始皇當做冥器陪葬在偏室內。
照著腦海內出現的邏輯稍加推測,秦始皇便和毗騫國有聯係,此事又未見於官方史書。
然而秦朝之前的周朝,同樣和西王母國有千絲百縷。在上古公天下的原始社會,中原地區的部落首領,會不會也和西王母國的前身有牽連?
很大的一個圈,幾乎圈定了整個先秦時期。
將關係網建立,直覺告訴我,女麵蛇身的形象,很符合女媧的傳說,那麽……
眼看就要揭開雲霧,身後的巨響卻出現得那麽不恰當。
雷霆驚變,炸得欲出洞的萬物縮回地穴。
由於巨大的動靜從身後傳來,我向著前方撲倒,以為有未被發現的機關。
鼻尖碰著的就是壁畫,扭曲的色彩塗抹到我眼前,該著自己的臉破相。
我心裏那疼勁,怎麽會臉著地。
看三麵牆壁比大象都厚,我撞上去,無疑於飛蛾赴火,不來個血流成河?
意料中的疼痛沒有,似乎破開了層薄壁,自己便跌在廢墟瓦塊裏。
原來壁畫內部是空心,多虧我機靈,才發現了藏著的玄機。推開門的罪魁禍首,是蘇衡他們三個。
見我臉撞南牆的不回頭,大概和幫主掉茅坑是同樣的驚豔。
捂著鼻子起身,顧不得心疼那些千年壁畫。冥器是死的,人可是活的!葫蘆也久違的再次出現在我們眼中,氣色不帶絲毫慌亂,甚至因為短暫的休息,潔白的臉頰稍顯潤紅。
“你剛才哪去了?”我和蘇衡異口同聲的問。
“睡覺啊。”對方自然的回答。
蘇衡的話比我精確“睡覺?剛才我在外麵找遍了,你們兩個就是找不到。”
“我在角落打的盹,你沒看見。”
沒解釋的意思,隻是敷衍的說辭,和某個外交部是一樣的作風。
清理開壁畫表殼,裏麵是更為龐大的地下空間,是億萬年前因火山地殼的運動以及洋流衝刷,所形成的地空。
石壁保留著玄武盤窩的痕跡,是被岩漿融化所形成。
諺語講,開封城,城摞城,城城都有大活人。
因為開封地底黃河中流,地下的泥土岩石已經被暗河掏空,所以形成很大的地空。
地空麵積大的,能有四五個舊燕京城疊加。
當黃河決堤,大地震蕩,不亞於十級地震。上邊泥沙一埋,下邊地空跟著垮塌,地麵的城池連人帶牲畜,半炷香就能全部活埋了。
所以叫城摞城。毗騫國的秘密基地,就落腳於沙漠地底的巨型地空,是天然防禦工事。壁畫充當屏風的作用,把屏風搬開,地空的廬山麵貌才得以浮出水麵。
在更大的地空前,任何人類修建的事物都顯得渺小。
自然賦予天地的魔力,比積沙成塔要壯觀得不止半點。
此時再沒人多心去計較,心靈完全沉浸於無邊的廣大中。
等我手中的手電報廢後,我想起回身找海東青要隻新手電。回身看去,發現他比我高了半個腦袋,心裏納悶,我因該比他高些才對。
低頭,見腳底層層黑影銜接無縫,蔓延婉轉的小路通抵黃泉的極晦處。
原來我們沿著台階在往下走,我就說自己怎麽矮了一截。
有台階,自然不是天公雕琢,所謂大巧若拙,造化沒那麽精致。
沿著毗騫國人開鑿的道路,約往地底深入百米,直到空氣都異常陳舊,台階方才沒那麽陡峭。記得有位德國科學家提出科學猜想,地球磁場的來源不是來自天體,而是作用於地心。
相當於地心有個信號發射器,是整個地球磁場的來源,越靠近地心,磁場就會變強。
我們現在所謂的時間和空間,都是作用於地球的時空上,當磁場強度高於外界,事物就會形成反差甚至截然不同的變化。
晏子說的橘生淮南隻是地域不同,橘子便有那麽大的變化。
那以磁場強弱而改變的,已不是想象力能觸及到。
台階變得寬闊,有幾米寬才向下一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