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古城之詭異妖談
保佑井底的地下河脈沒有枯竭,要我說洛陽鏟真是上世紀最偉大的發明,作用可不單是探土。
見燈光在井中急劇收縮,開始還能見到海東青吃力的單腳蹬在井岩縫隙,後來隻能看見有個臉盆大小的光圈。
沒多少繩子可用,後來海東青將洛陽鏟直接丟下去,雙手抵著井壁慢慢下滑。
趁著我們忙乎的時間,庫伊斯知道單憑現在無法離開,強把駱駝拉到城裏。
阿依塔顯出極度的不安,駱駝蹄子是巨大的肉掌,踹到人還是生疼。
又是好言安撫,又是強拖,庫伊斯方才把駱駝們拴在城門口。
我站在井口邊,聽著裏麵有動靜,蕩出砰砰的敲擊聲。
此城才暴露出天日,因該不存在活物,是海東青用洛陽鏟試著開鑿井底。
過了會,繩子頭提出來,末梢綁了洛陽鏟。洛陽鏟的鏟頭裏,含著段帶屍臭的泥土。井底的泥層密封,那股屍臭和剛出爐的臭豆腐般,還新鮮有氣。
土裏,帶著指甲大小的骨片,密度很大,不是人骨也不是魚骨。
“喂,把骨頭帶上來。”我朝著井裏呼喊,裏麵隨即有幾十人和我同聲喊道。
大約隔了幾十秒,有聲悶哼的回音,非常渾濁似黃泉傳出。
我又將繩子放回井裏,等了片刻,見海東青肩背馱著袋子,嘴裏緊咬手電,四肢如壁虎從井壁攀出。
嘩啦,袋子散開,是堆帶著腐臭的屍骸。
“井底是沙窩子地,沒有水。”海東青剛說完,旁邊的庫伊斯尖叫著躲開,顯得非常畏懼。
井底有具死人骨,要井裏有水時,喝水的得有多惡心呐。
拋弄那些骸骨,大體分為兩種顏色,發灰和發白。
都腐爛成骨殖,關節卻沒有散架,舉起來在陽光下觀察,原來是關節用某種堅韌的細絲互相套著。要說這具出現在井底的骸骨,可能是個人。因為有著人的頭顱,還有肋骨軀幹。
不過骸骨的下半身,分明不屬於人,而是蟒蛇那種塊骨狀組織,是條修長的蛇骨下身。
半人半蛇,又是骨頭,彌漫的臭氣憋得我幹嘔。
“看著是大雜燴,蛇骨是被人為拚接,不是天生這幅模樣。”我說。
看來古時候,大家都非常推崇半人半蛇的造型,連死後入葬,都要弄條蛇的尾巴。
“恐怕沒這麽簡單。難道你沒有發現,在沙漠裏,此類的蛇人很是常見。或存在於傳說,或存在於浮雕。在古時候,信仰蛇人的人很多。”
蘇衡說,握著洛陽鏟,帶著我們去看古城的寶穴。
“那有啥奇怪,漢代的瓦當裏麵,伏羲女媧都是人身蛇尾。嘶,話說除了伏羲女媧,三皇五帝的形象雖然不是人,卻也不是蛇人。”
近些年我看過史記,其中描述那些遠古帝王,都非人形。
當司馬遷寫到伏羲時,說伏羲出自燧人氏,為燧人氏少長子。
燧人氏部落,大致便在黃河以西北。到了蘇衡所指的寶穴位置,是個隆起土堆,像個墳包出現在夯土台後麵。用洛陽鏟敲了敲,掃開表麵的沙子,墳包還是夯土堆積。
沙漠裏無法形成夯土,除非幾千年前,塔克拉瑪幹是片綠意盎然的大地。
說挖就挖,幾輪洛陽鏟鑿下,分分鍾弄開大半。墳包沒有埋著屍骨,卻出現塊潔白的斷碑。碑隻有一半,頂端的那半不翼而飛,可能是被匆匆埋在此處。
見到墳包內挖出異色,庫伊斯也不怕死人骨頭了,跟著往前擠。
把斷碑從土中清理,見碑麵通體潔白無瑕,色如羊脂,敲之如磬。
玉器表麵,有蛇形花紋,以前是一對,現在有被削掉的刮痕。
“是玉,玉的。”庫伊斯說話間,嚼著舌頭,模糊的聽他說,“是羊脂玉。”
斷碑冰冷,摸上去比酷暑三伏天抱著寒冰還涼爽,絕對是正宗的和田玉無疑!
玉也算不可再生資源,現在的極品和田玉都是按克數賣。
但看看西域幾千年前,那時的古城居民,竟是富裕到以極品羊脂玉當石碑的土豪氣魄。就憑斷碑這幾百斤的重量,倘若拿出去,夠任何人吃幾輩子都吃不完。
然而我們現在還幹著嘴唇,恨不得把玉裏的水汽給吸出。
人尚且搖搖欲墜不知能否活命,再大的羊脂玉,拿著也沒啥用。斷碑正麵有字,三個很抽象的古文字,被鋒利的東西直接刻入內裏。
“寫的什麽?”我問道,看字體,類似甲骨文的書寫風格,又有很大不同。
玉碑出現的古文字,貌似體係比甲骨文要完善,時間也比甲骨文更長遠。
“我認識。”庫伊斯舉手,表示他能認出。
“哦,那你看看。”我挪開給他騰出地方。
見葫蘆蹲在旁邊,嘴裏嚼著截幹草,悠閑得要命。
“那些文字,在我們當地叫沙文,很早以前就有發現。”
庫伊斯將文字清理幹淨,並且告訴我們。當年那些外國人淨往沙漠裏鑽,就有求去這種文字的,一個帶這種文字的東西,能換五十元,還是美金。
如此看,此斷碑何止是玉,分明就是財神爺的化身。
“嗯,寫的有些生僻,比燕國。大致是這個讀音,比燕國。”
庫伊斯閉著隻眼睛,好像能看得更清楚。
我大致回憶了西域各國的名字,即便我不能完全背到,至少能有個大致印象。
還真沒聽說,西域幾十個國家前前後後,有叫比燕國的。
“說的莫非是毗騫國?”絞盡腦汁,我方才想起一個較為接近的國名。
此國約有千年到兩千年的曆史,最早記載於北史:沙漠之西北,有大國,名曰毗騫國,其國王頭長三尺,千年不死。
後來的明清小說鏡花緣,也曾記錄過毗騫國,有人調侃說毗騫國是異域空間,否則他們的國王頭長三尺尚且可能,怎麽會千年不死。
想到毗騫國,我越發覺得此事合理。在陰山、沙漠等地出現的陰兵,他們的臉可都很長。
再者蘇衡他們見過那晚的陰兵主帥,對方的頭就有半人長,與曆史記載的毗騫國國王很相像。沙漠裏的曼珠阿華,證明此地和西王母國有關。
當年西王母國在周穆王後突然滅亡,其中有支便遷移到XZ,成為後來惡名昭彰的魔國。魔國裏的不死人,由於碎蛇寄生體內,腦袋總是顯得很大。
可能塔克拉瑪幹中心,所謂的毗騫國,也是西王母國的直接繼承者。
想出此理,我更想就此逃離沙漠,不過又想到自己廢了大功夫,可不就是要求得西王母國的玄機?
按下麵色不動,把斷碑翻過,背麵是副精致的浮雕。
因為玉碑少了部分,導致浮雕僅存一半。
其中,有個女麵蛇身,頭戴戴勝的怪物,身下重疊五城十二樓,並有青鸞隨行飛翔。
沒見過以這種造型出場的西王母,有可能斷碑背麵雕刻的,本意也不是西王母。
西王母雖然是各種野獸的結合,但沒聽說有過蛇尾。好像庫伊斯在城外給我們畫過粗劣的圖案,也是個女麵蛇身的形象,頭頂還有裝飾。
我悄悄打量庫伊斯,見他也把某種表麵按壓在臉皮內部,顯得有些非笑非哭的古怪。
皮笑肉不笑,我嘿嘿露出了白齒。自從斷碑在寶穴出土,安靜很久的沙漠,又掀起了滾滾風沙。
風沙從遠處排山倒海,以要淹沒古城的陣仗再次出現在天地中。
我們都往城外看去,見風沙銜接天空,又要將古城陷入黃沙的埋葬。
“該不會是我們動了碑文,神靈發怒了吧?”庫伊斯又縮回我們中間,拿我們當擋箭牌。
我回頭鄙視他,看見蘇衡趴在斷碑上,在聽什麽聲音。
“下麵有水流聲,快挖。”蘇衡丟出工兵鏟,做完這些,便揣手吆喝。
聽著有水,我口渴得直想鑽進沙裏去。
看來龍頭寶穴,果真有天造地設的東西,連幹旱沙漠,寶穴下都藏著水龍吐真。剛挖了幾鏟子,挖出的土還沒接觸空氣,巨大的黃浪風沙就從空中飛濺而下。
須臾,雲霧晦冥,天地泯合。
我們保持著原來的姿勢,眼角未眨,渾身已經淋了層黃沙。
等到眼睛眨了眨,少許的功夫,沙子已經埋到肋下。
好厲害的風沙!
那刻,有數百萬噸的沙子先後落入古城,剛剛出土不久的古城,眼看又要被沙子重新覆蓋。上天似乎不希望此地的秘密為人知曉,大風沙開始回潮,風向朝著原來的方向逆吹。
城外,是數千米高的沙牆逐漸推移,城中那些散亂的石料,也被卷刮至空中。
我算是明白了為何城中會如此幹淨,都被那些風給吹走了。
天又黑了,轉眼明亮的手電,都變得和沒光一般。
沙土中傳來鐵騎飛揚的聲音,那些神秘的陰兵,再次因為磁場反應而裂變生出。陰兵衝殺的方向,正是已經被埋沒到頭的古城,我們急忙散開,互相找地方躲避。
天曉得那些陰兵想幹嘛,它們在風沙中以超凡的速度移動,汗血寶馬都沒那麽快。
漸漸,陰兵靠近古城的護城河,頃刻來到城牆根。
城裏掀起的旋風激昂入天,我們躲到那些沒開窗的房子裏,感到牆壁都在分爛。
墳包附近有場旋風,來回打轉,將浮沙清理。偶然間,我瞧著隻紅毛鬼,從沙裏鑽出。
再問旁邊的庫伊斯,見他雙手捂著臉,根本不敢趴著牆縫看。
再次經曆那種天地劇變,仍讓人心驚膽戰,有種五體投地的衝動。
墳包露出淡黃的夯土顏色,那塊斷裂的玉碑豎直筆立,在風中穩如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