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死亡編號
我為自己取得的勝利高興,打算乘勝追擊,趁那花未開出,先來個一鍋端。
見藤蔓鑽回幹屍內,幹屍綻開的皮肉隨即愈合,似有了生命。
然後,更加恐怖的事情發生了。
藤蔓重新鑽回幹屍體內,幹屍遍身就起了層絨毛,那斷裂的手臂軀幹,漸漸被絨毛粘合縫好。
我忙著收集火種,那幹屍碎得和拚圖般又被拚好,接著屍體生力,從地麵站了起來。
看來這片黃燦燦的沙漠,便是這些死亡花朵的老巢,朵朵花開,多邪門啊。
死亡多年的幹屍,又能重新活動,尚且不是詐屍,而是屍體作為形體,被曼珠阿華給操縱了。
本以為自己已經非常了解它的魔力,現在看了,花朵背後的花語,竟是洋蔥圈套著圈圈。
即便幹屍沒變粽子,看著幹屍以某種方式複活行走,足以顛覆所謂的科學。
我走不動,舉起背包砸過去。
幹屍腐化在沙漠,渾身和朽木差不多。
經背包砸中,幹黃的骨骸頓時塌陷大半,和沙子般不堪一擊。沒等我笑出聲,被砸開的地方轉瞬合攏,以非常迅速的修複力重新長出。
沒想到,曼珠阿華和死人組合,能發揮如此恐怖的威力。
倘若曼珠阿華不死,豈不是可以操縱無限的形體,作為軀殼來控製?
這種花,可以算是植物和真菌的結合體,恐怕是植物病毒的某種變異。
當年彭加木考察羅布泊,裏麵就傳出有不死的沙民,被某種植物病毒傳染。
如果再能發揮些想象力,其實所謂不死的沙民,本質已經是死人。
隻不過肉.體被植物操縱,能保持某種意義的活著形態。曼珠阿華的存活,需要血肉灌溉,那樣,襲擊活人和動物,倒是非常可能。
塔裏木和羅布泊,兩者間的聯係,都和三千年前,神秘的母係氏族有關。
以上屬於我後來的推測,當時看見幹屍杠杠的站起來找我,神經便接近崩潰的邊緣。別說胡思亂想,連呼吸我都忘了到底是先吸氣,還是吐氣。
見幹屍步步緊逼,隨著屍身抖動,那些腐爛泛黃的爛肉跟著掉落,而新的組織又極快的長出來。幹屍正在脫胎換骨,以神秘的儀式正在進行,而幹屍麵前的我,恰好充當了祭品。
我是沒轍了,假使有轍,也不會坐在地麵等死。
現在唯一的活路,全寄托在葫蘆身上,呼喊他比找太上老君管用。
我絮叨念了很多遍,也沒等來關鍵的殺手鐧,葫蘆啊葫蘆,到底跑哪去了?
等不來葫蘆,我癱坐在地,提不出力氣去掙紮。
幹屍晃悠走到我麵前,兩隻爛掉的眼眶中,出現紅色的血異光芒。
張開那嘴,惡臭的腐爛味隨之蔓延,即使幹屍蛻變成人,身上的死氣也不會消除。
記得熱帶雨林裏,有種螞蟻叫僵屍螞蟻。操縱螞蟻的是病變的植物真菌,而活動的螞蟻隻是毫無靈魂的傀儡。
幹屍張開嘴,裏麵稀疏有幾粒黃牙,半腐爛的牙床上,隱藏著比刀鋒還尖銳的細齒。
最後叫了聲葫蘆,緊撐身體的手鬆開,絕了最後的念頭。
正當幹屍即將撲倒來咬時,打墓室外的黑風裏,卷殺出青虹電光,絕騎而來。
待我定睛去看,見幹屍立在地麵,頭顱插中把古老的降魔杵。
再回頭,見葫蘆跳入破洞口,蹬翻幹屍。
曼珠阿華的心髒,便寄生在幹屍的頭顱內。降魔杵擊穿頭顱,曼珠阿華相繼死亡,那幹屍徹底化為齏粉,看不出人形。
“緣分啊,你終於趕回來了。”
我坐著抱住葫蘆,救命的天兵天將總喜歡在要命的那刀才出現。
葫蘆有些嫌惡的把我撥開,“聽見你叫救命,跑了過來。”
“有嗎?我記得自己快英勇就義,吭都沒吭聲。”
其實所有人裏麵,我是最無辜的。
特別是躲在墓室裏,不招災不惹禍,反倒有幹屍自己鑽進來,淨鬧些幺蛾子。我有些杯弓蛇影,擔心又有幹屍從破口鑽進來,於是問葫蘆弄到的駱駝刺在哪。
幹屍死得蹊蹺,不是正常死亡,多半是被曼珠阿華弄死的。如果再有幾具幹屍現身,比炸彈都有威懾力。還是快快生火,製造些人煙氣。
“駱駝刺在外麵,你看看這個,在外麵找到。”
葫蘆遞給我半件破衣服,因為衣服隻剩半截衣領連著袖子,有很濃的屍臭。
應當是那具幹屍曾經穿的,看來是個現代人,不是古西域的居民。那是上世紀非常經典的中山裝,在那個特殊時期,中山裝是身份的象征,不是所有人都能有資格穿。
發現了中山裝的殘片,那幹屍生前的年代,應當沒有我想象的久遠。
另外,在腐爛的布料中,我發現衣服貼著的金屬卡片。
好在沙漠裏缺水,金屬氧化不快,卡片模糊的刻著:LBP198058。
前麵三個大寫的英文字母,如果直接用拚音相對,應當是駱冰皮、蘿卜潑、羅布泊!
對,前麵三個字母,恰好就是拚音的羅布泊,且出現在絲織的中山裝上,不是普通的旅遊團隊能擁有。在那個年代,全國大大小小都忙著趕超建設,豈會有普通人到沙漠裏遛彎。
之後的那串數字,讀來更是時間,某種確鑿的時間。
似乎在哪見過,不過當時腦子太亂,琢磨不出具體。反正中山裝的出現,印證了這片沙漠不如表麵那般荒蕪寂寞。
至少在幾十年前,沙漠曾經有過熱鬧時期。
看牌子,此物應當出自羅布泊,更為恰當。羅布泊距離塔裏木盆地中的塔克拉瑪幹沙漠,兩者太過遙遠,照理不應該有此類東西。
想不出原因,除非當年參與研究羅布泊的考察隊,能夠翻筋鬥雲。從塔裏木翻到這片死亡禁地,又偏偏死在墓室附近。
解決了潛在的危險,緊繃的神經在腦子裏放鬆,忽然又蹦成細線。
外麵突然傳出破空的巨響,接著有團電光,照亮百米之內最細小的縫隙。
冷不丁的一聲晴天霹靂,墓室外白光洶湧,滋生出雲海般的霧氣。
來得蹊蹺,埋藏在地底的駱駝刺,被無聲點燃,紛紛開始燃燒。躲在墓室內,猶如進了磚窯,炎熱得體溫上身,又到了酷暑的八月。
奇怪於外麵為何會突然變化,反正墓室不能夠待了。
地底傳來劇烈的振動,墓室存在千年,磚石早就鬆散,經不起折騰。於是不管外麵發生了什麽大變動,我們都得出去,至於那些光,當做旱天雷吧。
葫蘆先扶著我爬出墓室,外麵風沙依舊,刮得人臉生疼,連皮都要剝落。接著葫蘆跳回墓室,又去取了衣物背包,其實也沒多少家當。
埋在沙裏的駱駝刺,都被狂風吹出地麵,像點燃了導火線般傳遞燃燒。
整個沙漠,化為焚燒烈焰的地獄,映照陰暗的沙漠藍天,形成壯觀的火網!
天空中有黑氣累積,隱隱變化為龍的模樣。我畏懼的收攏四肢,眼睛都不敢眨動。
那些黑氣我見識過,落地,便是個彈坑,轟死人是頃刻間的事。
往後退,我撞到爬上來的葫蘆,見他把背包丟給我背好。
龍虎相會,那些黑氣在空中交織,演變為肥龍墜地。
就在不遠處,一座沙丘被生生炸掉,提醒我這不是夢。
看來我們必須逃命,那些黑氣過不了多久,就會降落到我們身邊。
不知是奇特的環境,還是某種磁場變化,那些黑氣比閃電還危險。我背著背包,重新把羊毛衫穿著,正打算邁動雙腿逃命。
腳底沒挨著地麵,我方才發現自己隻能坐著,在風中都無法直立站起。
沒辦法,我看著葫蘆,隻能委屈委屈這位大爺。
接著,他扛起我就往遠處跑,把我顛得七葷八素。
接著黑氣降落,恰好轟擊在墓室範圍,將那裏夷為平地。
“你個死葫蘆,要背好好背,扛著像怎麽回事。”我罵道,鼻子撞到他的脊梁骨。
風沙太大,把我接下來要說的給灌回去。
“我不習慣背人。”葫蘆丟下句。
“靠,你以為扛被子不成。”我罵道。
隨後,我被丟到沙地裏,黃沙蓋遍了全身。
不等反應,見葫蘆俯著身體,用夾著沙子的手掌捂住我,“別出聲,那邊有動靜。”
我拍開他的手,憤憤瞪了眼,向著他的視線窺看。
風沙使得能見度大範圍縮小,這場大風沙持續了五天,在剛才方有減緩的趨勢。
漸漸的,有馬蹄聲,還有幾千人同時的呼吸聲,從風沙中如水墨畫淡淡溢現。
見飛揚的沙影裏,走出些人,扛著飆風在中心前進。
我和葫蘆躲在凸起的沙梁後,前麵是緩坡,接著是遼闊的平地。沙子被風吹走,留下的都是相對堅硬的沙殼。
“會不會是蘇衡他們?”我問,眼睛裏進了沙子,正含著眼淚揉。
“不是,他們人很多,你不要吵。”葫蘆噤聲,窺視著那隊人馬。
說是人馬,因為那是相當大的隊伍,裏麵沒有駱駝,隻有彪悍的馬匹在揚蹄。
還有飄在空中的旌旗,有三人大,對了,有人,很多的人。由於隔得較遠,視線不太清楚。
我趴在沙梁往下看,那隊人馬就像螞蟻,正在慢慢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