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流落孤島
由於在海中沉浮不定,此時又是黑夜,根本看不清。
對方向上遊動,我方才鬆了手。口嗆幾口水,體力已有些無法支撐。
還好命不該絕,在要沉下去的時候,有人把塊浮木塞到我那。我借此緩了幾口氣,隨著洶湧的海波遠離此處。
我肩上還背著背包,要流落荒島,估計還能撐上幾日。
正迷迷糊糊中,臉上突然挨了記。睜開眼,臉上火辣辣一陣疼,好像有個巴掌印。
我側臉一看,看見蘇衡浮在旁,臉色通紅,說是剛才海浪打了過來。摸了摸仍在發疼的臉頰,心道這海浪也成了精不成,打過來像是人的巴掌一樣。
看其他人,似乎都彼此失散了。
天空重新出現月亮,估計離事發那裏已經非常遠。
有人頭再次從海裏冒出來。
此刻我有些風聲鶴唳,故而反手抽掌,想來個先下手為強。
人頭上來,並生二手,反倒把我按在海中,又灌了兩口鹹水。擦幹眼前一看,是葫蘆。我真是海水泡昏了頭,這人哪裏是我招惹得起的。
“失誤,純粹失誤,下次我一定擦亮眼睛再下手。”我趴在浮木上,扯笑解釋道。
未嚐這裏是何方地界。那隻孽龍沒有趕盡殺絕,或許有什麽神仙鎮壓在東海也不無可能。
不過孽龍隨便翻翻身,我們腦袋上可便加了八圈緊箍咒。
本來此處出海,我們鬥誌高昂,況且兵精糧足,應該是乘風破浪才對。
一切行動,都按照原計劃進行。可人算還是算不過天,誰能猜到這片暗礁海域能有鮫人。
那幫鮫人還招來海中霸王助陣,除非翻海神猴的祖宗真是齊天大聖。否則海域之中,何種神通能拿捏得住。再說現在清潔溜溜,連個定方向的指南針都沒有。
海裏麵勉強不缺食物,有時候遇見魚群,成群結隊堪比蝗災時候的黃仙子大軍。
由於是深海魚,生吃勉強能食用。不過淡水,是海麵上最要人命的東。
到時候太陽稍曬,沒有水源,人很快就會脫水。
海水雖然占了水字,不過不能飲用,越喝越渴。
現在泡在海中,渾身起了鹽殼。冰冷的海水漸漸升溫,天空中裂開道橘紅色峽穀,應該快要到太陽升起時。我這才發現葫蘆有些不對勁。
我和蘇衡,兩個均是漂在海水中,不停使喚四肢,才不至於沉下去。未知是何種地方得罪了這小子,自打船翻,沒給過我一秒好臉色。
先說葫蘆,我發現,這人並不是浮在海麵上,反而是乘在海水中。奇怪,以海水的浮力,應該不可能托起人的重量。
正好奇是出於何種原因,看見海裏麵,突然長出張巨大的黑臉。
廣目長嘴,方臉大耳,樣子十分猙獰。
我以為又是什麽海中巨怪,沒想到巨臉見了天日,又迅速收回海裏。
才發現,那是類似蛇形的大魚,人麵魚身,通體長有諸多肢節。
非要形容,這是受了核輻射的怪魚。葫蘆見到這魚,沒覺得奇怪。敲敲怪魚的頭,那張人臉,原來是青銅麵具。
誰會這麽無聊,把青銅麵具戴到魚的臉上。
再說好像自隋唐起,便鮮有青銅器物。
得知怪魚戴著麵具,並非真是生著人頭,倒是沒那麽駭人聽聞。
山海經中,有一種魚叫赤鱬。和我們看見的怪魚相似。
怪魚也不咬人,脾氣溫和。
抓著怪魚的尾巴,怪魚就浮在海麵把人拖走。來東海這麽多時日,如此好脾氣的魚,真是難能可貴。要想在海裏麵遊泳,除非是魚變的。
勉強保持漂浮已然不容易,要想找到塊規避的地方,更是不大可能。
長時間泡在海裏,海水中的鹽堿,能把人的皮肉攝爛。
幸好這些怪魚來得及時,接著又有幾條浮起來,大的有二三米長。它們的魚頭上,都套著那種怪異的青銅麵具。
麵具的形象,與我在魔國見的那些巨型祭祀神像,有著極度相似麵孔。
我累得顧不上思考那些,胡亂抓住條魚尾,怪魚便朝著一個方向把我們拖著前進。
附近應該沒有這種魚。
之前遇見鮫人泣珠和孽龍發難,葫蘆似乎消失了陣,不知是否在船艙裏睡覺。
等到天大亮,陽氣把昨夜的陰氣全部壓下去。我們在怪魚的指引下,流落到一處荒島。
所謂荒島,屁大的地方,更別提指望有什麽椰子動物。不過,好歹有塊陸地不是?
那些怪魚把我們送到荒島邊,擺尾潛水離開。踩著陷腳的海沙,我們三人終於踩實了潮濕的陸地。我在泥沙裏,意外踩著隻玻璃瓶,估計是被海水衝刷到岸上。
玻璃瓶深埋在淤泥中,若非我無意撞上,沒人能發現。看深度,玻璃瓶被衝到這至少超過了十年。撿起來,瓶口還有木塞,並打了白蠟。
這在海裏,不叫玻璃瓶,得說成漂流瓶。
漂流瓶表麵赤黃熏煙,搖搖,裏麵是裝著點東西。
我便用魚腸劍把瓶子削開,其中掉出幾張舊紙。經過海氣多年的侵蝕,舊紙一抖就破,還有些煙消雲散的征兆。
攤開看,上麵模糊的寫著歸戶,僵國,蓬萊等字樣。
沒等他人看見,海風潮氣的旋吹,紙頁變化成細細的碎末。上了荒島,我把衣服脫下來擰幹,能做袋鹽出來。還好那時處於春夏交替,海風雖吹得我四肢有些僵硬,不過還是能夠承受。
我和葫蘆均脫了外套晾曬在石塊上。
唯獨蘇衡沒動,穿著濕衣似乎很舒服。
我提醒他把衣服脫下來曬曬,不然會生病,對方沒理我。
打開背包,我翻找最後丁點裝備。首先缺的是淡水,僅一壺。其次裏麵有兩隻潛水鏡,剩下便是衣物和手電,把空隙填滿。
忍不住罵句,這裏麵裝的些什麽破爛,連個火種都沒有。
自從燧人氏鑽木取火,人間最缺不得的,便是火苗。把背包翻了遍,愣是找不到這關鍵的東西。沒辦法,今天要想見火,還得體驗把遠古人的技巧。
走到荒島的爛石堆中,那有些枯枝敗木,生把火還是能行。我心想天無絕人之路,即使現在看似被逼入死境。
不過好歹我曾經也是三好學生,什麽魯濱孫漂流記,還是讀過幾次。
但是,要真叫我這麽活一輩子,倒不如再投次胎。
發現大煙袋把烏鴉嘴的黴運傳給我,我正考慮要不要找閻王商量商量投胎的事。腳下忽沉,身體失去重力,便跌入一個垂直大坑。
我的個祖師爺,那跤把我摔慘,後背磕到硬物,差點折斷。
在坑裏爬了好一會,我才勉強撐動身體坐起來。找那罪魁禍首,坑底原來放著根巨木,上麵還有刻字。我神色大振,看來這塊荒島並非那麽死氣沉沉。
至少有前人來過,還留了字。
坑裏的陽光並不充斥,三米來深,頂上有著草木遮蓋。
我欠身繞上半圈,用力把巨木挪到陽光照下來的地方。
上麵的字篆刻有力,應該是用某類利器劃出。不像是記事用,上麵規整的有幾列名字。末了,名字後麵還跟了墳墓等字,以及簡略的悼詞。
我謹慎退開幾步,隔得遠了,才敢看木上具體內容。
幾列名字中,少不得幾個無名怨鬼。不過我恰好看見,裏麵竟然有蘇姓的名字。
借著縷太陽光辨認,那三個字,寫著蘇丘義!
我有些驚詫,腦袋被錘子重敲。摔下來的後遺症,使我有些昏聵發暈。
這個人的名字,我不是第一次聽見。
似乎在蒙古還有哪,都有人記得。要評論評論,這人乃是倒鬥之王。巨木有著墓碑的意思,如我所料不錯,這個坑的浮土下麵,定然是那些名字的主人。
也就是說,這坑底下,埋著撮死了多年的屍首。
要說別人,我未必聽說過。可要論起蘇丘義,這人的威名,簡直就是神般的符號。
大煙袋,都對這人推崇又加。
難道這位名不見經傳的倒鬥之王,死了就被草草的合埋在我腳下?
我退後幾步,渾身貼在土壁上。因為腳下泥土鬆軟,再加上我剛知道這下麵埋了很多死人,誰敢往上麵踩。我抬頭往上看,想要掙脫囹圄。
不過有兩三米高,沒點東西我似乎沒法上去。
氣得我用拳錘打在坑中的泥土壁,泥土碎開,其中伸出隻手。
那是一隻人手,我看了看自己,才敢確定。
人手的確出現在泥層內,還新鮮,皮膚下仍藏有青紫血絲。
剛開始,人手搭在我肩膀上,嚇得我上牙和下牙打了場架。
等到我匆急跑開,人手沒有繼續變化的樣子,似乎不是粽子起了變化。埋在這裏的人,如果有蘇丘義,那應該是十年以前的人物。換句話說,這裏留的墓碑,還有土裏麵這個人。少說死了十年。
十年了,別說是死人,就是鯨魚也該爛完。
然而土層內出現的那隻人手,死而不僵,入土不腐。五根指甲在泥土中滋生,已有三寸來長。這和僵屍,十分相似。那些埋了百年千年的死屍,稍接觸陽氣,便會詐屍。
我看了半晌,沒見人手有什麽動靜,莫非是一隻假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