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不太愉快的碰麵
這事真不怪我,這人一邊走路一邊看書,我又急於腳下,我兩個都是無心之失,算算互相均有責任。
待我站起來,一摸身上,又多了一處創傷。
被我撞著的是個老頭,年老體弱,現在還在呻吟。
我不是沒有責任心的人,於是上前要把他扶起,誰知這老頭半天不起來,急得我滿頭大汗。
那柄降魔杵四五十斤,我剛才算是負重跑,不亞於半個胖子的體重,撞在一個老頭身上,對方是夠嗆。
“老陳,你這是咋了!”身後有人尖叫一聲,我好不容易才把老頭扶起一點,這下手一鬆,他又坐回地上。
我回頭一看,衣領被人揪住,對方噴了我一臉唾沫星。
也是個老頭,和地上那位年紀差不多,應該和大煙袋是同輩人。不過比起地上那位斯文體弱,抓我衣領的這個絕對當過兵,那嗓門和手上半退化的肌肉,標誌著這老頭曾經有威猛過。
看見朋友來了,地上那位終於艱難爬起來,捂著腰杆用老北京話的味道說:“哪家小子,差點沒把我這個老頭兒送去見閻王。”
“抱歉,對不起對不起,我沒看見。”我抱歉導道,幫對方掉在地上的書撿起,一看,還是一本易經。
從易經出世到現在,沒有哪一個敢打包票說自己能完全參透此書,也這是難為這老頭,這麽大把年紀看這個,就好像小學生看高數,他能看得懂就奇怪。
抓我的那位見同伴沒事,還是揪著不放,說先去醫院檢查,要出問題就按襲擊國家教學人員拘留我。我一聽,合著對方還是個教授,不知是哪裏出來的,長得倒是有股子淵博勁。
隻不過他這朋友,怕是紅衛兵出身,脾氣火衝厲害。被我撞的這位眼熟,前幾天我見過,不是真人,是照片。
“您,您老是陳思文教授?”我略靠近,帶著陪笑問道。
陳思文,就是國內唯一一位專門研究XZ這方麵的專家,可以說在研究考察XZ這一方麵,他是最厲害的權威人士。早幾年的XZ布達拉宮斷代科考,就是他確定布達拉宮準確修造時間。
之外我為了多了解XZ文明,也曾查過這位教授的資料,他還在十年之前,領導過一支XZ考察隊前往世界屋脊,展開過為期三年的科考研究。
“對,我就是。”陳思文摸了把臉,他本來是戴著眼鏡的,隻不過眼鏡被我撞飛後,他看我可能根本看不清我長啥。
要是沒有另一個老頭多事,我肇事逃逸,他也認不出。
“您是咱考古研究界的北鬥泰山,晚輩川大文史大學畢業,久仰久仰。”
我報出自己出處,好歹大家都說搞曆史複原和文化研究這塊,相信陳老先生待人溫和,肯定不會趁機勒索我一把。
“下次小心點,年輕人做事就是毛躁。”另外一個老頭數落我幾句,見我態度誠懇,索性懶得為難我。我聽陳思文稱呼他為老區,暗自叫他區老頭。
都說物以類聚,陳教授這人不錯,怎麽就這區老頭話裏話外都像吃了八斤火藥似的。
我把書還給陳教授,那副眼鏡始終找不到,於是我和區老頭一起扶著他,先回到住處再說。普寧寺有很大一批藏文經書副本,對於研究XZ曆史,有很多佐證出自此地。
他作為這方麵北鬥泰山般存在,來普寧寺借居,說是為了更好研究XZ。我奇怪,他是研究文化曆史這一堆,可抱著本易經是怎麽回事。
當地文明單獨成一個體係,特別是在吐蕃王朝未建立之前,絕對隔離於漢族文化。易經這本書雖然古老而且包天羅地,不過想來應該不會記錄XZ這麽遙遠的地方吧?
“都說了這些破書是封建思想的糟粕,你就是不聽,看這些爛文章簡直是浪費時間。”回到一個單獨小院,區老頭聲如洪鍾,手上捏著那本易經,好好的書紙愣是讓他這頭蠻牛弄爛。我是個愛錢的人,愛錢之餘,更愛紙,書是紙,更是文明源泉。
看著這老頭這般詆毀糟蹋易經這本奇書,我有些不高興。但想到這老頭厲害,我就當沒聽見,這年頭上歲數的惹不起。
“不可以這麽說啊,這本書是好書,是我學問不夠用。當年我要是選研究這類書籍,怕是一輩子不可能出頭,這書要是參悟透,咱們華夏文明可不止這麽點年份。”
陳教授說得懇實,我心道你小子還知道天高地厚,易經文化超古越今,簡直就是古代百科全書。看相算命的,易經必讀,倒鬥尋龍的,易經必讀,風水堪輿的,易經必讀,陰陽哲學的,易經必讀,治國安邦的,易經必讀,為人處世的,易經必讀……易經可以包含任何一個行業人群。
書成先秦,要牛掰有多牛掰。
比方說大煙袋,他就能背三個版本的易經和釋讀。
胖子文憑不高,高中文化,易經他也讀過五六次。
現在倒鬥哪怕有所謂科技化,不過要真在深山老林找到千年前的王侯大墓,你不懂這些,怎麽可能。
“都是寫些騙人的,話說得玄一點,無非就是那些老儒研究的東西,毫無建樹。”區老頭還是堅持自己心中觀點,說話間,那本易經已然成了拚紙。如我所料,這個區老頭鐵鐵紅衛兵出生,頭發短還見識短。
“話不能這麽說,你看不懂的,不代表亂寫。易經可通三百六十行,隻有庸人才嫌沒用。本來這本書是指夏之《連山》商之《歸藏》周之《周易》三本,隻不過前兩本失傳,易經方才單說周易。”
見這區老頭夥夫一個,我這胸藏墨水的人終究沒忍住。好比一個人在麵前詆毀你的信念,這不去辯論清楚,還了得?
區老頭臉上帶著閃電撕碎烏雲的憤怒,一對鐵眉,已經從臉上挑到頭頂。
“你這小子,還敢反駁我的話。這種迷信觀念,早該一把火全燒了!”
這老頭豈止是紅衛兵,簡直就是法西斯的獨裁者。我抽抽鼻子,在想要不要讓這老頭開開眼界。
“老區,少說兩句。”陳教授勸道“一把年紀不服輸,怎麽還是這個鐵牛火筒子脾氣。”
“本來就是,那些什麽大師宗師,不都是沽名釣譽,哪裏曉得踏踏實實做事。”
區老頭將一碗茶水幹掉,還在那裏到處釋放火氣。
我想他肯定得罪過不少人,還好他應該慶幸,小爺的胸襟和大海一樣廣闊。不過他越扯這些東西沒用,我反而心裏打了腹稿,必然要狠狠刮他一次老臉。
不是我衝動,要換成胖子,保準一記鐵拳送這老頭進醫院。
“那些騙子懂個屁,真理還得實踐出,你有什麽不懂的隨便問,我給你解惑。學無大小達者為先,要是我解釋不通,任憑處置。不過我要是說通了,以後少給我隨意詆毀,也不怕粽子掐你脖子。”我也不客氣,翻衣坐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斜眉看著區老頭。
不是說我有多厲害,從剛才短短那幾句談話,用胖子和大煙袋交給我的技巧,我便把這兩個人的脾氣秉性摸透了一半。
陳思文就是個老學究,認死理愛看書,古板呆滯,所以看不通易經裏的道理。
至於這個區老頭,為人脾氣火爆,這種人晚年沒朋友,看樣子他也是胖子那種人,認為蠻幹武力高過陰謀算計。
但胖子不是區老頭,胖子做事看似不過腦,實則乃是張飛穿針,粗中有細,別真當他是匹夫。
我好歹下地實踐了兩次,要忽悠一個古板先生和一個腦袋大脖子粗的人,分分鍾搞定。
區老頭要趕我走,陳思文將他攔住,說三人行,一人智短兩人智長,見我成竹在胸,道問問也無妨。
“那我先問問,什麽是風水。”陳思文實在,單刀直入主題。
我以為是什麽大不了的問題,沒想到這麽簡單。
“嗬,風水者,天地之理也。水乘生氣,在上,風乘活氣,在下。風水道,有二種大格局,得水為上,天風次之,這是一門自然學說。
人死之後有死氣,如何把死氣轉化為生,也就是把陰轉化為陽形成循環。這就是風水道的根源,無非為探究自然陰陽而已。”
這是聽大煙袋扯的,我冷草熱賣,足夠忽悠人。
“你說風水有兩種大格局,是什麽?”
陳思文拿出紙筆,頗有要做筆記的架勢。我一看,既然他想知道,我就說說,咱這大學生能在享受國家津貼的教授麵前當老師,一小時也值啊。
“風水有二卷書必讀,一為易經,表天。二為東晉郭璞所著之葬經,表地。
這兩本書,是風水堪輿、尋龍點穴的正法,背後就代表兩種風水格局的至高理念。”
說到這,我不說話了,咳嗽嗓子,瞟了一眼區老頭,意思是,想聽可以,倒茶!
區老頭大有火山噴發之勢,我不理會,反正你不動手我就不說。後來陳思文悄悄與區老頭不知說了什麽,區老頭這才按下火爆脾氣,真就倒了一杯白水給我。
“這兩種理念嘛,易經表人定勝天,葬經表道法自然。這二種大格局,均有成仙化魂之效,古今罕有。無論是墓地,宗廟,宮殿,城池,設計者均盡量追求這兩種至高之道。”我這是有證據。
人定勝天的風水格局,現在都能找到例子。
至於更高一層的道法自然,這就有些難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