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鍛山河之氣,養人之屍
兩具童子屍倒在地上,並沒有什麽反應,我這才放心。
感覺棺材在震,回頭一看,發現棺材的另一邊,還有兩具水銀童子屍。
陰邪的臉沒有朝著我,看樣子是衝大煙袋去的。我吸出為數不多的舌尖血,混合著口水噴出去。然後用手背將那倆玩意也抽倒。
過去搬開棺材蓋,大煙袋還在那打擺子,被我噴了一臉口水,才醒了神。
“哎呀,我就說這四個正主不好惹的,童子屍,邪著呢”
“你還好意思,狗日的你身上這麽多辟邪玩意,就沒一個克得住的?”
“我回去就拆他們鋪子!”
大煙袋表現得非常憎恨,畢竟他忽悠人忽悠了一輩子,臨了耍猴的被猴耍了,他能不氣?
想把那些開光物價砸了,又考慮是銀的玉的,大煙袋舍不得,悻悻放回兜裏。
他是小強命,我這沒緩過勁,大煙袋就瞄中棺材裏的屍裹。
大煙袋上去揭開那一層神秘麵紗,才揭開,不等伸手,就聽見他慘叫一聲。
那聲音,被喉嚨裏的老痰卡住,把大煙袋的臉憋成絳紫色。我以為是什麽驚世駭俗的玩意,能把大煙袋這種目光挑剔的老奸商嚇住。
把頭伸進去一看,我也被震得話說不出,差點想拔腿跑出古墓。
白布裹著的,僅是一個人形,而不是屍體。
當大煙袋將白布揭開之後,裏麵露出一張人臉,還算正常。唯獨下半身,這位大爺根本沒有腳。他的腳,像是退化或變異,長在一起,有點類似蜈蚣後麵。
我以為是屍體潰爛的時候合住了,等白布全部揭開,才發覺事態沒有如此簡單。
這位大爺壓根沒有腿,腰杆以下,就不是人。當然,也不是美人魚。
先不說這是一具男屍,他的腰下,兩側還長著一隻隻對稱的步足,大約有兩指長。這完全就是人和蜈蚣的結合體,表麵還有角狀物質!
上半截是人,下半截是蜈蚣。這比我親眼看見那條蜈蚣仙還嚇人。這玩意放在古代,出去能把人嚇死。哪怕最恐怖的民間故事,裏麵的妖怪,也沒這麽讓人瘮得慌吧?
我和大煙袋邁著整齊的步伐,與棺材拉開距離,都快貼在牆壁上。我寧願對上童子屍,也不願意看見這麽一號怪物。這墓主人的品味有問題,或者幹脆就是一變態。
剛才驚鴻一瞥,我感覺那屍體並無違和感。
意思就是,那下半截類似蜈蚣的身體,長在那具人身上,就像是天生的,而不是後天縫合上去。要是沒見過真實的人,看見那副形體,或許有生物以為,人都是那樣也說不定。
最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我聽見屍骸關節活動的聲音,一卡一卡,像發動機生鏽沒有潤滑油。
一隻屍手搭在棺材一邊,已經從棺材裏冒出來。看樣子,怕是屍變了。
或許是剛才被陽氣一勾,裏麵這位正主也跑出來活動筋骨。
“看我的!”大煙袋老氣秋橫,掏出一隻黑驢蹄子。
這玩意克鬼不行,克屍一流。隻要不是屍仙,見著都得躲。
大煙袋默念幾句咒語,裝模作樣的跳了幾下大神,活躍的一蹦,將黑驢蹄子丟向棺材。
這一砸還真砸準,把伸出來的那隻屍手砸下去。黑驢蹄子也滾入棺材,關節活動的聲音也隨之消失。
“蓋棺材,黑驢蹄子怕鎮不了多久?”
裏麵沒有冥器,大煙袋才這麽壯士斷腕的說了句。
要是有兩三個成化鬥彩杯、祭血紅瓷盤之類的高檔冥器放置在裏麵。別說是遇見隻半人半蜈蚣的詐屍,就是旱魃出來了,大煙袋也得想方設法把冥器掏出來。
奈何棺材裏就是一窮鬼,除了一副嚇人的皮囊,吝嗇得連件顯眼的器物都沒有。
趁著對麵沒起來,我和大煙袋壯膽過去,把蓋子給它扣上。
還沒等我們鬆口氣,棺材裏麵傳來砰砰的敲擊,然後哐啷一聲,蓋子都跟著跳起來。
“道行高,大粽子!”
“屁話多,快壓住啊!”說完,我跳到棺材蓋上,用體重壓住蠢蠢欲動的棺材蓋。
“這位爺口味重,黑驢蹄子都壓不住,要折騰出來,我們跑不掉!”
大煙袋也跟著壓住蓋子,不過下麵的力氣很大,隔著棺材蓋,都感覺一股力氣往上衝。
“我當然知道,它沒有腿,但是有這麽多步足,放出來誰能跑?”
半人半蜈蚣也是有優勢的,例如說速度,肯定很快。要真從棺材裏冒出來,我隻能祈求自己能死得痛快些。
下麵的動靜越來越大,我們兩個坐在上麵,身體都能飛出去又坐回來。隱約之中,我還聽見有叫罵聲從裏麵傳來。莫非裏麵這位是個品種特別的幹麂子,在罵街?
“我怎麽聽見有人說話?”
“成精了唄,他就是叫我祖宗我也不聽,拿棺材釘,我們釘死它!”大煙袋說完,彎腰去撿地上的釘子。
不料這次力氣大,直接將他頂下去,摔了個狗吃屎。
砰砰砰,接下來,是一陣連續的敲擊聲,還很有節奏感。我感覺自己在坐拖拉機,能把自己抖死。
棺材板終於壓不住,我一個不穩,摔在一旁。棺材蓋從裏麵被掀開,滑在地上。
“鬼啊!”大煙袋杜鵑泣血的叫道,棺材裏麵,那個半人半蜈蚣的東西已經坐起來。
他的潛力爆發,抄起背包給它砸過去。
正巧,棺材裏又冒出個死人頭,被飛來的背包砸翻。裏麵還傳來一陣呻吟聲和罵娘聲。
“誰暗算胖爺,祖宗的給我站出來!”
胖子從棺材裏爬起,滿臉黑線,像是一具被泡了幾十天的浮屍,整個人都氣大了一圈。
“胖子?你怎麽在裏麵?”
“廢話,棺材下麵是空的,胖爺從下麵爬上來,就聽見你們蓋蓋子,這是謀殺!”
原來,從古廟上掉下來的時候,墓道其實有兩層。我和大煙袋輕,就摔在墓道上。胖子人重,直接把墓道的一層砸開,下麵還有一條小路。
結果路被碎石堵死,那時候我們又極度緊張,就沒發現這個玄機。
胖子無奈,隻好向前摸索,一路到頭,發現頂上是一層木板。胖子就將木板撬開,準備出來。結果上麵是棺材,正巧我們以為詐屍,打算蓋蓋子。
楠木隔音,胖子的呼叫聲聽不清楚。胖子便隻好用蠻力出來,白嚇了我和大煙袋一跳。
“是大煙袋,他指使的。”
我一把甩鍋,反正事實就是這麽個事。
“好哇,早就知道你不懷好意”胖子夾住大煙袋,揚言要把大煙袋塞棺材裏關幾天。
“偉人說過,最齷蹉的人,就是在戰友身後捅刀子,一邊還裝出僧人一樣的慈悲,其實心裏盤算的,都是肮髒得流油的事!”
“這是偉人說的?”
我活了二十來年,第一次感覺張冠李戴也能說得如此凜然。
胖子遲疑片刻,“那就是列寧或者馬克思,反正有一個,就是那麽個意思。”
最後,在大煙袋簽訂了一係列喪權辱國的條約之後,胖子才勉強罷手。
我看向棺材,裏麵的屍體橫在那,底下被胖子掏出一個大洞,下麵還有不小的空間。
“這裏沒路,或許我們還真得走下麵進入主墓室。不過胖爺有種預感,這裏就是那隻蜈蚣仙的老巢”
“為什麽?”
“你以為這位正主天生這幅模樣?這是發生屍蛻後形成的。墓主人以秦嶺的龍氣,聚集五行,鍛造出得天獨厚的環境,用來養屍。這東西,就是養屍失敗後的殘次品,被那個蜈蚣仙的氣息沾上了。”
“養屍?你說墓主人養屍?”
這詞很忌諱。養屍算不上養粽子或者僵屍,具體是什麽說辭不同,反正不是好東西。
“不錯,就算不是養屍,也是養的別的玩意。那隻千年蜈蚣仙,多半就是墓主人從哪個地方抓來的,我看養的東西,和那蜈蚣仙脫不了關係。”
“不錯,此墓安在礦脈之中,就相當於把種子種在大樹的根部,凡是經過的龍脈靈氣,都會被它吸收個七七八八。這是借此地地脈之勢,鍛山河之氣,養人之屍!”
“對,這墓裏或許有什麽不得了的玩意,且說那個蜈蚣仙,或許就是整個古墓中的一環。整個礦脈,衍生的殘餘末角,恐怕覆蓋整個秦嶺。這個局可大了,基本是把秦嶺的龍氣一鍋端,不出妖精才奇怪。”
胖子和大煙袋你一言我一語,我聽了不少,大致也明白。禿老賴說這是地仙墓,看情況還真不假,保不齊修墓的目的,根本就不是葬人,而是為了養什麽東西。
“不管這麽多,先下去再說,反正有那個憋寶的在前頭頂著。”
禿老賴肯定在古墓裏麵,隻是不知道具體在哪。看下麵隱藏的小路,開鑿得很勉強,就連石頭的棱角也沒磨平。看樣子,是趕工挖出來的,質量很差。
越是這樣,這條路越有可能繞過古墓的機關,直達主墓室。
因為這條小路,很可能是修墓的工匠偷偷挖出來的!
以前修陵墓,外圍幹苦工的或許沒事,畢竟是服勞役的農民。
但是設計陵墓構造和參與地宮核心修建的人,大多是當時的能工巧匠。這些人,在陵墓竣工之後,多數會被殺死,給墓主人殉葬。
為了預防這種鳥盡弓藏的事,工匠修建古墓的時候,大多會給自己留條後路,等地宮封閉之後能逃出去。一些倒鬥的,挖不開地宮,就幹脆找這種工匠修建的逃生通道。
這條通道,大多數能通到地宮的冥殿。
不過這種通道,大多數是趕時間偷偷挖的,要是被發現,會被就地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