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蜈蚣老妖
醫師知道內丹是蜈蚣的寶物,也知道價值不菲。
奈何蜈蚣謹慎,醫師不敢靠近,隻得遠遠瞻望。
等到夜半,山坳裏突然刮出一道旋風。風過之後,三隻犀牛出現,合鬥蜈蚣。蜈蚣天性凶猛,況且成精的蜈蚣,體內劇毒能荼毒千裏。三隻犀牛被蜈蚣殺得大敗,倉惶逃離山坳。
修煉成氣候的妖精,體內都會用精血和神魂凝聚一顆內丹,據說這和道家的龜息之法有異曲同工之妙。而這顆內丹,不亞於人仙的金丹。
蜈蚣吐內丹吸月光,自然引得山中野獸側目。
不過蜈蚣道行極高,醫師進退兩難,正想罷手離去,卻看見山坳裏再次衝出幾頭大象。
大象四足如天柱,浩浩蕩蕩的踢踩碩長的蜈蚣。蜈蚣雖然修成了道行,奈何內丹在外,不能與大象爭鬥。結果象鼻一卷,一隻大象卷起內丹就跑。蜈蚣大怒,擺動千足,踢飛山中草木。化為一道迅猛的黑風,撕咬大象。
醫師手握弓箭,等待蜈蚣和大象的勝負。而遠處的樹林中,再次湧出大批飛鳥,裹挾了內丹。
蜈蚣想要追趕,隻可惜沒了內丹,蜈蚣就不能飛天,隻能在地上爬行。
醫師見著機會,連忙追上飛鳥。等到日出東方,醫師見那群飛鳥停在樹上,一隻彩色大鳥盤旋在眾鳥之中,口中含著拇指渾圓的丹丸,正是蜈蚣精丟失的那顆千年內丹!
內丹赤紅,晶瑩剔透,比最名貴的珍珠還璀璨。
醫師見了,貪從心生,用弓箭射殺了彩色大鳥。
其餘飛鳥連忙逃竄飛散,留下珍貴的蜈蚣內丹。
醫師得了內丹,也不采藥,急匆匆下山回家。
然而,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這件事被雲南的司政得知,以黃金買下。一路用千年紫檀木為匣,裝著內丹,司政帶著人手趕往洛陽,向司馬炎獻寶。
聽聞司政得到一顆千年精怪的內丹,司馬炎招來宮中方士詢問。方士建議用九龍真火淬煉內丹,再配上水銀雲英為藥引。這樣人就可以服用內丹,得到內丹飽經千年的精華。
三個月之後,武帝司馬炎暴斃洛陽,宮門內外爬滿了各種蜈蚣。據說在宮廷內,年幼的太子司馬衷被一隻紅頭蜈蚣咬中,高燒三日才退去。司馬炎死後,司馬衷繼位,是為晉惠帝。
我估計陶弘景當時記錄這件奇事的時候,目的是引申煉丹之道;人身不可能和精怪融合。
陶弘景本人也是一個道士,癡迷煉製長生不老丹。
不知道古人為什麽相信僅憑一枚丹藥就能得到長生。現在看來,是如此的荒誕事。不過在以前,這種事總是惹人深信不疑,讓人懷疑,難道先秦時期,真有服丹修成仙人的實例?
擺在我們眼前的這隻蜈蚣,恐怕也是活了千年的老妖精。
我對於那顆內丹沒興趣,可要是它擋在我們要去的目的地,我們還真不能當看不見。鬼知道這玩意會不會咬人。
瞧個頭,怕是吃人都沒問題。
那毒腺裏的劇毒,一旦人被咬中,立馬就會斃命!
“大煙袋,胖爺看了半天,怎麽就沒看見傳說中的內丹?”
“這,我哪知道,我又不是它親戚。指不定是它吃多了,便秘上來消化消化!”
“別扯嘴皮子,看,吐丹了!”
月光斑駁下,那條赤血大蜈蚣盤臥岸頭,一隻巨大的棕紅頭顱抬起,頭顱與地麵呈現直角,高高仰抬上空。
在微弱的光線下,我看見蜈蚣嘴裏的齶牙。
那一對黑色牙齒,能有半根食指長。瞅著那一口毛茸茸的嘴巴,都能隱約聞到一陣惡臭。
擺動步足,老蜈蚣半身離地,像是給月亮磕頭,從半空落下。
這一甩,蜈蚣體內仿佛有什麽玩意要跳出來,刺激得老蜈蚣卷緊身體,縮成一團。
兩根觸頭上下擺舞,嘶扯得嘴裏,慢慢露出一點紅光。
隨後紅光擴大,徹底從蜈蚣嘴裏噴出來,懸在空中。那一刹那,那種異色光芒,不遜於皎皎明月。
一枚紅色內丹在地上,一輪金餅在夜空,二者遙遙相對,交相輝映。
吐出內丹之後,蜈蚣像是被人抽了筋骨,趴在地上不動,隻是偶爾擺動步足,稍微折騰一下。
這種情況,別說是我,哪怕大煙袋活了半輩子,也沒見過如此陣仗!
那顆內丹懸浮空中,大小不過小時候玩的玻璃珠。內丹表麵上,帶著一條條天然紋理,還伴隨一股令人心曠神怡的香味。我這鼻子一吸,感覺都能多活幾天。
大煙袋更是一臉的陶醉,手不由自主的朝內丹方向伸動。
就連隻愛冥器的胖子,那雙黃豆眼睛也瞪得溜圓,就差把眼睛取下來掛在上麵。
“好,好寶貝!看內丹,這條地仙至少養了千年。雖說肉身凡胎消受不起仙家珍寶,可這上麵的靈氣足哇,要死的人舔一口,都能多活半年。”大煙袋打起歪主意,想要奪取這顆內丹。
也是,這玩意比死沉死沉的冥器值錢多了。隨便賣給那些怕死又有錢的富豪,就憑這個可與日月爭輝的寶光,你說他是秦始皇煉的長生不老藥,也有人信。
“胖爺也琢磨是不是該拿這玩意。不過那個老蜈蚣很厲害,我們能克得住?
“不一定。蜈蚣一般活不過十年,萬物的壽命都是有定數的,能活這麽久,肯定靠著山裏麵某樣東西。我猜它和粽子差不多,我們把箭頭沾點朱砂試試。就算它不死也沒事,我大煙袋敢打賭,這條老怪不敢在大白天露臉。”
大煙袋說得信誓旦旦,由不得我們不信。況且有這隻蜈蚣在這,我們要幹什麽,還真不方便。胖子也下了狠心,不是因為大煙袋在旁鼓動,而是他也很想親手摸一摸那內丹。
那顆內丹,可是千年道行成形,未必不能活死人肉白骨。
“先說好,胖爺看上那枚內丹了,不是因為錢。萬一要是把這老妖精弄死了,內丹歸我,出去了我背的金粒分給你們。”胖子不是吃獨食的人,這人怎麽說呢,脾氣比較躁,而且心直口快。
但是人絕對不壞,而且很重義氣。究竟是什麽原因,讓胖子如此失態,竟然真想和這個地仙搶一搶內丹?
我拍了拍胖子的肩膀,“行,朋友一場,幫你就是了。”我拍了拍胖子的肩膀
“那是,不過那玩意名不副實,可千萬別當丹藥吞了。”
“就你老話多,胖爺又不是吃貨,沒事你吞個給我瞧瞧?”
胖子一抖身體,用沾了朱砂的箭鏃瞄準那隻老蜈蚣。
看樣子,他是認真的,非得得到那顆內丹不可。
內丹氤氳,四周的月光好像全部被吸在上麵。眼前都暗得很,唯獨老蜈蚣那亮堂堂的,一節節環形軀體,看得人提不起勇氣。
說實在,身為五毒之一,蜈蚣的邪性,不比蛇少。
況且是全長加起來近一個人高的蜈蚣,就是胖子也在努力吞口水。
“哎呦,看著實在嚇人,大煙袋,你說這朱砂克不克得住?”
胖子心裏也打鼓,還沒按動弩箭,已經搞得他心驚肉跳。
“這種事我也是第一次見,哎呀,你就湊合著打吧。就是弄不死,也不能讓它出來禍害我們!”
大煙袋也不知道該怎麽說的好,胖子在那邊猶豫一陣,又抓耳撓腮,卡在那進退維穀。
“行了,讓我試試。”
我不知道自己哪來的一股勇氣,竟然要單挑一隻千年老蜈蚣。
雖然我們隔著一定距離,不過蜈蚣有幾百條腿,那隻精怪要殺過來,也就幾秒的事。隻不過看胖子的神色,要這內丹似乎真的有用,作為朋友,也不能不幫。
“你?得了吧,還是看胖爺的。”
胖子信不過,欠抽的表情寫在臉上。我突然升起一股感覺,是不是把這個死胖子踹出去給那蜈蚣加餐。指不定人家吃好了,內丹也能送我們一半。
其實弩箭並不難用,至少操作起來,比弓箭更容易掌控。沒人指點,自己摸索不出百發百中的弓箭技巧。不過要是將弓箭換成弩箭,其實稍加通理,就能無師自通,可以出師了。
這也是我向胖子提出換人的原因。沒想到這家夥還不領情。
“那,你們退遠點,胖爺準備動手。萬一這畜生跑了也就算了,可要是……”
“得得,把烏鴉嘴閉上,射哪裏你知道吧?”
“小同誌瞧不起人是不是?胖爺以前在部隊是玩槍的,打哪我能不知道?”
胖子雄赳赳氣昂昂,往日天不怕地不怕的神色又回到臉上。再一看那隻老蜈蚣,充其量就是活得長一點。內丹在外,它就是個虛殼。
“慢著,聽說蜈蚣怕酒,我做兩手準備。”大煙袋拿出一瓶純酒精,打算一旦那蜈蚣殺過來,就拿嘴去噴那隻蜈蚣。
不過這個可是醫用純酒精,大煙袋細一琢磨,覺得人和畜生計較沒意思,萬一把自己灌醉呢?
於是,他將酒精塞給我,說讓我見機行事。
我真是鄙視這個老不要臉的,他想出個餿主意,覺得不妥還拉上我?
我勉強接過酒精,心說這是尊敬他一把年紀,要不然非得灌他幾口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