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1.第221章 初露之死5
祁若玉有生以來頭一次感覺到心慌,忍不住又說道:「他刺殺父皇的時候,很多宮人和侍衛都看到了,我保不住他。」
「保不住他?!」這最後一句話彷彿觸到初梔脆弱的神經,她終於開口了,卻是從未有過的凄厲質問,「你答應過我,無論如何都會保他不死的!你答應過我的!可你現在跟我說,你保不住?難道因為你保不住,所以就自己親自下手殺了他?!」
說到最後,初梔終是忍不住露出了痛苦的表情,悲傷而又絕望,她哭喊道:「為什麼是你!為什麼!為什麼你要殺了我的哥哥!為什麼!!」
眼淚不停地流淌而出,溫熱地沾濕臉頰,初梔的心卻冰涼一片,痛苦到不能自已。
親眼看到自己喜歡的人殺死了自己的親哥哥,叫她如何不悲傷不絕望?!
明明幾個小時前,她和祁若玉還執手暢想著未來,訴說著彼此的情意,轉眼間她的哥哥就橫死在祁若玉的劍下。
這要她如何承受!
初梔無助地摟緊了初露的屍體,拚命地用自己的身體溫暖著初露的身體,似乎只有這樣,她的心裡才能好受一點。
初露的腹部還有些許血液流出,卻不再溫熱,而是冰冷冷的,就想此刻初梔的心。
看著初梔如此痛苦的模樣,祁若玉有一瞬間突然很後悔自己殺了初露,可他真的不認為自己有錯,沉默片刻,他還是解釋道:「他殺了父皇,按律當處以極刑,那麼多的宮人和侍衛都看到了他,我保不了他的性命,給他全屍,讓他死的痛快點,已經是我唯一能做到的。」
「唯一能做到的?」初梔慘然一笑,心底荒涼一片。
事情已經再明顯不過了,說得好聽什麼留個全屍已經是唯一能做到的事情,如果真的想要保初露一命,怎麼可能做不到?!
即使那麼多人都看見了,只要祁若玉有心想保,憑他的身份地位——皇上死了,他就已經是尚未繼位的皇上了——還有誰敢攔他不成?
一定是為了穩定民心,為了能夠順利地繼承皇位,為了不受人詬病,說他不孝,說他包庇賊人,所以才殺了初露。
這一切的一切,不過是為了他的皇位,為了他的名譽,為了他的權力穩固!
初梔從來都不是傻子,很多事情只是不願深想不願過問,但不代表她真的不明白那些事情背後的含義。
只是此刻,初梔也沒有心情去和祁若玉爭論什麼,她有些吃力地扶著初露的屍身站起,朝著門的方向走去。
初梔的身上到處都是初露的血,淺綠的裙子被染成了暗紅色,她的身上充滿了血腥味,帶著妖冶而沉鬱的氣息。
與平日里的她,判若兩人。
祁若玉幾個大步攔在了初梔面前:「你要去哪兒?」
「自然是離開這個地方。」初梔低垂著眼瞼,並沒有看向祁若玉,聲音冷淡。
「你想離開我?」不用初梔明說,祁若玉依然明白她的意思。
「哥哥不屬於這裡,我要帶他去他該待的地方。」初梔答非所謂道。
祁若玉茶色的眸子危險的眯起,不等初梔做出反應,他從初梔手中搶走了初露的屍身,道:「你若想讓你哥哥回到雨城,和你爹娘安葬在一起,就必須留在宮中!否則,憑你自己,是根本不可能帶著他的屍體離開皇宮的。」
雨國歸順雲風國之後,就改為了「雨城」,這是初露的故鄉,不用想也知道,初梔一定是想帶初露回家鄉的。
初梔終於抬起頭來,臉上滿是驚愕:「你,威脅我?」
「雨城相距京城甚遠,我不想你一個人奔波。」祁若玉面色淡淡,語氣里卻帶著欲蓋彌彰的味道。
他們彼此心中都很清楚,祁若玉就是在拿初露威脅初梔,因為他不想她走,不想她離開。因為,此刻如果讓初梔離開皇宮,自此一定再不會回來了。
初梔低頭看著祁若玉手裡的初露,再次露出了一個慘淡的笑容:「是嗎,不想我奔波……」
這樣的笑容刺得祁若玉心中一痛,可他此刻除了這樣,不知道該用什麼方法能夠留住初梔了。即使初梔對他的恨意更深一些,他也都要先留住她!
他堅信,初梔對他還是有感情的,只是受了初露之死的刺激,現在心中充滿悲傷,而忘卻了他們之間的感情。只要能夠留住初梔,只要一如既往對初梔好,隨著時間的推移,初梔一定還會重新拾起對他的感情。
祁若玉剛準備開口再說些什麼,初梔就已經先說話了,她揚起臉,眼睛里還帶著淚珠,目光卻直直地看著祁若玉,彷彿能夠直接穿透他的靈魂:「我不需要厚葬,只需要帶哥哥回到爹娘身邊,葬在他們的墳旁。」
「好。」祁若玉立刻答應了。
「我還有一個要求,」不等祁若玉詢問,初梔已經繼續說道,「我要流墨染替我送哥哥回雨城。」
這一次,祁若玉愣住了,他沒想到初梔會提這樣的要求,卻也想不出為什麼要額外提這麼一個要求,但到底還是應下了:「好。」
既然祁若玉已經應下,初梔也再沒什麼可說的,往後退了一步,她面無表情地問道:「那麼,你想把我安置在哪裡?皇上。」
是了,儘管祁若玉還沒有進行登基大典,但此刻先皇已經死去,他就是皇上了,這整個皇宮也都是他的了。
「皇上」這兩個詞,從初梔嘴裡說來,讓祁若玉覺得格外刺耳。
他是一直都很嚮往皇位,一直都期待自己成為皇帝的那一天,也一直都覺得自己會很享受別人稱呼他為「皇上」。
但,這不包括初梔在內。
初梔的這句「皇上」,顯得太過疏離,祁若玉的心中絲毫沒有一點成為皇帝的喜悅感,反倒生出一絲失落。
想了想,祁若玉招來了寢宮外的兩個太監,道:「帶她去冷宮,再派兩個宮女好生伺候著。」
兩個太監互看了一眼,都有些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