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雲若!”謝飛卿低吼了一聲,一雙狐眸微微眯起,“你這話跟把本王稱斤輪兩的買有什麽區別?”
蘇雲若認真的對上他的眸光,一字一頓的說道:“我沒有說那個‘買’字,已經是對王爺極大的尊重了。”
“本王以為你隻是說說而已,你還當真要給本王納妾?”
“是啊,臣妾也是為了王爺考慮。王爺都這把年紀了,就算為了子嗣著想也該有個貼心的人在身邊伺候。”
他眼裏翻湧著怒氣,忽然冷笑著看向眾人:“好啊,本王倒是無所謂,隻是本王這位王妃手段刁鑽,各位若真要留在本王身邊可要好好想清楚了!”
張家小姐怯怯的低聲說道:“怎麽會?王妃溫柔端莊,難道還會為難妾侍嗎?”
“張小姐隻需出去打聽打聽蘇府的嶽氏和蘇雲容是什麽下場就知道了,皇後娘娘之前還賞了一個叫香浮的姑娘你們聽說過嗎?她又如何?之前還有人盛傳王妃會妖法呢!各位該是聰明人,別的話就不用本王多說了,終生大事不可兒戲,各位可要慎重考量啊。”
蘇雲若伸手在他胳膊上擰了一把,磨著牙低聲說道:“王爺,你當眾敗壞我的名聲,合適嗎?”
“合適!”
廳堂裏的眾人瞬間安靜了下來,一言不發的互相交換著眼神。
她勉強擠出一抹笑意,柔聲說道:“各位姐妹別往心裏去,王爺就是愛開玩笑,那些傳言不可盡信。你們誰若是對王爺有意不妨直言,我一定親自登門提親,以側妃之禮將你迎回王府,絕不會虧待你的。”
“這……王妃恕罪,臣女家中還有事,請準許臣女先行告退。”
“是是是,臣女也有事。”
眾人紛紛起身,噤若寒蟬的低著頭,好像生怕她一口將她們活吃了似的。
蘇雲若無奈的扶額,揮了揮手說道:“既然各位事忙那本王妃就不強留了,不過日後若是有空可要常來常往啊!”
眾人長長的鬆了一口氣,連忙恭敬的退了出去,生怕有一步行差踏錯。
眼看著熱鬧的廳堂冷清了下來,她的火氣噌的一下冒了三丈高,插著腰氣勢洶洶的瞪著謝飛卿。
“我好心給你納妾,你這是幹什麽?我好不容易才積攢下來一點的好名聲全被你毀了!”
他的笑容愈發燦爛,越笑越像一隻狐狸成了精,就差一根毛茸茸的尾巴在身後晃來晃去的了:“王妃既然已經打定了主意半年之後遠走高飛,那又何必在乎這些虛名?”
她一怔,有道理啊!這麽看來倒是她淺薄了!
“對了,我看蘇雲容不是個安分的主兒,你就當真放心把她放在水月庵?”
“就算她不肯安份,在水月庵裏也掀不起多大的風浪。”
“城郊有一家羊肉館子還不錯,正好今日有空,本王帶你去嚐嚐,如何?”
“走!”
她興衝衝的提起裙角往門口跑去,忽然感覺好像哪裏不太對。
她不是正跟他掰扯著納妾的事嗎?怎麽就被他三言兩語的給糊弄過去了?
蘇雲若皺著眉思忖著,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人已經坐在羊肉館子裏了,熱氣騰騰的羊肉在空中升騰起一道水汽,散發著一股濃鬱的醇香。
她本來有心有骨氣一把,誓死不動一下筷子,可一抬眼,眼前那人正夾了一塊羊肉塞進嘴裏,一副很享受的表情。
她吞了吞口水,正要張嘴正氣淩然的說‘君子不食嗟來之食’,他卻已經將一塊肉送到了她的唇邊。
她隻猶豫了幾秒就忍不住咬住了羊肉,細細的咀嚼著,羊肉的清香和香料的氣味融合在一起,竟消散了幾分膻味。
“好吃嗎?”謝飛卿笑的見眉不見眼。
她點了點頭,嘴裏的食物剛吞下去,又一塊肉就送了過來,把她的嘴堵得牢牢的。
吃飽喝足,蘇雲若摸了摸圓滾滾的肚子,小口小口的啜飲著茶水。
他忽然淺笑著開口:“前幾日皇後不是鳳體欠安麽?聽說這兩日已經大好了,國師說都是你們去白馬寺祈福的功勞。這個月十五皇後特意在宮中設宴,算是褒獎你們。”
噗——
他的話音剛落,蘇雲若含到嘴裏的水就一滴不落的噴到了他的頭上,她撫著胸口劇烈的猛咳著,一張小臉嗆得通紅。
空氣仿佛瞬間凝固了,水珠順著他的眉眼間滴落下來,襯的一雙眸子更加銳利。
“蘇雲若你要死啊?”他抓狂的瞪著她,咬牙切齒的低吼著。
她勉強順過了一口氣,伸手胡亂幫他擦拭著身上的水珠,手上沒擦幹淨的油腥卻蹭到了他的衣衫上,一件上好的衣裳算是毀了。
“那個……不好意思啊王爺,我一時沒忍住。”
他側過臉去閉了閉眼,生怕多看她一眼就會壓製不住一把掐死她的衝動!
蘇雲若訕笑了幾聲,乖巧的坐回椅子上:“這哪裏是褒獎?白馬寺裏鬧出了那麽大的事,就算沒有傳到旁人的耳朵裏,卻一定瞞不過皇後,還不知道她打著什麽算盤呢!”
“所以本王特意提前知會你一聲,你早做準備。”
“我能不能不去?”
“你說呢?”謝飛卿橫了她一眼,一臉嫌棄的瞥向衣裳上的油漬和茶漬。
她撇了撇嘴,又問道:“那位國師是什麽來頭?我倒是聽說過幾次,但卻沒見過他。”
“國師道號玄真,聽說是在嶗山修習的道法,能卜乾坤、知天下,推演之術更是出神入化。別的我不知道,但卻知道皇上對他很是倚重,隔三差五便要服食他煉製的丹藥。”
蘇雲若輕嗤了一聲,不屑的說道:“占卜算卦我不懂,但那丹藥一定是糊弄人的,吃多了對身體沒有半點好處。”
“玄真的確是有幾分真本事的,否則也不會輕易得到皇上的信賴。”
她不置可否的勾唇,垂眸抿了一口茶水也不再多問。
四月十五轉瞬即至,宮裏的宮人們各個忙得腳不沾地,目所能及之處連一粒灰塵都沒有,名門貴女乘著馬車轎攆進了慈寧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