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出來你人不大,記憶力倒是蠻好的,簡直是過目不忘啊!”
邊汲的臉上帶著與年齡不相符的穩重,他謙恭的垂眸“王妃過獎了,這些粗淺的東西用心看也記得住,不過有些地方我弄不明白,還請王妃賜教。”
蘇雲若順著他手指著的地方瞥了一眼書頁,隨手把書抽出來丟在了一邊,興致勃勃的打量著邊汲,眉眼間滑過一絲微不可見的狡猾。
他吞了吞口水,心裏莫名的湧起一種不祥的預感“王妃您……您為什麽這麽看著我?”
“嘿嘿嘿,邊汲啊,你很聰明嘛。有句話叫‘因材施教’你有沒有聽過?教你這種聰明的孩子不需要用這種笨法子,你不懂的那些地方暫且放一放也無妨,我教你針灸!”
“你們會武功的人不是擅長什麽點穴嗎?據我所知,不過是用內力催動封住人體的大穴,雖然看起來看凶悍,但未免太粗糙了!中醫上的穴道極為細致,比如這裏……”
她不知道從哪抽出了一支細小的銀針,還沒等邊汲反應過來就利落的刺入了他肩膀的位置,邊汲瞬間感覺他的手臂又酸又麻。
她看著邊汲詫異的眼神得意的揚眉“怎麽樣?是不是很神奇?這是一張穴位圖,標注的清清楚楚,你自己紮著玩去吧,不許再吵我睡覺了!”
說著,她把一張疊起來的穴位圖和一盒銀針丟到了邊汲麵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拉住幔帳用杯子緊緊的把頭蒙住。
邊汲看著圖上密密麻麻的穴道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王妃,如果我不慎紮到了奇經八脈的大穴,把自己紮死了怎麽辦?”
“嘁,你想得美!”她懶洋洋的輕嗤了一聲,“就憑你現在的水準哪有這樣的本事?放心的紮就是了——”
他才隱隱鬆了一口氣,又聽蘇雲若雲淡風輕的說道“你最多也不過給自己紮一個半身不遂、癱瘓在床。”
邊汲的眼皮突的跳了一下,看了看手中的銀針,又看了看圖紙,一時不知道該不該下手。
直到日上三竿,蘇雲若才掩唇打了個哈欠從床榻上爬了起來,她才掀開幔帳,一眼就看到了把自己紮的像刺蝟似的邊汲。他的手臂上密密麻麻的紮著十幾根銀針,大大小小的穴位都被紮滿了。
她驀的瞪大了眼睛“你這是在幹什麽?”
邊汲苦著一張稚氣未脫的臉,認真的說“回王妃的話,我怕把自己紮殘了,思來想去如果不慎廢了一條左臂應該不要緊,所以隻敢在這條胳膊上施針。可是紮著紮著我就忘了哪根針紮的是哪個穴道,又不敢貿然拔出來,所以……”
蘇雲若望著他一本正經的臉,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了聲,就像打開了閥門似的越笑越收不住了。
“哈哈哈……”她擦了擦笑出來的眼淚,直到笑夠了才三兩下幫他撤去了針。
“今天教你的也差不多了,你比照著手臂上的針眼好好分辨一下穴道,明天我可是要考你的!”
邊汲點了點頭,恭敬的行了個禮才拿著穴位圖退了下去。
蘇雲若望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的勾起一抹笑意——有這麽個小徒弟……還蠻好玩的。
邊汲才走出了沁香園就碰上了蘇雲容,昨日在書房裏這孩子不知道是有心還是無意的一番話,讓她在王爺麵前丟了好大的顏麵!
她不悅的翻了個白眼,正想伺機刁難他一下,沒想到不經意的一低頭正看到了他手臂上的針眼。
她立刻換了一副麵孔,驚呼著拉住了他的手“哎呀邊汲,你這些傷是從哪來的?看起來像是用針紮的呢。”
“是王妃……”
邊汲的話還沒說完,她就義憤填膺的厲聲說“我就知道是她在虐待你!邊汲,蘇姨沒有騙你吧?我這個妹妹佛口蛇心,她那麽陰險的人怎麽可能容得下你?你看看,你才回來幾天,她這就敢用針紮你了!以後還得了?好孩子你別怕,蘇姨帶你找她算賬去!”
“蘇姨,這些傷不是王妃紮的!”
“你這孩子,都被傷成這樣了還替她遮掩,真是可憐!你放心,有蘇姨給你做主呢!”
蘇雲容竊喜著,不由分說的拉著他返回了沁香園。
蘇雲若正靠在床邊悠閑的品著茶吃著點心,一個身影就拉著邊汲怒氣衝衝的闖了進來。
“你還有沒有人性?對這麽小的孩子你都能下得了這種毒手,你德行有虧,也配做楚王府的當家主母?”
她垂眸輕輕吹散了茶盅裏氤氳升起的水霧,漠然的勾起一絲冷笑“我不配,難道你配?一大清早的又來發什麽瘋?我看姐姐的癔症是越來越嚴重了!”
“你別跟我說這些亂七八糟的,我可沒心情跟你糾纏!無論邊汲是什麽出身他都是個孩子啊!你怎麽能用針紮他?苛待外室所出的孩子,你也不怕遭報應?”
“你跟嶽氏都不怕,我怕什麽?”
蘇雲容的表情一頓,躲閃著她的目光“你在胡說八道什麽?詛咒嫡母,你還懂不懂孝道?”
蘇雲若放下茶盅優雅的擦了擦唇角,定定的盯著她的臉“姐姐剛才慷慨激昂的說苛待外室的孩子會遭報應,我進蘇府這麽多年明裏暗裏的可沒少受你跟嶽氏的欺辱,不知道你們的報應什麽時候到?會不會有一道雷劈死你?”
“你信口雌黃!如果母親帶你不好,你哪有福氣嫁進楚王府?恐怕連你的小命都早就保不住了!”
“姐姐,做妹妹的真心勸你一句,別用你的智商去衡量別人的智力。當初如果不是姐姐嫌棄王爺是個活死人逼著我替嫁,我又怎麽會坐上楚王妃的位置?說起來我還真要好好謝謝姐姐,把這麽好的福氣‘讓’給我!”
她的話字字句句都像刀子一眼刺進了蘇雲容的心窩裏,這段時間她每天每夜都在後悔,當初她就該賭一把!如果嫁給楚王爺的是她,現在哪輪得到蘇雲若一個小小的庶女在她麵前耀武揚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