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雲若斜睨了一本正經的謝飛卿一眼,將他眼底一閃而過的狡黠盡收眼底,翻了個白眼暗暗腹誹了一句‘老狐狸’就靠在馬車裏閉目養神。
足足過了一個多時辰,馬車才在王府門口停了下來,一眾山賊們不安的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為首的躊躇著向前邁了幾步,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欲言又止的望著謝飛卿。
謝飛卿清了清嗓子,緊繃的下頜線不經意間便流露出幾分不怒自威的氣勢“你們不必不安,本王安排了侍衛送你們暫且到軍畿處安置,本王自會將你們有意歸順朝廷一事上奏皇上。”
一眾山賊紛紛俯首跪拜,感激涕零的連連叩頭“多謝王爺!草民們的性命就交托給王爺了!”
他淡漠的揮手,示意侍衛將山賊們帶了下去,一側臉正對上了蘇雲若的目光,揚眉笑了笑“王妃還不下馬車,是等著本王親自抱你下來嗎?”
蘇雲若嗖的一下從馬車上跳了下來,像隻小兔子似的幾步竄到了內院。
謝飛卿望著她的背影唇邊不由得勾起了一抹微不可見的笑意,匆匆進了書房擬了一封奏折吩咐侍衛送入宮中麵呈皇帝。
他才端起茶盅,一名小廝就在書房外恭敬的回稟“王爺,太子殿下來了,此刻正在前廳候著呢。”
來的倒快!
他的手指微微一頓,不急不緩的說道“知道了,你去稟告王妃一聲,讓王妃準備著。”
蘇雲若正整理著草藥,一聽小廝的話就頭痛的扶額,她應了一聲把小廝打發了下去,連忙換了一身衣裳往書房趕去。
當她推開書房的門時,謝飛卿正慢條斯理的抿著茶水,笑的見眉不見眼的向她招了招手“這是新供的白茶,入口回甘,王妃快嚐嚐。”
她對謝飛卿逗弄小狗似的手勢很是不滿,不情不願的向前挪了幾步忿忿的撇了撇嘴“王爺還有閑情逸致品茶?太子殿下可還在前廳候著呢!”
“急什麽?這麽好的茶不細細品品那可是暴殄天物了!哎,不如王妃與本王打個賭如何?就賭……太子殿下看到本王安然無恙的時候,會驚訝到嘴裏塞得下幾個雞蛋!”
“嗬嗬嗬,王爺還真是童心未泯。王爺的意思是……這次京郊混在山賊裏行刺的那些人是太子安排的?”
謝飛卿攤了攤手,饜足的放下茶杯牽著她的手抬腳往門外走去“說不好,想要本王死的人多了去了,隻是猜測而已。”
“那王爺可該反思一下是不是自己平日行事太招人厭煩,所以才讓那麽多人對王爺痛下殺手。”
“王妃的話有理,本王的確該好好反思——”
蘇雲若詫異的揚眉,正奇怪他這次難得的沒有跟她唱反調的時候,又聽他淡淡的說“反思是不是本王太過心慈手軟,才讓那些宵小覬覦本王的人頭!”
就知道!
她悶哼了一聲,說話間已經走到了前廳外,遠遠的就看到一個挺拔的身影在裏麵來回踱步。
謝飛卿掛出一個虛偽而溫和的笑臉,疾步迎了上去朗聲說道“不知太子殿下光臨,有失遠迎,還請殿下恕罪!”
謝煊一轉頭,看著蘇雲若安然無恙的站在麵前臉上滑過一抹濃濃的詫異,就連瞳孔都放大了幾分。
他迅速的斂去臉上的神色笑道“王叔這是哪的話?孤聽聞王叔在京郊遇刺,十分擔憂王叔的安危這才趕了過來。”
“勞殿下掛心,本王一切都好,隻是王妃受了不小的驚嚇。”
蘇雲若橫了他一眼,福了福身子跟謝煊見了個禮“太子殿下。”
“九王嬸何必行此虛禮?都是一家人。王妃可曾傷著?那群賊子真是太膽大妄為了,竟敢在天子腳下行刺,孤定要稟明父皇嚴懲賊人!伺候王叔的侍衛也未免有些不得力,不如王叔把他們打發出去,孤親自挑幾個功夫好的供王叔差遣。”
“殿下有心了,本王府上的侍衛都是用慣了的人,也不必麻煩。”
“那怎麽行?萬幸王叔與九王嬸福大命大,若是有絲毫損傷便是叫孤和父皇心裏不安了!”
蘇雲若不動聲色的跟謝飛卿交換了一下眼神,彼此心領神會的垂眸——謝煊這是要借機在王府裏安插自己的眼線啊!
“王叔為我大齊國立下了赫赫戰功,如果你有個好歹定會天下同悲,就算為了百姓王叔也不能推辭!今日午後孤就讓幾個侍衛來府上,要是有堪用的王叔就留下驅使。”
“太子殿下的好意,妾身與王爺心領了。不過殿下還真是耳聰目明,王爺的折子還沒送到皇上手中,殿下就知道王爺遇刺的事了!”
謝煊的表情凝固了幾秒,幹笑著說“孤看重王叔,當然要時時刻刻關切著。”
“妾身代王爺謝過殿下,但恕妾身多嘴,殿下是一朝儲君,民生、社稷都比王爺的安危重要。殿下如果有空不如多在弓馬騎射、讀史觀今上下下工夫,也好為皇上分憂。”
謝煊一噎,暗暗咬緊了牙齒深藏著眸子裏翻湧起來的不悅,他強笑著拱了拱手“九王嬸的教誨孤記下了。”
“不敢提‘教誨’二字,隻是妾身的一點婦人之見,讓殿下見笑了。妾身受了驚嚇語無倫次的,如果有什麽僭越的話也請殿下海涵。”
“哪裏,九王嬸字字珠璣。”他敷衍了幾句,不死心的時不時偷瞄著蘇雲若。
蘇雲若與謝飛卿暗暗對視了一眼,總覺得有些奇怪,就算謝煊匆匆趕來是為了查探謝飛卿的傷勢,為什麽眼神總在她的身上打轉?
謝煊幹咳了兩聲,訕訕的站起身來“王叔和九王嬸受驚,孤今日就不打擾了,改日再來拜訪。”
“殿下慢走。”
謝飛卿強忍著笑意送了幾步,側眸滿意的看著蘇雲若“王妃的口齒更加伶俐了,舌頭上像長了刀子似的。”
她輕嗤了一聲“都是王爺調教的好,不過……今天太子的視線總留在我身上,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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