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會兒,那宮女重又回來,湊到宋梔月耳畔輕稟幾句。
宋梔月露出滿意的笑容,揮手令她下去,轉頭看謝飛卿的方向,果然見他被皇後派來的宮侍請走,隻餘下蘇雲若孤身一人。
“走。”她施施然站起身,衝著貴女們道“咱們去見識一下這個認不清自己身份的庶女。”
聞言,貴女們麵麵相覷,有人躍躍欲試,也有人麵露躊躇。
畢竟蘇雲若現在是明麵上的楚王妃,背地裏說什麽都沒事,可當麵去找茬,有些家世低的難免心生疑慮。
宋梔月看不慣她們這副模樣,冷哼了一聲嘲諷道“害怕不敢去的就留在這,等著往後衝一個卑賤庶女卑躬屈膝吧。”說完就自顧自地大步朝蘇雲若的方向走去。
“梔月,等等我。”立即有好幾位貴女跟著去。
剩下幾個家世低的彼此對視一眼,也都咬牙追了上去。比起得罪蘇雲若,她們更害怕惹怒了宋梔月,在貴女之中被孤立。再說就算出了事,總還有宋梔月這個侯府嫡女在前麵頂著。
貴女們一擁而來,可謂是浩浩蕩蕩。
蘇雲若正百無聊賴地擺弄瓶中的花,忽而見被一群人圍住,不由輕挑柳眉“諸位是?”
眼前這一大群人,除了蘇雲容外,她一個也不認得。
宋梔月向來眾星捧月,豈會屈身折節介紹自己,她居高臨下地睨著蘇雲若“你就是太仆寺卿府裏的那個小庶女?”
這些女子一看就來意不善,更遑論中間還夾雜著剛剛折戟的蘇雲容。蘇雲若心中感歎謝飛卿的人氣還真高,麵上不動聲色地放下花瓶,正了正身形。
“對啊。”她坦然自若地答道“不過現在還是楚王妃。”
楚王妃三字格外刺耳,宋梔月臉色微變,染上了惱怒。不過顧忌著場合,她稍微壓了壓脾氣,上下打量了蘇雲若一番,品評道“不過蒲柳之姿,哪配得上楚王殿下!”
蒲柳之姿?蘇雲若倒是佩服這自欺欺人的水平。
不過她懶得多言,隻隨口道“沒辦法,誰讓楚王殿下非要娶我不可。”心中卻想,不就是睜眼說瞎話,誰還不會呢?
“你!”宋梔月氣結“你還真是大言不慚!”
蘇雲若淡然地端起茶盞輕啜了一口,完全是趕人的態度“諸位若是無事,不如回自己的座位。”
宋梔月一番安排,怎麽會輕易放過。她高傲地抬起下頜,“誰說沒事,我剛才瞧見碧清池的荷花開得極好,特來邀你賞花。”
嘴裏說著相邀,卻連演都不屑演,完全是頤氣指使的語氣,不容拒絕地說道“蘇小姐,走吧。”
蘇雲若微微一笑,“蒲柳之姿,不敢擾了諸位的興致。”
眼見宋梔月因為這句話而沉了臉,一旁察言觀色的蘇雲容立刻跳了出來“妹妹,這位可是靜安侯府的小姐,更是皇後娘娘的侄女。她紆尊降貴來請你賞花,你怎麽能拒絕呢?”
“你也說了是‘請’我去賞花。”蘇雲若似笑非笑地重複道。
蘇雲容實在想不明白,這個庶妹在府中時分明懦弱可欺,怎麽一嫁到楚王府就變得如此牙尖嘴利起來。不過此時也不是糾結這事的時候,她眼眸轉了轉,又想到了說辭。
“妹妹,你從前從未出門交際,宋小姐好心邀請你,是想帶你認識一下諸位小姐。以免你不認得人,往後給楚王丟臉。”
“你放心,且不說諸位小姐都性格和善,便是你舉止有失,在這宮闈重地,也沒人敢欺負你。”
蘇雲容說得苦口婆心,仿佛真是出自好意。一旁那些貴女也猜到宋梔月另有安排,紛紛跟著幫腔。
“對啊。蘇小姐嫁到楚王府,總是要與各家往來的……”
“我等好心相邀,蘇小姐若是不去,未免也太目下無塵,不給麵子了吧……”
幾人同時開口,一番聒噪之言聽得蘇雲若頭疼,心知自己若是不答應,恐怕她們還要在這吵鬧。再看蘇雲容上躥下跳的模樣,她索性決定去看看這些人到底要玩什麽把戲。
“也罷,既然諸位如此誠摯,我未免卻之不恭。”
蘇雲若答應下來,不出意外地看到了宋梔月與蘇雲容眼中的得逞之色,不由唇角微微勾起。
等隨著她們到了碧清池,發現周遭偏僻無人,她頓時了然。
宋梔月忍了半晌,眼下終於能夠發泄,立刻沉下了臉“蘇雲若,別以為成了楚王妃就飛上枝頭了,也不看看你自己的身份,配不配做這個王妃。你要是識趣點,就早點自請下堂……”
宋梔月未料她如此大膽,冷笑道“蘇雲若,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你以為楚王會願意娶你這麽個卑賤庶女?不過是礙於命格八字罷了!”
此處四下無人,聲音也傳不到宴會上去,貴女們收起謹慎,紛紛附和道“沒錯,你根本就配不上楚王!”
“就你這副模樣,給我當個燒火丫頭都不配!”
“嘁,聽說她出嫁前好像還和院子裏的下仆不清不楚,這種女子別說當王妃,應當浸豬籠才對……”
有人先起了頭嘲諷,隨後越說越不堪,幾乎將蘇雲若從頭到腳,從裏到外都評判了個徹底。蘇雲容在一旁聽得高興極了,還時不時地假裝勸說,實則推波助瀾,將那些瞎編亂造的傳言都認了下來。
蘇雲若冷眼旁觀,臉上毫無動容,甚至還隨手折了枝荷花。
貴女們七嘴八舌說了一大通,得意洋洋地想看蘇雲若崩潰求饒,不料轉頭卻發現她從容自若,頓時更生氣了。
有人怒斥“蘇雲若,你還有沒有點廉恥之心?”
蘇雲若訝然抬頭“你們一群未出閣的姑娘說了半晌的野男人,現在反過來說我寡廉鮮恥?”
這話可謂誅心,立即有人尖聲道“誰說野男人了!”
蘇雲容也跟著楚楚可憐道“妹妹,事關大家的名節聲譽,你可不能胡說八道。”
蘇雲若佯裝驚訝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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