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聯姻（一）
「好美，西牧野，她是誰啊？你的舊情人嗎？」
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那幅畫，顧無雙由衷的讚歎著，就算同為女人的她也為那個女子空靈的美貌所折服，可是如果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那眉目間似乎又和西牧野有點像。
沒有回答，西牧野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裡，那張俊美無儔的臉上表情淡淡的，讓人猜不透他心中最真實的想法。
「怎麼？不說話是不是就是默認了？」
回頭看了他一眼，顧無雙一臉戲謔的說道，真難得日日眠花宿柳的人還會有這麼深情的時候。
「她是我娘」
許久，西牧野說了這麼一句。
「你說什麼？」
就像是被踩住尾巴的貓一樣，顧無雙不敢置信的看著他，「你娘？你不是西鳳國的太子嗎？那你娘不是該……」
說到這裡，她突然頓住了，印象中，他似乎曾經提起過自己是十歲那年才進宮的，而十歲之前的事情則是隻字未提。
「她在我八歲那年就死了」
一邊說著，西牧野轉身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看向外面的眸光迷離而茫然。
「死了？」
顧無雙又是一愣，隨後走到他身側拍了拍他的肩膀，「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視線再次轉向畫中的時候，心裡已經有了一絲絲的悵然。
都說紅顏自古多薄命，她不知道在這個女子身上到底發生過什麼，可是看她那眉目間洋溢的幸福的微笑，想來，在畫這幅畫時，她定然是一個極其幸福的小女人，因為那舉手投足間滿滿的滿足感是騙不了人的。
「沒事，已經過去很久了。」
低垂著頭看著腳尖，西牧野淡淡的說道，和以往的玩世不恭不同，現在的他多了一份內斂和凝重。
一時間，她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了。
屋內一下子就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彼此喘息的聲音清晰可聞。
站在那裡，顧無雙怔怔的看著那幅畫，想象著會在這個女子的身上發生過什麼，她想那一定是和愛情有關吧。
「我們走吧」
就在她恍惚的瞬間，西牧野站了起來，拉著她的手轉身向外走去。
看著那十指交握的手，顧無雙愣了愣，隨後輕輕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大踏步的走到了他的前面。
「西牧野，你深更半夜的把我帶到這裡來到底是為了什麼？」
擋在他面前，她輕聲問道。
對於這個男人，她一向有點捉摸不透。
「沒什麼，我曾經答應過我娘，如果以後有了心儀的女人就帶過來給她看看。」
西牧野面無表情的說道，渾然不知道他的這番話直接將某人的魂都給嚇掉了。
「西……西牧野，你腦袋沒病吧？」
顧無雙一臉試探的問道，說這話的時候，她還退後了好幾步，和他保持著她自認為安全的距離。
心儀的女人？
他不會是指她吧？
環顧四周，黑燈瞎火的一片，除了西牧野和畫上的女人，也就只有她才能稱之為女人了。
「我們走吧」
丟給她一記大白眼，某位爺直接從她的身側擦了過去，在他踏出門的那一刻，衣袖微揚，登時，屋內的燭火滅了。
突如其來的黑暗讓顧無雙渾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顧不得再想其他的，她拔腿就往外跑去。
心裡則是又一次暗暗發誓，她一定要離這個男人遠一點，遠一點，再遠一點……
回去的路上再無他言，西牧野依舊是閉著眼睛，而顧無雙則是興趣缺缺的靠在車廂上，隨著車輪每一次的顛簸隔著窗帘看著外面的夜色。
真奇怪，漫天的星子好像都突然無影無蹤了。
直到前面燈火闌珊，西牧野都沒再說一句話。
耳邊傳來嘈雜的聲音，有小販的叫賣聲，也有夜哭郎哭鬧不止的聲音，間或著還夾雜著幾聲叫罵聲。
不知道為什麼，看著這一幕，聽到這些聲音，顧無雙卻突然有了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明天本王再來接你。」
終於，西牧野說話了，可他的話卻明顯的讓某人的眉頭擰了起來。
「不了，我明天還有事，沒空陪你玩。」
顧無雙沒好氣的說道，看著夜色中悅來賭坊的大紅燈籠，心裡莫名的踏實了一點。
好歹是到了她的地盤了。
「明晚宮裡有宴會，作為公主，本王已經貴國皇上陳情必須讓你參加。」
斜睨了她一眼，西牧野一臉慵懶的說道，那神情就像是一隻久睡初醒的貓。
「什麼？」
眼睛驀地瞪大，顧無雙只覺得渾身的力氣都像是要被抽空了似的，「西牧野，我說你的腦子是不是真的有病？就算當初我打過你，好吧，我承認，那是我不對，大不了你打回來就是了，可你犯不著這麼陷害我吧。」
去宮裡參加宴會？她只要想一想就會覺得腦袋像是要爆炸似的。
看了她一眼，西牧野沒再說話，揮手示意，登時，馬車停了。好像是身後有狼在追她似的，顧無雙連忙跳下了車。
她不管，只要下了這馬車，去哪裡還不是她說了算，大不了她今晚就打包逃到江南好了，反正這裡已沒有什麼讓她好牽挂的了。
「別想逃跑，否則我不介意把你抓回來，你應該也不想嘗嘗腿被打斷的滋味吧？」
像是看出她的心思似的，西牧野涼涼的說道，平淡的口氣里那威脅的意味卻是十分的明顯。
「卑鄙」
恨恨的瞪了他一眼，顧無雙轉身向賭坊內走去。
直到她的身影在視線中消失，西牧野才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派幾個人在這裡守著。」
「是，主子。」
隨後，馬車再次向那燈影憧憧中駛去。
街的拐角處，白衣墨發的男人靜靜的站在那裡，有風吹來，衣袂飄飄，青絲飛揚，只是此刻，那雙深如潭的瞳眸中卻有悲傷四溢。片刻的駐足過後，他轉身離去，空氣中依稀飄蕩著一股冷薔薇的氣息。
自從皇上下旨撤去親王頭銜后，這王府里似是一下子冷清了許多。漫步在那鵝卵石鋪就的小徑上，風燈被夜風吹得搖搖晃晃，高矮不一的樹木在地上投射出斑駁陸離的光影，每走一步，都能聽到「嘰嘰嘰嘰……」的蟲鳴聲。
不知不覺間，當來到那一扇門扉緊閉的院落時，他下意識的抬起了頭，隨後，他一臉自嘲的笑了。
「怎麼樣？還是捨不得吧？既然捨不得又為什麼要放手？有的時候我真是搞不懂你的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如果傷害她就是你愛她的方式，不得不說，你這招真是太卑鄙了。」
就在這時，一道戲謔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隨後便是一抹妖冶的紅色似一團火燒雲從天而降。
「你什麼意思？」
沒有回頭，白衣墨發的男人只是淡淡的問道。
「還裝什麼？慕容楓，我認識你不是一天兩天了，就算你能騙得了所有人，也騙不了我，知道嗎？」
來人一臉自負的說道，他自認為能看透所有人的心思，可這一生他卻唯獨沒有看清一個人，就是那個人卻是傷他傷的最深。
「宇文清逸，你覺得你又了解我多少？」
唇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慕容楓淡聲說道，看向遠處的目光悠遠而綿長。
「不多，可是該知道的我一樣也沒落下。」
站在他的身側，看著那黑漆漆的院落，宇文清逸不停的咂巴著嘴，「你不覺得你現在來這裡裝情聖太矯情了點嗎？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也就是那個笨女人才會真的相信你失憶，哎，小呆果然就是小呆，我想她那獃頭獃腦的毛病這輩子是改不了了。」
「你給我閉嘴」
一記凌厲的視線掃過，慕容楓冷聲說道。機警的環視著四周，除了那呼呼的風聲和偶爾傳來的蟲鳴聲，此物聲息全無。
「怕什麼？反正你們現在已經沒關係了，你是死是活都和她無關，不是嗎？只是可憐了小呆，那幾個月可謂是日思夜想寢食難安，好不容易盼來了，卻不想居然盼來一個薄情寡義的負心漢，瞧瞧她現在瘦的跟個竹竿似的，我都替她不值。」
渾然無視某人威脅的目光，宇文清逸仍舊不怕死的說道。他只不過是回去辦了點事情，誰曾想短短几個月的功夫卻會發生這麼多的事情，或許這就是造化弄人吧。
相愛的不一定相守，相守的也不一定會白頭到老，只能說一切皆有可能。
「我警告你，如果你膽敢泄露半個字的話，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慕容楓沉聲說道，事情正按他計劃的那樣一步一步的進行著，就算心裡再苦再不情願，他依舊要一個人忍耐著，只因這是他的選擇。
「你放心，我沒那麼八卦，只是你真的放心小呆就這麼走了？就她那獃頭獃腦的個性，我估計啊，就算別人把她給賣了，她還傻呵呵的幫人數錢呢。」
宇文清逸依舊不改毒舌本色，沒辦法，他好像從一開始就和顧無雙犯沖。
站在那裡，慕容楓沒有吱聲。
「別怪我沒提醒你，西牧野來了，據我得到的消息，他這次可是奔著兩國聯姻來的，你想那麼多的公主中，他會選擇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