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一刀兩斷嗎

  一頓飯吃的可謂是各人眉眼各人心思，每一口咽下去，顧無雙都覺得是味同嚼蠟一般，即使那油光光的雞大腿也勾不起她的半分食慾。 

  終於，縱使這一頓飯再艱難，好歹也吃完了。 

  將雙親送回留香閣，回來的路上，她沉默了。 

  「娘子」 

  就在她神思恍惚的時候，身後的男人突然喚住了她。 

  眉心微攏，顧無雙的腳步停了下來，只是依然沒有回頭。 

  她不知道這個時候自己該用什麼樣的心情去面對他，就像不知道他為什麼就是不肯放過她一樣。 

  「今晚月色很好，不如我們出府走走吧。」 

  說話間，慕容楓已經來到她的身側站定，自然而然的牽起了她的手，那動作彷彿已經熟稔千年。 

  幾番掙扎的結果就是她的手被攥的更緊，一時間，她的眉頭皺的更加厲害。 

  「為夫帶你去一個地方，保證你會喜歡的。」 

  說完，不由分說，慕容楓拽著她的手就向前走去，到後來，更是半擁半抱的將她摟在了懷裡。 

  鼻息間，是他身上的那種淡淡的冷薔薇氣息，那樣溫暖的感覺似乎已經暌違許久，在這個帶著絲絲涼意的夜晚，莫名的讓人貪戀。 

  任由他摟抱著向前走，顧無雙沒再掙扎，因為清楚地知道掙扎也是沒用的，這個男人認定的事情無論她是否願意都會去做。 

  可是，就在他們剛剛走到府門的時候，一抹紫色的身影也恰好從一旁走了出來。 

  「楓哥哥，姐姐，你們這是要去哪裡啊？」 

  從暗處走出來，琉璃笑意盈盈的說道，神情婉約的不像話。 

  看到她，顧無雙下意識的就想掙脫開他的懷抱，卻不料腰間猛地被收緊，他更加用力的將她摟靠在了懷裡。 

  「有事嗎？」 

  斜睨了她一眼，慕容楓淡淡的說道，臉上的表情平靜的沒有一絲波瀾。 

  「沒什麼，在房裡待著有點悶所以出來走走，沒想到竟然碰到了你們，這是要出去嗎？」 

  看了一眼候在外面的馬車，琉璃狀似隨意的說道，目光如水溫柔多情。 

  「對」 

  慕容楓直言不諱的應道，如果說三年前他還有點顧念舊情，那三年後，尤其是今天，他已經不想再顧及那麼多了，因為現在的琉璃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單純善良的琉璃了。 

  「真的？可以帶我一起嗎？我也好久沒有在帝都里逛逛了。」 

  說這話的時候，琉璃的臉上露出了一抹希冀的表情，就好像是一個貪吃的孩子渴望得到糖果一樣。 

  「改天吧」 

  說完，慕容楓擁著顧無雙頭也不回的向外走去，徑自上了馬車后揚長而去。 

  看著這一幕，琉璃的臉色登時變得異常的難看，牙齒緊緊的咬著下唇，連上面滲出了一道血絲猶不自知。 

  男人的心一旦狠起來果然是比石頭還硬的。 

  至少以前的他從來都不會對她這樣。 

  而這一切歸根到底全是顧無雙的錯，如果不是她出現，她和楓哥哥肯定已經過上了夫唱婦隨的幸福日子，可是現在，他居然連多看自己一眼都不願意。 

  想到這裡，那雙眸子微微的眯縫了起來，心中更是恨意滔天。 

  「公主，王爺的馬車已經走遠了，我們回去吧。」 

  就在這時，身後的碧玉小聲的說道，下一刻，還沒等她反應過來，手臂上突然傳來了一陣火辣辣的劇痛。 

  「回回回，死丫頭，在這裡多站一會你能死啊，今晚你就在這裡站著，沒我的吩咐不許回去。」 

  說完，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琉璃轉身離開了。 ——

  馬車穿梭在帝都繁華的大街上，有風吹來，撩起窗帘的一角，登時，便有如水般的月華傾灑進來，照在人的身上，有著一種斑駁陸離的光影。 

  從坐上馬車的那一刻開始，顧無雙就靜靜的看著窗外，一言不發。 

  「娘子，你生氣了。」 

  側頭看向她，看著她那張異常平靜的臉，慕容楓輕聲說道，他知道自己那一天的舉動又一次傷了她，可是縱使事情再來一遍，他依舊別無選擇不是嗎？只是這些他不打算告訴她。 

  低眉斂眼，顧無雙沒有說話。 

  她生氣與否重要嗎？ 

  她生氣，琉璃就不會回來嗎？ 

  既然明知道結果，問這些豈不是多餘。 

  「對不起」 

  將她微涼的小手握在掌心，許久，慕容楓低低的說了這麼一句，那聲音近似呢喃。 

  心頭一震，顧無雙緩緩地抬起了頭，看向這個她曾經愛過，如今依然愛著的男人，因為愛，所以才容不得一點瑕疵。 

  「你該知道我要的是什麼？」 

  「我知道」 

  十指相扣，慕容楓點了點頭，「只是娘子，再給我一點時間好不好？」 

  「一點時間？」 

  聞言，顧無雙笑了，「一年？兩年？十年？還是一輩子？」 

  人的一生就那麼幾十年，她不想這樣過日子。 

  如果給不了她想要的，那麼乾脆放手給她一條生路，豈不是更好？ 

  一時間，慕容楓沉默了，只是圈在她腰間的手臂更加用力的緊了緊。 

  此後，兩人再也沒有說話，直到一陣陣嘈雜的聲音從車窗外傳來。 

  風吹過，掀起窗帘，悅來賭坊的大紅燈籠高高的懸挂在那裡，遠遠看過去，宛如一團火焰。 

  「娘子，進去看看吧，你不在的這幾年為夫一直替你好好打理著，別忘了，你才是這家賭坊的老闆，如今，你回來了，我也該歇歇了。」 

  慕容楓笑著說道，說完這些話，似是完成了一件心事一般。 

  「我的？你確定嗎？」 

  顧無雙似笑非笑的看著他，自始至終，或許自己在他的眼裡都跟個小丑無異吧，當年的自己還真是天真呢，居然會想著憑藉自己的努力讓他不受到一絲傷害，又怎知那所有的一切都早已在這個男人的算計之中，她突然很想知道，到底還有多少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怎麼了？娘子為什麼會這麼問？」 

  慕容楓狀似驚訝的問道，只是握著她的手微微的顫了一下。 

  「沒什麼，只是聽人說這裡曾經是極樂宮的產業，不知道王爺可知道極樂宮是做什麼的？」 

  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他，顧無雙好整以暇的問道，斑駁的光影中，沒有錯過男人臉上任何一絲細微的表情。 

  「極樂宮？」 

  喃喃的重複了一遍，慕容楓笑了，如春天百花盛開，無限妖嬈，「知道」 

  「哦？」 

  似是沒有料到他會承認的這麼乾脆，顧無雙一時間竟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了，良久良久，她才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 

  「耍我很好玩嗎？」 

  她淡淡的問道，如果早就知道極樂宮富可敵國，她又怎麼會做出如此幼稚的事情，那個時候，在他眼中的她該是很可笑的吧。 

  「不，為夫珍惜的是娘子的情意。」 

  慕容楓輕聲說道，就是這份情意讓他現在躊躇不前，他知道只要再往前走一小步，他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可是因為她，他猶豫了。 

  「情意？」 

  顧無雙啞然失笑，那該是天底下最不值錢的東西吧。 

  「沒錯，娘子的這份情意為夫會永遠珍視，走吧，我們進去看看，看一下和你離去前是否有些不同？」 

  一邊說著，慕容楓率先下了馬車，隨後，將手伸向了她。 

  白皙如玉的手在皎潔的月光下泛出一道道瑩白的光芒。 

  深深的吸進一口氣，在步下馬車的那一刻，顧無雙仰起頭看向他，星光點點照在她的臉上，月光下的她美的驚人，只是那張臉上的表情卻是冷淡的。 

  「郭誠也是你的人吧？」 

  她狀似隨意的問道，之前她曾經懷疑過，可後來她自己否定了，如今想來，一切都巧合的出奇。 

  「以前是，但現在不是了。」 

  仰望星空，慕容楓低低的說道。 

  艱難地咽了一口唾沫，顧無雙沒再說話，而是跟隨著他的腳步走向那人聲鼎沸的賭場。 

  三年前的情景又一次在眼前浮現，只是如今的心境卻是完全不同。 

  「我還是不進去了吧」 

  就在她走到門口的那一刻，她突然退縮了，下意識的往回抽自己的手卻被他更加用力的握住。 

  「怎麼了？」 

  側過頭，慕容楓靜靜的凝視著她，也將她眼底的掙扎一併收入眼中，唇角微揚，一抹苦澀的笑意就這樣緩緩逸出。 

  她就這麼想和過去一刀兩斷嗎？還是說她只想把和他有關的事情遠遠的拋在身後？ 

  「沒什麼，就是覺得有點累了，想回去休息休息。」 

  說完，顧無雙用力的掙脫開他的手，轉身頭也不回的向馬車走去。 

  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心莫名的發慌，總覺得好像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似的。 

  「也好」 

  看著她疲憊的面容，慕容楓微微的點了點頭，跟隨著她的腳步向馬車旁走去。 

  就在顧無雙的一隻腳剛剛踏上馬車的時候，突然間，有勁風劃破夜空的聲音傳來…… 

  「小心」 

  隨著一道急聲的呼喊，下一刻，她整個人被擁在了懷裡，隨後一道悶哼聲從身後響起。 

  「快來人啊，保護王爺和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