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朱桀,執法堂堂主,修為半步大羅。
司馬元,巡察司主司,修為長生後期。
“你們看好誰?”
一道飄渺之音在雲端響起。
其餘之人沉默後,有位俄冠中年淡聲道“朱桀乃我座下大將,實力在整個恒元都排得上號。”、
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為首之人一笑了之,不置可否。
倒是其人目光之中似有戲謔之色,小子,越階而戰,你能做幾次?
司馬元能殺半步大羅,但不代表其人實力便足以抗衡半步大羅了。
長生者,掌道也。
大羅者,掌界也。
看似界不如道,實則此道僅僅局限於某個區域,倒是界域無窮遠大。
雲端之上,司馬元身形飄渺,道衣飛飛。
對麵朱桀淩空而立,目光冷然。
“好本事!”一道隆聲傳來。
兩人身形倏忽一閃而逝,卻又再次浮現。
原來剛才兩人已然對決了上百個回合。
司馬元身上劍氣叱吒,鏘聲一震,整個碧宇為之一顫。
一道鴻光掠過,朱桀身形瞬間消亡。
嗤聲響起,司馬元身首分離。
殺敵一千,自傷八百。
司馬元毫不猶豫地跟對方進行了換命。
嚴格而言,修為臻至長生境,已然算是不死不滅了。
但奈何乃是天道給予的底線,你若自己與人鬥法,自然有被殺的可能。
然而長生者,在將自家道印拓在‘天道’之上後,算是真正的不死不滅了。
故而兩人真正的角力點,便在天道之上。
但而今兩人畢竟不是生死之鬥,且諸位大羅道尊矚目,自然不能玩那麽狠。
故而司馬元與朱桀隻能‘點到為止’。
殺敵千萬次,消耗其心神力氣,才是他們較量得的重點。
故而,兩人看似與尋常造化、仙人境相似,進行著原始的搏鬥。
一來一往,大開大合之間,盡是搏命之術。
隻見司馬元身側劍氣縱橫,彌漫天穹。
朱桀微微眯眼,嗤笑一聲後,長刃徑直而來。
轟隆一聲,便將司馬元尚未布置完全的劍陣轟散。
“還有何手段,都使出來吧。”一道輕淡話語傳來。
司馬元抬眼,笑道“正有一盤魚龍宴,恭請道友品嚐。”
話音剛落,四周星光璀璨,劍氣縱橫。
星辰劍陣,再起。
凜冽劍氣在星光配合下,光亮映襯了整片天穹。
無數隕星搖晃,似被無形巨力撼動。
司馬元口中呼嘯,朗聲道“落”。
霎那間,眾星搖落,天傾地覆。
朱桀瞳孔一縮,一股無形的生死危機籠罩全身。
他麵無表情地吐出一字“止!”
俄而,時空凝滯,歲月停轉。
司馬元身形同樣被封凍。
他如臨大敵,四周隕星齊齊一顫,直接懸浮而靜止。
一陣哢哢聲響起。
在一縷幽芒越過之前,司馬元驟然倒入身後虛空。
裂縫無主張開,將司馬元吞入。
“哼!”一道冷哼響起。
朱桀來遲一步,在司馬元方才所立之地悄然浮現。
算你走的快。
“朱堂主攻伐之術乃上乘之道,小可不才,隻能以下乘手段禦之了。”
一道悠悠聲音傳出。
朱桀眼角一抖,毫不遲疑地退後。
然而無數無形劍氣噌地冒出,如同雨後春筍般源源不斷。
霎那間,一座劍氣囚籠驟然成形。
觀其狀態,儼然早已編織完全,恭候久矣。
司馬元身形走出,款款而來,負手而立,含笑道“朱堂主,可願認輸否?”
四周劍氣肆虐,頭頂星光燦爛,儼然陣中陣、局中局。
朱桀漠然道“手段了得,心機深沉,不錯。”
司馬元一笑了之,看似褒獎,實則貶斥,明嘲暗諷。
朱桀森然一笑“可你忘了,我等修道之人,自當以實力為本,在絕對的實力麵前,一切陰謀詭計都是螳臂當車,不自量力!”
話音剛落,其人氣息暴漲。
四周法則鎖鏈嘩啦啦的奔襲而至,將司馬元捆綁在內。
司馬元愕然之下,似是猝不及防。
朱桀目光冷笑,鬼蜮伎倆,焉能稱雄?
然而一道幽幽聲音自穹天之上傳下,“可願臣服?”
朱桀身形一僵,不敢置信地抬頭。
隻見一張龐大的麵孔緩緩升起,俯瞰下方。
“不可能!”朱桀滿眼惱羞成怒。
明明破開了陣法,緣何還在局中。
而外麵司馬元撐起手來,似笑非笑地看著手中‘世界’。
此法名喚‘掌中仙國’,乃是道門‘袖裏乾坤’的升級版。
司馬元以將整個萬裏界域都納入了掌控之中,朱桀若是早有提防,自然不會中招。
可若是司馬元提前布局,從一開始便落子,自然入其轂中矣。
他首先以‘周天星辰劍陣’為引子,拋出此物,讓其誤以為這便是自家最大殺招。
待其識破之後,司馬元再‘黔驢技窮’的作出最後掙紮,譬如那最後的劍氣困陣,讓朱桀明白,這便是司馬元最後的實力。
如此司馬元再悄然勾動先前奔逃埋下的劍氣,勾連成線,編織成網,並以天道秩序為鎖鏈,融入‘掌中仙國’之中。
如此,堪稱局中局之後,還有局;陣中陣之上,仍有陣。
為了圍困一尊半步大羅,司馬元足足動用了所有底牌。
當然,除了丹珠之外,幾乎耗盡了司馬元往西所有手段。
如此,方才此成效。
但效果卻是顯而易見的。
雲端之上,那個俄冠中年臉色陰沉,冷哼一聲“小子奸詐”。
為首之人笑了笑“四兩撥千斤,智也。”
兩位大佬定下基調,自然沒人再反駁。
自此,司馬元贏下這場鬥法。
一道飄渺之音落下“司馬主司,放出朱堂主吧。”
畢竟不是生死鬥,司馬元微微躬身之後,撐開仙國,開天一線。
一道幽光遁出,顯出朱桀沉默的身形。
其人微微抬目,麵無表情地看著司馬元“好手段,好計謀。”
可不是,自己被耍的團團轉,出盡了醜態。
使這豎子成名!
朱桀越想越氣,氣息都為之狂躁不安了。
司馬元淡淡地道“怎麽,朱堂主不服氣?”
朱桀正欲大怒,天上傳下一句“勝負已分,何必多言。”
朱桀不甘收回目光,朝著上方一拜,正要離去。
“朱堂主且慢!”司馬元忽然言道“今次我巡察司巡視糾察院,查出諸多不法之事,恐怕還要朱堂主在諸位長老與掌門麵前申辯一二。”
朱桀霍然轉身,死死盯著司馬元“你說我糾察院有不法之事?”
司馬元相信以在祝無能、沙不盡帶領下,定然不能讓他失望。
果然隨著司馬元等人目光下移,糾察院內祝無能、沙不盡以及霜血等人朝著上方一拜,恭謹言道“啟稟諸位長老,我等巡察至此,獲悉糾察院多有貪贓枉法、徇私舞弊之舉。”
“其等借糾察四方之際,常年將繳獲之物的八成收入私囊,上繳山門的卻隻有不到一成。”
“而且,常有殺良冒功、屠戮一方之舉,此事沙不盡可證實。另外,糾察院黃據、劉部、陳誠以及鄭梭等人可以證明。”
“夠了!”一道爆喝聲驟然響起。
整個雲端都震顫了幾分,浩瀚的氣息滾滾而下。
司馬元、朱桀以及祝無能等人齊齊俯首。
整個恒元派都沉寂了幾分,無數人心中一顫,微微躬身。
大羅之威,強橫至此。
“本座問你,巡察司巡察糾察院,可曾報備過長老院?”
“若無批準,誰允許你擅自強闖糾察院,莫非真當山門律法是擺設不成?”
浩蕩聲音滾滾而下,祝無能心肝都在顫栗,他渾身都濕透了。
莫大的威壓之下,不少長生境搖搖欲墜,幾乎快要崩潰了。
值此關鍵時刻,祝無能、沙不盡等人偷眼看向司馬元。
頭兒,現在該你了。
司馬元扛著大羅威壓,身上哢哢作響。
他艱難抬頭,目光平淡,聲音更是不卑不亢,一字一句地道“巡察司隻聽從掌門號令,不受長老院轄製!”
“再則,二長老雖為長老院執政,卻不可強行幹預諸殿司執法,此為山門律令,想必二長老比小子清楚!!”
“放肆!!”一道震怒聲音響起。
浩蕩威壓滾滾而下,無數長生境紛紛噗通倒地。
司馬元倔強抬頭,目光死死地盯著那位飄渺身影。
我們這些小卒子在前麵衝鋒陷陣,現在麵對這種龐然大物,我們抗不住了啊。
大佬,該你出場了。
司馬元到底還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那人目光幽幽,淡聲道“二長老何須動怒,既然巡察司查出糾察院諸多不法,自然是要山門律令而來?”
那位二長老沉默少許,空中氣氛似乎有些凝滯。
這讓司馬元大為驚奇,莫非自家靠山尚不能掌控全局不成?
如此的話,自家怕是要好好琢磨琢磨了。
不過令司馬元一鬆的是,一道清靈冷淡話語在空中遙遙響起
“我恒元何時成為你二長老的私產了?”
“怎麽,想造反?”
空中不少人變色,看向說話之人的方向,眼中有些複雜。
這位的資曆,可比掌門還要厲害三分。
畢竟,整個恒元都在那位生父手中統一,當年若非她不願意承繼掌門席位,也輪不到現在這個掌門。
故而,嚴格而言,他們所有人都算是那位的‘臣子’。
毫不客氣的說,當年若是前任掌門想要傳給自家閨女,整個恒元沒有誰會抗拒。
那位二長老聽聞此人說話後,臉色一變。
他也沒想到,司馬元居然將這位也搬出來了。
沉默少許後,他無奈地道“貧道並無此意,隻是一切終究還是要按法度來吧。”
司馬元心中有些震動,吸了吸氣,再瞅了瞅巡察院方向。
自己,貌似,傍上了一個比掌門還要粗的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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