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5.第815章 娘親不哭了

  她覺得汐顏的渾身燙得很，「娘親，你好燙啊！」 

  「啊嗚！」寅兒的哭聲也忽地傳入了汐顏的耳朵。 

  孩子們的哭聲驚醒了汐顏，拉回了她的神兒。 

  「娘親……」矜兒親吻著她的淚珠。 

  忽地，汐顏有些不知所措，她怎麼能在孩子面前哭？ 

  一定嚇到孩子們了。 

  她跪地抱著矜兒，想說很多，但是什麼都說不出，轉過看到身後還直直地跪著曲唯和繁子松，眼睛里的涼意再也褪不去，心也空了一大塊，她用了很大的力氣，才抱起矜兒。 

  這一刻，即使褚冽已經死了，她也不會知道的。 

  但是她知道褚冽一定沒死。 

  一定不會死。 

  她的腳步非常沉重地往馬車旁邊走去。 

  「等到下一站的時候，給繁曳城的表哥，鹽城的夙緣，所有我們能聯繫上的人寫信，你可以告訴他們我在哪裡，但是我要知道，他們有沒有見過褚冽，有沒有褚冽的消息，我要知道，褚冽現在是活著的。」 

  「是！」曲唯回道。 

  繁子松看向身邊聲音嘶啞的曲唯，他們都知道，這裡已然離普國萬里。等書信到的時候，他們不知道已經到了哪裡？ 

  等到他們的回信來的時候，也不知道他們已經到了哪裡？ 

  「還去達奚國嗎？」曲唯依然跪著，聲音從後面傳來。 

  汐顏沒有回答他，而是說：「曲唯，我只允許放肆這一回！」 

  繁子松看著汐顏抱著孩子們進了馬車，深深地吐了一口氣，看向曲唯，「放肆？誰放肆了啊？」 

  曲唯直直站起，往馬車邊走去，坐到了馬車另一邊，沒有再進車廂。 

  繁子松獃獃地進了馬車，裡面依然很熱，而汐顏身上的那股香氣，濃郁起來，可見她的情緒多麼不穩定。 

  馬車飛速前進，沒有再停下，好像要衝出這個世界的盡頭，到達有人的地方。 

  春歸最快地速度，幫寅兒換乾衣服，唯恐他著涼，本想抱著他哄他睡著再交給汐顏。但是汐顏接了過去，因為寅兒還需要餵奶。 

  「站在一個醫者的角度上，我想說，等你心情平復了再給寅兒餵奶吧！」 

  汐顏用僅存的一點理智，同意了他的話，她抱著寅兒，獃獃地出神。 

  繁子松盡量弱化自己的存在感，但是還是被春歸怒視了幾眼，春歸也知道，這一刻再去討問曲唯或者繁子松為什麼騙姑娘，已經沒有了任何意義！ 

  曲唯摯愛姑娘，誰都知道，選擇不說，一定是因為他認為那是最好的方式，而繁子松根本不需要問為什麼，因為，他愛曲唯。他會支持曲唯的所有想法，毫無疑問。 

  可是，都是站在自己為對方考慮的角度，做這種善意的謊言，或者善意的期滿，殊不知，對方未必想要？ 

  殊不知這一個謊言，可能會有多大的影響？ 

  謊言永遠是謊言，它總有會破的一天！ 

  人活在現實之中，不該讓任何假意也好，真心也罷的謊言，作為去遮蔽對方眼睛的工具，縱使再愛那個人。 

  可是，她也想不明白了。 

  或許他們都沒有錯吧！ 

  …… 

  馬車不停地往前走，啞巴車夫從沒有進來過，他好像也感受到了車廂內，女主人的焦急。 

  而馬車每到小鎮，小縣，小城停下小休的時候，汐顏再也沒有下去過。吃飯也好，休息也罷，她全部留在馬車上。 

  這天，到了一個休息驛站。 

  春歸抱下寅兒，呼吸新鮮空氣，順便喂點食物；矜兒也不用吃飯，但是也下去跑跑玩玩，只有一個她看不到的人，一直在她身邊守護著。 

  就是曲唯。 

  曲唯認為自己犯了不可磨滅的錯，就是讓她那樣大傷心。可是，這已經過去了三日，他連道歉，都覺得自己是罪惡的。 

  汐顏知道曲唯就在馬車外面，知道，曲唯此刻一定也是痛苦的。她不是一個狠心的人，她能懲罰的只有自己，從來都不是別人。而遇到大事情的時候，她也從來都不是一個不理智的人，心裡縱有千萬種的傷，但是她知道自己必須往前，一往無前，去拿下達奚國，這是大局！ 

  只有等到那一刻，她才能飛到褚冽的身邊。 

  不顧一切。 

  「曲唯。」 

  她的聲音傳出去，曲唯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是，我在。」 

  「曲唯，連續趕了這麼些天的路，離達奚國還有多少日的車程？」 

  「三日後應該能到臨界處。」他等著汐顏的回話，可是再沒有，他張了張嘴，最終什麼都沒有說。 

  不一會兒，春歸和繁子松帶著倆孩子上車，啞巴車夫和曲唯再次跳上去。 

  曲唯覺得自己無法面對汐顏，他的愧意太深，一鞭子抽向馬屁股，一行人又快馬加鞭往前趕去。 

  …… 

  這樣連續趕馬車，她縱然是魔女身子也會受不了的。春歸想提醒她，可是看到她的面無表情后，她什麼都說不出，滿腹的心疼，只得留在照看寅兒身上，或者是在停靠的小驛站時，輕輕說，「姑娘，下來休息一會兒吧？」 

  每一次汐顏都搖頭說，你們下去吃點東西。 

  第二天車停下時，她依然說，「姑娘，下來休息一下吧？」 

  但是這一次，汐顏卻點頭道好。 

  繁子松的嘴裂了開來，像是被大赦了一般，心裡很替曲唯開心，他第一個跳下去，看向曲唯，「她要下來休息了。」 

  曲唯看了他一眼，然後站在下面等汐顏。 

  明明相隔不過一米的距離，可是這些天卻像是相隔萬里， 

  還是那身淺藍色的衣裙，但是她整個人看上去消瘦了許多，一張精緻的小臉，一雙無波的眼睛，一副淡然的神情，一顆高潔的眉心硃砂，這一切都讓她更顯高貴，好像天邊的雲彩，夜晚的皎月一般令人甚覺觸不可及。 

  「休息一下嗎？」曲唯說過以後，又好像也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 

  汐顏站在馬車旁，眼睛看著遠方，好像聞到了路旁野花兒的香氣，輕聲說，「現在應該用不到三日了吧？」 

  曲唯道，「明晚應該就能到。」 

  繁子松和春歸去了路旁的小飯店內，不一會兒出來，繁子松給曲唯和車夫要來了水，他把水袋遞給曲唯，感覺這些時日，曲唯怎麼像汐顏一樣不吃不喝不睡覺，他可不是魔女！ 

  曲唯推了過去，汐顏看了他一眼，又看那個水袋，「怎麼不接下？我說過什麼，你以為你們是鐵人，還是魔族人？」 

  曲唯心裡不由一動，他知道汐顏這是在關心他，伸手接過繁子松遞來的水袋，打開一口氣喝完。 

  「走吧……」 

  一天的車程，和這三個月，九十多天比，簡直已經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