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2.第632章 水乳交融(一)
吱呀一聲。
坐在大堂的夙緣聽到聲音便醒了,他的旁邊是身上披上毯子,歪在夙緣肩上,睡著了的褚漾。
夙緣聽到聲音,抬起一張鼻青眼紫的臉頰,看向汐顏。他的花兒還是那樣美,懷中還抱著一個小傢伙……
他連忙起身,褚漾沒了支撐,一下子倒地,他看都沒有看褚漾,想笑著叫,「花兒……」
他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是有多醜?
汐顏抱著矜兒進屋,一室冷氣,她看著面色不對的夙緣,皺眉,「夙緣,你……」
「啊,花兒?我沒事,你……來救……」
汐顏不敢再耽擱一分鐘,忙問,「他怎麼樣了?」
「好像已經……沒了呼吸。」
「什麼?」她知道今日是扶劫昏迷的第七日,但是她相信扶劫一定能撐住的,再大的苦難,他都能承受住的,他是扶劫啊!
「花兒……」夙緣一把拉住她,「你要幹嘛?你真要,……以此救他嗎?」他的眉頭緊皺,「不可以。若是躺在那裡的是我……」他猶豫了一下,「不。他不是我,他一定不想你這樣救他的。」
「讓開!」汐顏甩掉他的手,也把懷中女兒晃醒了,她抱著女兒快步進了裡屋,沖外面喊道:「任何人都不要進來,不管是誰,夙緣曲唯幫我攔住他!」
其實這句話,本身也就攔住了最想進去的夙緣和曲唯。
他們相視一眼,面面相覷。
只能依著她。
因為,愛,因為,那是他們的命。
汐顏進屋后,只覺扶劫的周身依舊那麼冷,像是被冰凍在冰窖里。她放下女兒,走到扶劫身邊,探了探他的鼻息,的確,他幾乎已經沒有呼吸了。
而他的臉頰上面像是蒙了一層薄冰似的,晶瑩的雪花冰,黑濃的睫毛,一動不動。
汐顏握住他的手,輕聲說:「扶劫,我來了!我來了,你不會死的。」
矜兒走上前,「娘親,這是誰啊?好好看啊……」她盯著扶劫的面頰,看得入迷了。
「矜兒,這是娘的摯友。」汐顏說著脫掉自己的披風,然後又脫掉了女兒的小斗篷,簡直是兩個一模一樣的,只是一大一小的兩個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
「娘親……」
「噓!」
……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定有一個時辰了。
屋裡始終沒有什麼動靜,夙緣和曲唯又對視了一眼,隨後都低下了眼睛。他們的腦子裡都是風吟說的那句:想要救他必須要與他水乳交融。
想要救他必須要與他水乳交融。
想要救他必須要與他水乳交融。
想要救他必須要與他水乳交融。
……
砰!
門被一腳踢開。
在外面的褚漾被嚇到,「皇兄!」她叫道。
原來是褚冽趕到了這裡,他看著站在雪中的褚漾,夙緣和曲唯。看著他們一個個面如死灰地看著自己。
「皇兄。」褚漾看著褚冽一步步地踏著深雪往大廳走來,而門是緊閉著的。
他的每一步都是那樣沉重,好似抬不起腳,邁不開步子,雪一片一片落在他一身尊貴的華衣上。
「皇兄,皇上,皇嫂,娘娘說任何人不得進門。」他們三個人異口同聲,鼓足氣,將汐顏的意思表達出來。
褚冽此刻還能聽進去什麼呢?什麼都聽不進去。
沒人趕上前去攔他,正在他推開之際,門「吱呀」開了。
是扶劫。
的確是面色慘白的扶劫。
原來扶劫醒了,他像是重生以後的一個嶄新的天神一樣,一襲白衣,無風起舞,嘴角含著淺笑,溫和地看向門外眾人。
「呵呵……」褚冽笑了,嘴角全是苦笑,「呵呵……水乳交融,是嗎?」他轉身大步往外走去,他還是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強大,他……還是承受不住。
「褚冽……」汐顏的聲音從裡面傳來,人隨之跑了出來,「褚冽,不要走!」
不要走?
褚冽甚至不想轉身去看她。
「褚冽……」她還在喊著。
但是褚冽的眼睛像是浸入了冰渣一樣,刺得他生痛。
汐顏還是那身衣服,只是臉色很蒼白,嘴唇更是沒有一點血色,「褚冽,你看,我救活了扶劫。扶劫安然無恙了。」
「呵呵……他好了,便好。」
……
吟仙宮。
風吟悠哉地在床上歪著,等了幾日,那場大戲始終沒有降臨,正在她不耐煩的時候,忽然聽到下人來報,「國主醒了。」
「哥哥醒了?」她嘴角一抹陰笑,「是什麼意思?那他們有沒有……?」
「這個屬下不知。應該有。皇上已經去了,而且皇上吐血了!您,要不要過去……」
風吟起身一把推開達理菈,「哈哈哈,」她大笑著,「真是爽啊!」她跑到了雪地里,手中兩團紫光猛然甩出去,頓時身邊的雪花四濺,她在中間,美不勝收的樣子。
「達理菈,跟本宮去看好戲吧!」
「是。」
天剛剛大亮,天地間都是白色,照的人都睜不開眼睛……
風吟坐在馬車上,手伸向窗外,雪落到她的手上,隨即融化掉,「哎呀,真的是好戲啊!趁我不注意的時候,就好了啊?哥哥啊哥哥,你說你怎麼謝我吧……」
「恭喜公主,這一局您贏了。」
「這不算贏,頂多是與她打個平手罷了。」她傲然地說,「不過若是能贏這一局,我還是有些開心呢達理菈,呵呵……我多想看到他氣得吐血的樣子啊,滿地白雪,只有他吐的一口紅,是不是別有一番風味,光是想想我就覺得好看,好看的很!」
「是呢,公主。」
……
河畔小院。
汐顏眼睛里也滿是傷,她拉住褚冽的手,「你看扶劫活了啊!我不再欠他了。」
「我說,夠了!」
「你怎麼了?褚冽,你怎麼這樣了?」
「呵呵……你想讓我怎麼樣?傻女人,恩?」他看向站在門邊像個天神一樣,嘴角含笑的扶劫,又是苦澀一笑,「我走,該走的是我。」他喃喃說著。
「褚冽……」
「哎呀……好戲上演了啊,喲,」風吟走上前,看向褚冽前面的一口紅血,和他依然帶著血跡的嘴角,掏出自己的帕子,「皇上啊,您動什麼怒啊,女人都是水性楊花的,您這還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