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5.第585章 褚漾（四）
這一刻，她發現這個女孩和夙緣真的很想像，看似傻傻的，其實一點就通，而且總能在各種迷霧般的話里，一針見血地提煉出重點，「好了，我不該跟你說這些的。這幾天來這裡就是為了散心的，也是洗心的。呵呵……忘記過去的不開心的事，才能過好明天，是不是？
褚漾猛點頭，「恩啊……皇嫂，我覺得你一定會吉人自有天佑。你別難受了啊！」
汐顏笑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跟褚漾說出了這些話，難道是夙緣嗎？她的心底覺得她親切，才會說出這些話的？
「說什麼呢？」褚冽從後面上來，走到汐顏的跟前，摸了摸她的手，有點涼，眉頭微皺，「曲唯，去讓春歸給你主子送件外衣。」
「是……」一直像個隱形人一樣，站在汐顏背後不遠處的曲唯，快步下階梯離去。
褚冽看著汐顏抬起的眼睛，與她四目相對，就這一瞬間，全世界又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怎麼了？良辰美景，眼睛里怎麼都是……」他摸著她的臉，心疼道。
汐顏把他拉下坐到自己身旁，「沒有。我是開心，和漾兒聊了很多。心情很好……」
「對啊，我和皇嫂已經成了無話不說的真朋友了。」褚漾說，「皇兄，你賺到了，皇嫂不但人好，還是時間難尋的尤物，唉，栽在你這個冰石頭人的手裡了。」
褚冽不理她，繼續看著汐顏，旁若無人道：「傻瓜，」撫上她被風吹的有些涼的面頰，讓她靠在自己肩上。
汐顏閉上眼睛，這一刻，心終於不再那麼堵塞。
褚漾看了看他們，覺得很感動，她多麼希望自己能和夙緣也能這樣啊！
褚冽輕聲說：「我沒想到你會願意跟我一起過來，我看得出來母后很開心。她是一個心高氣傲的女子，你也是，但是你願意像她先妥協，我很感謝。」
這是褚冽第一次對汐顏如此說感謝，但這是他最想說的一句話，為他的母親，為他的如此幸運！
汐顏窩在他肩頭，柔聲說：「換下位置的話，其實我能理解她。夏月的死已然讓我心痛至此，何況是她從小一手帶大的侄女呢？她就是想殺我的心表露出來，我現在也覺得可以原諒。何況當時只是想廢后呢？這件事，這件事，雖然……」她竟說不下去了，雖然夏月不是主兇手，甚至同樣是一個被害人，但是現在再說這些，有什麼用？
她知道，這些話，只會讓褚冽更難受。因為，即使是擁有魔力的自己，對風吟都是無能無力。
何況是他呢？
她最近總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該回魔族了？
——恢復魔女身份，恢復魔女魔力，除掉她？
但是，那樣她會失去現在的一切，無論是褚冽，還是孩子，她不願意。她希望不靠那些魔力去打敗風吟。
雖然有可能只是妄想，但是她就是這樣希望的。
而且，現在還沒有到那一步，正面廝殺的一步！
是，可以說她是留戀現在的溫存，她不想自己變成了一個眼睛里只有紅血的魔女。
感受到褚冽用力地攬緊，她回了神。
「怎麼了？」褚冽覺得她渾身緊繃了起來。
「沒。」她接著那個話題，輕聲說，「太后她是你的娘親，也是我的。我願意向他低頭，不覺得委屈和不甘。所以不要對我道歉，也不要感謝，這輩子都不要。」
「……傻女人，這個世界上唯你是最善良的人。我褚冽，真的是三生有幸，遇見了你！」他寵溺地看著她，輕輕在她唇上啄了一下。
「天哪！」褚漾捂住眼睛，「我從來不敢相信，皇兄還有如此溫柔的一面！」她大叫著。
汐顏笑了，若不是親身經歷，她也不敢相信褚冽會有如此變化？！
記得最開始的時候，有一次，褚冽因為她在霧峽山被蛇咬了。她認為是自己的錯，想自己找出兇手，那時候褚冽躺在床上說了什麼，——你以為你的命很值錢嗎？別不自量了！
哈哈。
當時的自己真的很想掐死這個自大的男人。
而他在別人的眼裡，估計也就只有那一面吧？
「好啦好啦，那個，我先走了，你們繼續膩味吧。」褚漾實在是受不了了，拔腿就要跑。碰到了不知道階梯處已經站了多久的曲唯。
褚冽接過曲唯遞過來一件薄披風，給汐顏披上，然後繼續抱著她，對褚漾說：「漾兒，過幾日我們離開后，你多留在這裡陪陪太后。聽到嗎？」
「額……」褚漾轉悠著大眼睛，「皇兄啊，我也是有自己事情要做的，不過，我可以答應你，我多待一天，好吧？」
褚冽見她的鬼靈精怪，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你能有什麼事情？這是聖旨！」
「我才不要告訴你。你以為聖旨我就害怕啊！哼，有本事你治我的罪啊！」說完做個鬼臉，連忙跑走了。
汐顏被她逗笑。
彎彎的月牙，涼涼的微風，他們依偎在一起，若是這一刻能延續到地老天荒該多好！
汐顏閉上眼睛，忽然眼前竟是四個月前在這同一個地方發生的一切。
是的。百花蜜糕投毒的事情，還沒有被抹去，還歷歷在目。她忽然想到那個兇手，如今已經慘死，心像是被攥了一下！
雖然自己沒有親手見到，但是想到那個慘絕人寰的死法，讓她……「褚冽……」她忽然攥緊他的手。
「我在，別怕。我在。」
「褚冽……」她緊緊地窩緊他懷裡。
褚冽知道她一定是又想到了那些不好的過去，柔聲安慰，「傻瓜，都過去了。你看天上，那輪彎月旁邊是不是有一大一小的兩顆星星？那是表姐，她不會孤獨的，她有孩子陪伴，還有這滿天星作伴……」
「恩！」汐顏抬頭，「還有夏月。夏月一定會跟她說明一切的，她們會和平相處。」
「是啊！」
真好。
彷彿只要這樣想，她就能原諒所有的惡人做的惡事，就像重生以後，她見到風吟以後，雖然心底很恨，但是第一個想法竟然是希望扭轉一切去改變她，去給她足夠的溫暖和包容，讓她的心底充滿愛，不要重蹈覆轍，被醜惡扭曲。
她永遠都是如此，善良，心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