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7.第577章 沒有月亮，沒有星星。
回到景顏宮時，春歸正抱著矜兒在門口等著，「姑娘，你真的是嚇死我了，你怎麼能去找風吟呢？她萬一傷了你可怎麼辦？」想了想院中人，連忙放低了聲音。
「怎麼了？」汐顏說著往院中看去，原來那裡正站著褚冽。
他看起來也瘦了好多。
自從夏月的事情以來，汐顏就沒有再見過他。
想想已經過去了一個禮拜之久。
「你去哪裡了？」他走上前看著汐顏，想要拉住她的手。
汐顏躲開，搖頭道，「只是去御花園散散心。」然後越過他繼續往前走去。
「小汐兒，去後院走走吧？」他在後面說。
「好。」汐顏停住腳步，「去後院走走。春歸，你照看好孩子們。曲唯，你也不許出景顏宮的大門。」
「是。」
他們來到了後院，桃瓣兒漫天飛揚，褚冽再次想拉住汐顏的手，但還是比她甩掉了。
「還在生我的氣嗎？」
汐顏轉過身，看著他，「褚冽我想離開皇宮一段時間。」
「你還是怪我嗎？」褚冽眉頭緊鎖，「離開這裡，你想去哪裡？」
「哪裡都好。」汐顏轉過頭，不再看他，強忍著自己心中的難受，「我太悶了，我覺得自己快要喘不過氣。我想走，褚冽，我想走。」
「我陪你走。你想去哪裡，我陪你，好嗎？」
「不。」汐顏背對著他搖了搖頭，「不要，請你給我兩個月的時間好嗎？我想帶著孩子一起走，你不能離開皇宮，讓我自己帶著孩子走，好嗎？褚冽……」
他們都在說，好嗎？好嗎？說的小心翼翼。
「你是不是想去桃林？」
汐顏頓了一下，搖了搖頭，「不，我去往凡寺住一段時間。讓我走吧，讓我逃吧……」
「到底怎麼了？如果是夏月的事情，這已經過去了十日，我以為你該……」
「不！」汐顏吼了一下，「你不懂。」
褚冽嘴角輕抬，他是不懂，他也不知道這段時間的一切都是風吟在暗中搗鬼。
汐顏也不會告訴他。
她不想讓他煩心，也不想把他摻和進來，儘管這一切的起源，都是因為他。
「小汐兒！」褚冽想抱住她，卻發現她逃得厲害，這一刻，他的害怕超過他的心疼，他怕她真的走了，真的離開了，但他還是抱住了她，「不要走，好不好？不要走。你走了，這對我來說就是一座空的，冷的，寂寞的窟穴，再也沒有任何意義。」他低沉的嗓音在她的耳邊輕輕的一字一句的匯成悲傷的河流，「我想做的一切，都是因為有你的存在，傻女人。」
不。
明明這樣相愛，卻要強說著離別。
汐顏的眼睛紅了，再次掙脫他，往後退去，「不要再跟我說這些！我的親人們都要死完了，難道，我們還要繼續這樣相愛相殺的下去嗎，褚冽？是不是，你是不是這樣想的？都死完了才好。」
「小汐兒……」
「走吧，褚冽。」她再次轉過身，「我還不能面對你，我不想看見你，你走吧，讓我靜靜。」
褚冽看著這一片桃林，美麗的仙境般的桃花瓣，它們也究竟沒有讓這個脆弱的傻女人的心情好起來。
褚冽喃喃道，「好。我走，我走，我先不讓你看到我，等你冷靜下來了，我再過來。你，不要走。」
汐顏依然背對著他，直到感覺他走遠了，她才轉過身，看著他的背影，又心疼起來，蹲在地上，抱緊自己。
她不知道該怎麼辦？
風吟的遊戲還有多少個？
自己身邊的人，誰又被她盯住了？
不。
「還好嗎？」頭頂忽然傳來一個聲音，她獃獃地抬頭。
是曲唯。
曲唯也不說話，眼底也全是心疼。
不好。她很不好。
他，好想帶她走，帶她逃，讓她這輩子永永遠遠都不要再面對這些痛，這些傷害……
「曲唯，我……好痛啊……」
她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她再次低下頭，把腦袋埋進膝蓋中，淚水滋潤了這地下的已被埋葬的花瓣。
她哭出了聲。
聲音里全是撕心裂肺。
曲唯猛然蹲下身，這一刻，他終究沒有控制住，一把將她攬入懷中，他再也沒有壓抑擁她入懷的衝動，「不要哭。」他沉悶的聲音裡帶著抑制不住的抖動。
汐顏一個慌神，連忙從他肩頭離開，「你瘋了！會害死你的。」
「我不怕！」曲唯抬眼看著他，眼底血紅。
汐顏一巴掌甩過去，「不許再說這樣的話，如果你不想因為你的死，而讓我再次心痛的話！」
她怕了。
曲唯已經被害的太慘。
她怕了。
她現在剩的人不多了。
漫天的花雨，和兩年多年她與扶劫離開桃林樓閣時的何其相象？她抬著頭，那柔嫩的花瓣兒心生不忍，終於爭相落下為她拭乾了臉上的淚兒。
「繁子松在前院等著你，說一起吃飯，春歸也同意讓你喝兩杯。」
「好……」她慢慢抬腳起身，往前院走去。
每一步都是那樣的沉重。
前院的飯桌已經架出來了。
繁子松和春歸看著她緩緩走來，一身乳白色裙裳的她，和幾年前沒有二樣，除了眉心血紅的硃砂，讓她顯得更加的空靈。
曲唯跟在她身後，面色比平常還冷峻三分。
「坐吧，」她終於走近，可是一開口聲音里竟帶著沙啞，她笑著看了看他們，「繁子松，春歸，還有曲唯，都坐……」
她收了收神，自己坐到了主位，看著他們，莞爾笑了，「都不要擔心了，我們今晚好好地喝醉，不醉不歸，好不好？」
所有人都知道她因為夏月的事情，對皇上還無法釋懷。但是，那也不是皇上的錯，皇上他必須那麼做，因為他是皇上，而死的人，不僅是他的妃子，還有她肚子里懷著的龍嗣！
「我猜那個宮裡，應該會留下一個血腥的場面。」她的眼睛依然紅著，但是她卻挽起了笑容。
他們幾個相互看了一眼，終於還是坐下了。
天漸漸黑了。
沒有月亮。
沒有星星。
什麼都沒有，除了空氣中的悲傷氣息。
「來，先幹了第一杯！敬夏月！」她說。
所有人舉杯，然後齊齊倒在土地上。
「第二杯，敬這美好的生活！」她笑道。
可是她口中的美好，讓所有人心疼。
「干！」所有人一飲而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