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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5.第564章 真君論道(二更)

  丁相實若是敢搶這些寶物,差不多也就敢搶栗化主的輕紗了。 

  總之,寶物都是有定數的,強求不得,尤其在這種大勢力雲集的地方,更不能勉強。 

  丁相實的意思就是,我看你的陣盤不錯,趕緊雙手獻上,讓我琢磨一下。 

  李永生微微一笑,「抱歉,真的不方便。」 

  這尼瑪也太打臉了吧?丁相實下意識地就想生氣。 

  不生氣,咱不生氣,下一刻,他告誡自己,我就是個和藹可親的真君。 

  事實上,他要強行觀看對方陣盤的話,也不是不行,但是……總會給人不好的感覺。 

  但是就這麼被拒絕,他也有點不甘心,相實真君在陣法上,也有相當的造詣。 

  於是他輕咳一聲,「我剛才聽小友說,不怕激起民變?」 

  這是他潛伏在附近,偷偷聽到的,他甚至知道,這個小友姓李,別人都稱其為大師,這也是他不便於直接出手的原因——此人貌似有些來頭。 

  大師什麼的,他是不會叫的,但是對方可能有些獨到的技巧,交流一下是無妨的——我真的非常和善的,也是善於聽取意見的。 

  李永生微微一笑,「高壓之下激起民變,可能性是存在的,但是不具備普遍性。」 

  「咦?」丁相實這一下,是徹底地吃驚了,「那你的意思是,一般性的高壓,激不起民變?」 

  「沒錯,」李永生笑著點點頭,「尤其此處是中土國的疆土,可能性更低。」 

  「荒謬,」丁相實冷哼一聲,他很想做個和善的真君,但是對方說的這些東西,真的很挑釁他的認知,他有必要指出對方的謬誤,這跟好好先生無關,「知道官逼民反四個字怎麼寫嗎?」 

  朱爾寰見勢不妙,馬上出聲,「相實真君,李大師在世情認知上,是很有一套的,您這個……何妨姑且一聽?」 

  尼瑪,這是觀風使啊,是視七寶宗如癬疥的觀風使啊,真君您這麼吊,您祖上知道嗎? 

  當然,這是他心裡想的話,不能說出來,否則不但觀風使不爽,也會有人搶奪機緣的,但是他還要冒死暗示一下——這是「大師」! 

  呼延書生見狀,馬上也出聲附和,「相實真君,李大師對本源的認知,超乎尋常,對人心的把握,也是我等要仰望其項背的。」 

  這個真的是大實話,撇開他從李永生這裡得到的好處不提,只說對西疆這些傢伙制定的圍剿計劃上,李永生也是算無遺策。 

  「咦?」丁相實不怒反喜,「果真如此嗎?」 

  「果真如此,」杜晶晶出聲發話了,「天機殿無心真君,就很欣賞李永生的世情之道。」 

  「那傢伙心都涼了,也懂世情?」丁相實不屑地哼一聲,然後一抬手,就裹住了李永生。 

  想一想之後,他又將杜晶晶、朱爾寰、呼延書生、丁青蓮和栗娘裹了進來,「尋一個地方,咱們坐而論道。」 

  嗖地一聲,他帶著人就飛走了。 

  丁青瑤氣得咬牙切齒,左右看一看,也跟著飛了過去,「你們注意戒備!」 

  她前腳才飛走,後腳何苦和杭首座也跟著飛了過去——真君論道啊,這是多麼難得的機會。 

  丁相實沒有裹著大家飛很遠,也就十來里地,不讓一般的人窺探便是了。 

  至於後面跟來的人,他也沒有在意——敢跟來的,那都是有淵源的,沒有淵源的,也不敢跟來挑釁真君,他有這個自信。 

  所以他看都不看後面的人,尋一個平坦的地方,將人放下,然後發問,「你不認可官逼民反嗎?」 

  李永生一抬手,放出一個座椅來,舒舒服服地坐下,才笑眯眯地回答,「活不下去了,才叫官逼民反,現在……是活不下去嗎?」 

  「現在不是活不下去,」朱爾寰很熱情地獻上了他的狗腿,「其實二十多年前,西疆比現在慘多了,現在起碼餓不死人。」 

  丁相實訝異地看他一眼,丁家可是二郎廟的護法,非常明白朱主持是什麼人,你怎麼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巴結對方呢? 

  相實真君終究是真君,沒有糾結於這些細節,而是直接從儲物袋裡放出了桌椅,招呼人坐下,又摸出了一些瓶瓶罐罐,輕聲吩咐一句,「青蓮……泡茶。」 

  丁青蓮苦著臉走了過來,他可是堂堂的准證,在丁家的地位都非常超然,現在竟然……成了端茶倒水的小廝? 

  不過來的人里,除了李大師,也都是准證的級別,不算玄女宮杜晶晶的話,也只有二郎廟的朱主持,會讓他覺得有點恥辱。 

  在他燒水之際,丁相實盯著李永生,出聲發問了,「餓不死人,就不會官逼民反?」 

  「沒錯,」李永生點點頭,「這是中土的國民特性,感染了其他族群。」 

  「感染」之類的詞,丁相實是第一次聽說,但這並不妨礙他理解其中的意思。 

  細想一想,他認為小傢伙說的,還是有些道理的,二十多年前,中土出現了大飢荒,甚至還有人餓死,但是大家都知道,那是跟新月國一戰,耗盡了國力,所以竟然沒有出什麼亂子。 

  要知道,當時也正值先皇大清洗的高、潮,若是有人別有用心地發動,肯定會從者雲集。 

  中土的國族,確實都是忍受力極強的,有活下去的希望,就不會造反。 

  丁相實忍不住點點頭,「也是,現在條件好了,反而有親王興風作浪。」 

  「所以說,民變需要個契機,」李永生淡淡地發話,「除非物質極度匱乏,導致民不聊生,否則的話,必須要有心懷叵測的人來主使,得有一個核心勢力。」 

  「嗯,」相實真君點點頭,「你的意思是說,有吃的就不會造反,不過,胡畏族之類的傢伙,可不是那麼好滿足的,而且……他們身後還隱藏著邪教勢力。」 

  「事實上,高壓政策一般不會激起民變,」李永生面無表情地回答,「恰恰相反,當高階政策開始放鬆、環境開始好轉的時候,才更容易出現民變。」 

  這話一出,何苦的眉頭就是一揚,他不認可這個說法。 

  但是令人奇怪的,他居然硬生生地按捺住了發言的慾望,眼中滿是思索。 

  「永生這話,似乎有些道理,」難得地,栗化主居然出聲了,「西南邊陲諸多小國,滅佛日久,人們只敢忍氣吞聲,一旦放開佛禁,直接推翻了王室。」 

  這是百餘年前的事,玄青位面也是有佛教的,不過影響力很小,就局限在中土國西南的幾個小國——要不然李永生也不會笑話何苦是和尚。 

  這佛教修的不僅僅是香火成神,也修自身,甚至靈修和苦修的意味更濃一些,而且那些修香火成神的,也是不修今生修來世,對道宮的影響有限。 

  所以中土道宮對佛修,相對寬容一些,不過也是不准他們入中土,就將他們限制下西南邊境之外。 

  後來這些小國興起了滅佛的行動,還有些佛修逃到了中土。 

  中土官府是最擅長以夷制夷了,別人家亂,總比自家亂強,所以他們收留了那些佛修,但也不讓他們傳道,只是將他們圈定在一個區域里活動。 

  後來有西南小國覺得,佛修並非一無是處,其實勸人行善和忍受磨難修來世,都是朝廷需要的,對國家有益,於是嘗試放開佛禁。 

  這一放開就不得了啦,僅僅十餘年的時間,佛修就強勢崛起,最後直接推翻了王室,建立了佛國。 

  搞佛禁的時候,佛修和信徒們都咬牙忍著,再多的屈辱,也安慰自己一句修來生。 

  但是一旦放開佛禁,佛修和信徒成為合法的存在,他們就想起了以前的屈辱,自然會要求更多的權益,一來二去,戰爭就爆發了,然後……建立了佛國。 

  人們對苦難的忍受能力,是相當高的,但是一旦有了希望,忍耐力會變得極為脆弱。 

  就連號稱與人為善的佛修,都不例外,十幾年前西南邊陲的摩擦,充分地證明了這一點——連鷹成名后高升,就因為這個局部小摩擦。 

  而摩擦的起因是什麼呢?是佛修想要爭奪中土國幾小塊地方的管理權——當初西南滅佛,他們逃到中土來,就被限制在這幾塊地方生活。 

  等到佛修建立佛國,有了基業之後,就來跟中土國說,這些都是我佛修的地盤,不能歸你來管理——我們可以奉中土為主,但是這管理權得給我們。 

  先皇肯定不會答應,雙方就此發生了摩擦,西南幾個小國,組成聯軍討伐中土。 

  小國討伐大國,那真是玩笑,中土隨便拉出一個郡來,都可以完爆這幾個小國。 

  所以,就算連鷹等人不學無術,把好好的一手牌,打得跟shi似的,多死了很多人,但是也成功地打消了那些小國不切實際的想法。 

  玄女宮位居南方,對這場戰爭再清楚不過了。 

  栗化主話音剛落,呼延書生忍不住出聲,「咦?果然是如此啊,重壓未必會生出民變,反倒是釋放壓力的過程,非常危險……李大師對世情的觀察,果然通透。」 

  相實真君皺著眉頭,也是一臉的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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