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一章 記憶
他們說了什麽？
此刻的王小永一個字也沒有聽進去，他透過兩個人，看向門外。
天快亮了……
“王小永，你快說，你把小醉關在哪裏了？不要一錯再錯下去，快說啊！”
麵對林子衿的問題，王小永充耳未聞，還是盯著門外麵那一點狹小的天空。
而周顧見狀，明白王小永是不可能開口的了，便說道：“閣下不必擔心，我不光修行有茅山術，其他正道的法門也會一點，其中有一種秘法可以封印禁製，閣下可放心觀取此人的記憶，不過，看樣子，此人也不像是修行之人，又怎麽懂得在自己腦中下禁製呢？而這副陰狠毒辣的麵具，又是何來曆呢？”
“說實話，我也不清楚，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他是被人利用的，看樣子，現在已經沒有別的方法了，周姑娘，麻煩你了。”
周顧微微一笑，開口道：“大家同為正道中人，何來麻煩一說，不過由於禁製的存在，即使被封印他無法自毀記憶，但是閣下想要觀取記憶恐怕不能隨心所欲，也就是說，也有可能看到一些其他對你沒有幫助的片段，可能會花費一些時間。”
林子衿點了點頭：“無妨，那是我唯一的弟子，她對我很重要，我一定要救出她。”
周顧咬破一隻手的中指將血塗在另一隻手的手掌上麵，畫起了不知是咒文還是什麽東西，最後一筆長長的一劃，劃到食指尖端，而後她就用這隻食指點住王小永的眉心，念誦起咒語。
半晌，王小永的神情變得呆滯。
“閣下，將食指點在他的額頭上！”
林子衿聞言立刻照做，食指點在王小永額頭上的那一刹那，他聽到了一個聲音。
“天空還是這樣，隻有一小塊啊……”
眼前的場景更替，這是一戶人家，二居室，大概七八十平左右，看上去有些狹小。
一個約莫五歲的孩子正趴在窗戶上，手把著圍欄，朝外麵看去。
林子衿有些疑惑，但是想來，這應該是在王小永的記憶裏，如此逼真，那麽眼前的這個孩子，應該就是小時候的王小永？想到這裏，他緩步走了過去，身後卻突然傳來一個聲音：“小永！你這個孩子怎麽這麽不聽話！叫你在房間裏寫算術題，你寫完了沒有？寫完了趕緊去培訓班練鋼琴，和書法，哪有你玩兒的時間？你怎麽這麽不爭氣啊！你看看隔壁家鄒義，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學習成績又好，你再看看你，本來就比人家笨了，怎麽還能不比人家更努力呢？”
王小永轉過頭，這麽小的他，臉上已經掛著一副眼鏡了，而林子衿也跟著轉過頭，看見一個穿著圍裙的中年婦女，她應該就是王小永的媽媽了。
“鄒義，鄒義，永遠都是鄒義，為什麽？媽媽明明是我的媽媽，為什麽說起別人家的孩子就這麽驕傲，為什麽總是責罵我呢？”
心中響起一個聲音，林子衿看向王小永，這莫非，就是他的心聲？
林子衿輕歎一聲，實際上，現在很多父母都是這個樣子，數落著自己家的孩子，誇讚別人家的孩子，雖然也許他們是出自對孩子的關心和愛，但是這些話，也的的確確會對孩子的心造成傷害，說到底，他們是在把自己想做的事情，自己的思想強加給孩子，在把孩子塑造成自己想要看到的模樣，而不是孩子他自己想要成為的樣子。
“天空好小啊，一塊一塊的，但是好藍，我好累，我不想學了，為什麽媽媽還是要逼我呢？這柵欄好討厭，我想看，我想看完整的天空，不是這樣一塊一塊的，這麽小。”
場景再度轉換，王小永長大了一些。
這是在學校，操場上。
“哈哈哈，四眼仔，來追我呀，來追我呀，追不到就不給你”
“把我的眼鏡還給我，把我的眼鏡還給我，我什麽都看不到了！”
那些孩子哄笑著，像是玩兒傳球遊戲似的傳遞著王小永的眼鏡。
“你看他這副樣子，像是個大笨熊一樣，哈哈哈。”
“四眼田雞，你的眼鏡在這裏呢，你往哪兒看啊？”
“哈哈哈，四眼變二筒，哎哎哎，搶不到，接著！”
王小永哭泣著，追逐著，林子衿卻注意到那些孩子中領頭的，也是笑的最開心的孩子，好像有些眼熟。
最終那些孩子玩兒累了，就都散了，隻剩下那個領頭的孩子，手中拿著王小永的眼鏡，居高臨下的看著累的趴倒在地上的王小永。
“鄒義，把眼鏡還給我，還給我……”
王小永在哭泣，身上髒兮兮的，全是傷痕，那些孩子每次在王小永就要搶回眼鏡的時候，就把他一腳踹開，他無數次的跌倒在地上，又起身去搶眼鏡，身上早已傷痕累累。
“今天就算是給你一個教訓，本來，你乖乖坐在最後排，呆在你的垃圾桶旁邊就好了，還跟老師說你眼神不好，要坐第一排好看黑板？那個位置是我看中的！你敢跟我搶，找死！你坐第一排有什麽用？學習成績不上不下的，做什麽都不行，什麽都不會，學個鋼琴幾年了考級都考不過，寫個書法像狗爬一樣，你拿什麽跟我比？搶我的位置，我操！”
說著，鄒義一腳將王小永踹翻，一隻腳踩在他臉上，繼續說道：“反正你都看不到，有沒有這個眼鏡都無所謂吧？還有這次這個小組長位置的競選，也讓我很火大，本來王明已經跟我說好了，錢都給我了，我都打點好了，就差一票，他就成為小組長了，而你居然不給他投票，投李軍，媽的，王明現在找我要回那個錢，這都要怪你！今天，隻是一個小小的警告，第一，明天就去跟老師說，你不坐那個位置了，第二，王明這件事的損失，你來負責，雙倍，否則，就不是像今天這樣，戲弄你一下就完事了。”
說完鄒義扔下眼鏡，轉身走了。
王小永坐了起來，戴上鏡片已經破碎的眼鏡，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淌。
“媽媽，我好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