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土腥味
林子衿是被一陣電話鈴聲吵醒的，此時已是正午時分，烈日當空了。
是孫馨打來的電話，詢問林子衿怎麽樣，之前也連著打了好幾個電話，但林子衿睡得太沉，沒有聽到。
孫馨父親現在已經躺在醫院了，處於昏迷不醒的狀態，醫院通知到了孫馨母女。
林子衿坐在床上，晃了晃頭，讓有些昏沉的腦袋稍微清醒一些，然後才說話：“不用擔心，你爸沒事了，今天下午應該就能醒來，你們不用怪他，其實他也是身不由己，他自己也不想這樣的。”
孫馨問道：“那他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林子衿沉默了下，說道：“這件事說來話長，等你爸恢複一點後，大概明天的樣子吧，我會去找他問一些事情，到時候一塊給你們說吧。”
孫馨此時的心情應該很好，聲音很輕快的說好，然後不斷給林子衿致謝。
林子衿起床後，洗了個冷水澡，自己弄了點吃的才恢複精神。
他看了看安靜躺在一堆法器中間的鬼器，輕輕歎了口氣，不管這鬼東西和自己的書有什麽關係，現在當務之急還是應該找到這個鬼器的出處，把它放回去，才能徹底安心。
畢竟此物為鬼器，變故太多，自己這群人已經和它結下梁子，萬一某天讓它逃脫，就是一場大禍事。
接下來一段時間肯定有得忙了，也顧不上上學的事，便給家裏打了一個電話，讓林父幫忙請幾天星期假，就說他病了。
林父知道自家兒子早已不是平常人，現在肯定是有什麽事需要處理，所以也沒有多問，就立馬答應下來，隻是讓林子衿注意安全。
掛掉電話後，林子衿想了想，又去了一趟孫馨的住處，那裏警力已經完全撤掉了，也沒有群眾再圍在這裏議論非非，恢複了往日的寧靜。
他直接上到了天台，鬼器所散發而出的陰冷氣息已經消失不在了，地麵上的血跡也被洗刷幹淨，絲毫看不出此地曾發生過慘案。
既然沒問題了，林子衿沒必要在這裏久留，下樓的時候去剛好碰到魏高源。
魏高源是來這裏拍照的，說是要備個什麽案。
林子衿不了解他們警察辦事的程序，便笑著問道：“這種事情應該怎麽就解釋呢？”
魏高源說道：“不用解釋，我們直接上報就好了，那個局的人負責收錄和善後。”
“那個局？”林子衿成功的抓住字眼，“什麽局？”
魏高源笑了起來，露出滿口白牙，威嚴氣質稍有收斂，然後突然微微埋頭，神秘兮兮的說道：“這可是咱們國家的機密，不能詳細的告訴你，但以後說不定你會接觸到。”
魏高源這話讓林子衿有點摸不著頭腦，但對方既然不想說，他也不會多問，不是很在意這件事情。
兩人又隨便閑聊了兩句便各自離開了。
林子衿沒什麽事幹，便回家準備繼續研習《鬼道陰陽術》，但看著書桌上還擺放著厚厚一疊各科老師布置的試卷，隻好先把這些作業做完再說。
這一兩天遇到的事情太多了，林子衿現在才想起自己還有一個世俗的身份——學生。
其實真能像個普通學生也挺不錯的，一個人在什麽圈子，就會不斷遭遇與之對應的事，就像刑警，他們會遇到各種刑事案件，而對於普通人來說，在這個相對穩定的社會中，太多的案件都離自己非常遙遠，許多人可能一輩子都不會遇到，而刑警就是天天和這些東西打交道。
林子衿這類人同樣如此，邪魅鬼怪對他們來說是家常便飯，但對絕大多數普通人來說就是天方夜譚，讓他經曆一次，能被嚇個半死。
說白了，這也算是一種職業，不被世人理解，讓人下意識排斥、恐懼的職業，林子衿班上的同學對他的態度便可以證明。降妖除魔，看似風光，但其中的心酸隻有自己明白。
林子衿不是一個傷春悲秋的人，有很高的道學修為，所以他不會在意這些，但另一方麵，他也是個正值青春的少年，也會在意自己在意的人對自己的看法，比如周佳佳……
把所有作業做完之後已經是黃昏了，吃了晚飯之後，時間稍早，林子衿決定出去逛逛。
這個縣城不是很大，從頭走到尾用不了一個小時。
在城中部，有一個古玩市場，之前葉雲修帶他去過，同時想起孫馨父親就是做古玩生意的，那個鬼器鈴鐺應該就是在誰的手中收來的。
想著，便不由自主的往古玩市場的方向走去。
半個小時候，林子衿達到目的地，這一條街叫做古韻街，街道兩邊的屋子都是按照古代模樣修建的，倒是頗有古韻。
但一家家的石磚強上都掛上了空調外放的裝置，瞬時那一點古韻便蕩然無存了。
這條街本來就很冷清，就算大白天都很少有人來，這附近又沒什麽旅遊景點，人流量不大是很正常的。
現在天黑了，就更加冷清，而且還透著一股陰森，林子衿也感受到這裏的陰氣要比外麵高上一些，全國各地的古玩市場都是如此，也算是正常現象，雖說一個古玩市場裏邊絕大部分都是不靠譜的貨色，但多多少少有那麽一兩件真品。
而真正的古董，至少也是百年前的東西，說白了，就是死人用過的東西，沒陰氣才怪呢。
而且那些孤魂野鬼也喜歡把瓶瓶罐罐當家，“寄宿”在裏麵，吸收點器氣。
林子衿在石板路上慢慢走著，發現家家戶戶的老板都一副悠閑模樣，手中端著茶水，慢慢抿著，眼睛看都不看街上一眼。
林子衿很清楚，他們這門買賣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賺的是緣分錢，急不來，久而久之便成了這麽副模樣。
有一家的花瓶裏探出了一個半透明的小孩腦袋，眨巴大眼睛，好奇的往街上看，林子衿瞪了它一眼，它嚇了一跳，連忙往花瓶裏麵縮去。
快走到街道盡頭的時候，林子衿聽到一陣爭吵聲，尋聲望去，發現一名年輕人在和一家古玩店的老板爭執著什麽。
林子衿抽了抽鼻子，微微蹙眉，他聞到那少年身上散發著一股濃鬱的土腥味，隻有長期待在墓中的人才會有這種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