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兩軍士氣高漲,一碰麵,就打了一硬戰,遠歌的軍隊挾著中楚北秦大勝的餘威,攻擊到了城下。
“君無邪,束手就擒吧!”白瀟溶代遠歌高聲喊道,“如今你已是強弩之末,抵抗也不過是垂死掙紮,南夷就算再強,三國圍攻之勢,你又能撐得了幾天!”
君無邪居高臨下地看著下方的西岐軍隊,冷聲說道:“有本事有攻上城。”
白瀟溶正要開口,突然間見到城牆上的士兵手中都扛著一袋麻袋,他十分驚訝,就聽到君無邪冷笑說道:“女皇陛下攻下中楚之舉,倒是給微臣學了一招,如今,女皇陛下也可以試試齊俊當初的滋味了!”
“可惡!”白瀟溶十分憤怒,轉頭朝遠歌說道,“這家夥竟然無恥到這種境界。”
“怎麽,害怕了嗎?”君無邪冷笑說道,“害怕就投降吧,正如你父當年那樣,哈哈哈!”
“君無邪,你這個叛徒,西岐待你不薄,你卻狼子野心!”
“待我不薄,待我不薄就不會利用我出戰之機搶我的未婚妻,待我不薄就不會想盡辦法削弱我的兵力,待我不薄,真是可笑!”
白瀟溶沒有想到居然還有這麽一出,看著藍遠歌,有些尷尬地問道:“這……”
遠歌輕輕搖頭。
“世間都是有為者居之,隻有你們這些沒出息的男人,才會圍著一個女娃團團轉,可笑之極!”牆頭上,君無邪朗聲說道,“藍遠歌,你姐姐會死在我手裏,你也會!”
“你……”白瀟溶怒極正要出聲,卻被遠歌拉住,“師兄,不需要和他耍嘴皮子。”
白瀟溶奇怪問道,“你不生氣?”
“有什麽可生氣的?”遠歌淡淡說道,“師兄你沒有發現,他是在拖延時間嗎?”
“什麽意思?”白瀟溶驚訝說道。
“雲沫舞手中的軍隊都沒有出現,她去了哪裏?”遠歌淡淡反問,卻是令白瀟溶一驚。
“是,確實可疑。”
“所以,不需要和他廢話,攻城吧!這次做好損傷的準備,大軍凱旋,我必定獎賞有功之士!”遠歌揮手,西岐士兵立刻開始行動,分別向三個方向的大門全力攻擊。
“哼,此處易守難攻,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麽本事!來,撒辣椒麵,投石機準備!”
雙方交戰,可謂慘重之極。
君無邪這一方不斷投下石頭,灑下辣椒麵,而遠歌這一方則有無數弓箭手瞄準了城頭,向他們逐一涉及。君無邪這一方自然不會束手就擒,立刻有人填補了空缺,對準城下的士兵。
這一戰,雙方死傷慘烈。
君無邪麵帶憂色,朝文武問道:“雲沫舞那處可是有消息?”
文武搖頭,說道:“屬下已經發了急令,可是始終不曾見到人影。”
“這個女人!”君無邪捏著拳頭,眼中是滿滿的殺意,他繼續說道,“傳令下去,加倍投石!”
“是!”一側將士領命。
“還好老夫做好了準備,就算沒有這個女人,老夫憑著充沛的物資,也能及時一戰到底,待這個女人精疲力盡之時,就是我們出手之機!”
“將軍英明!”
正在這時,下方突然出現一股騷動,君無邪厲聲問道,“發生了什麽事!”
“啟稟將軍!”有士兵戰戰兢兢得衝上來,“東門被開!”
“什麽!”君無邪大驚,“我君嚴防死守,從未有差,如何被開!”
“回稟將軍,是……是……”士兵害怕地說道,“是君臣子領兵打開了城門!”
“什麽!”君無邪震在原處,“這個逆子!”
……
西岐大軍一進城,就如有神助,一路勢如破竹,直達到君無邪麵前。
“君無邪。”遠歌站在他的麵前,冷聲說道:“藍家帶你不薄!我父皇信任你,任用你,給你無盡的恩寵,你又為何恩將仇報?”
“恩寵?”君無邪覺得好笑,“你父皇的恩寵,便是奪走我心愛之人?那這樣的恩寵,本將軍還真承受不起。”
遠歌麵色冷然:“所以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為怨恨?”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和圓圓本是相知相愛的一對,從小,我便守著她,護著她,不願她受一點委屈,我們本該立刻完婚,卻因為你父親一道聖旨,將我送去邊疆。好不容易等到班師回朝,迎接我的,卻是圓圓與皇帝的大婚,你說,這是不是很可笑?”
遠歌並沒有回應,君無邪自顧自地說道:“終究,她沒有逃過權力的誘惑,我曾以為她和那些世俗女人不一樣,她是獨一無二的,可是啊,這些終究隻是我認為的,一切,經不起現實的敲打。”
“因為如此,你便毀我藍家,殺我姐姐!”
“對!我要讓圓圓知道背叛我的下場,就算她將你送出去又如何,終究逃不過我的手掌心,如果不是靈通背叛,世界上哪裏還有你的存在!你早就化作塵土,等你姐姐一死,我就是最終的勝利者!”
遠歌冷冷看著他,說道:“現在,我贏了。”
君無邪此時已被十幾把刀頂住脖子,他冷冷看著她說道:“如果不是有這個逆子……”
“爹……我軍已經力不可支,根本無法再打下去了!”君臣子痛苦地說道,“女皇陛下答應,會留你性命,爹……”
“呸!”君無邪一口血水吐到了他的臉上,“女人的話也能信得,你竟然如此愚蠢。”
“我會留你的性命。”遠歌冷聲說道,“這是我對君臣子的承諾!”
“是啊爹……”
“哈哈哈……你留?老夫何時需要你來憐憫!”君無邪厲聲說道,“就算是死,我也不會讓藍家人擺布,藍遠歌,你做夢!”
遠歌聽著他的聲音,暗叫不好,正要開口,然而君無邪已經動身,就著脖子上的刀刃狠狠撞了上去,一股鮮血噴了出來。
“爹……”君臣子慘叫一聲衝了上去!
他睜大了眼,用殘留的一絲氣息喃喃自語道:“我與圓圓青梅竹馬,一戰歸來她卻琵琶別抱……圓圓,我這一切都是為了你……你對我卻如此狠心……”
他的聲音隨著氣息漸漸消失,雙目卻始終沒有閉上。
一代梟雄終於倒下。
……
君無邪已死,然而遠歌卻始終無法安心,“當時雲沫舞與君無邪達成了夾攻之計,可是她始終沒有出現……”
夜非墨也覺得奇怪,“依照她的性子,絕對不會容許君無邪失敗,而且這夾攻之計若是實施,西岐就算不會敗,也好不到哪裏去!”
“我很擔心她會不會另有動作。”遠歌滿臉擔憂之色。
正在這時,綠夕匆匆來報:“北秦陛下,有一名叫衣裳的女子求見!”
“衣裳?她是誰?”遠歌奇怪問道。
“是二弟的貼身侍女,她怎麽會在這裏?”
綠夕又道:“她送了一個小盒子過來,說北秦陛下一看便知道!”
說著,就將盒子遞過去,夜非墨打開一看,“這時北秦虎符?怎麽會在她的手上?”
遠歌立刻說道:“馬上宣!”
不一會兒,衣裳便提著一個大盒子跟著綠夕走進來,她的目光始終在夜非墨身上,口中說道:“陛下,衣裳帶了一份厚禮而來。”
“除了虎符,你還有何厚禮?”夜非墨問道。
綠夕將盒子放到他們麵前的桌子上,剛剛打開,就發出一聲尖叫,那盒子裏,赫然就是雲沫舞的人頭。
夜非墨立刻將盒子以蓋,轉頭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奸妃誤國!”衣裳咬牙切齒地說道,“奴婢,為民除害!”
夜非墨說道:“你是二弟的貼身侍女,他臨終之前必然將雲沫舞交代給你,你卻……”
“如果不是這個女人,二皇子不會殺父弑兄,更不會慘死在軍中,可恨她居然還想著當女皇帝,一統天下,對二皇子之死無動於衷!”衣裳說著,眼淚就落下來,“奴婢,不過是為二皇子報仇。”
夜非墨見她一臉恨意,立刻將遠歌護在身後,說道:“到底怎麽回事?”
“雲沫舞與君無邪勾結,想要攻擊西岐,奴婢便趁著她不注意的時候,殺死了她,十萬大軍盡落我手!”衣裳說著,眼中露出一抹殺意,突然間,長劍操出,直朝著遠歌刺去,“就讓陛下去黃泉謝罪吧!”
夜非墨早有準備,抬手就將她的劍柄扣住,跳腳將她踹到了地上,外頭的侍衛立刻上前扣住了她,衣裳狠狠地盯著遠歌,“你這個殺人凶手,逼死二皇子,陛下,你居然還護著這個女人!”
“二弟殺我在先。”夜非墨冷聲說道,“念你交出兵符殺了雲沫舞有功,留你一命,但是你此生都不用想著出大牢了!”
“哈!自從二皇子慘死之後,衣裳已經沒有活著的必要,你想對我施恩,做夢!”說罷,衣裳用力一咬,半截舌頭就順著鮮血噴了出來。
夜非墨連忙將她護住,遠歌卻往前,看著衣裳的屍體,歎了口氣,說道:“厚葬吧。也算是忠義之女。”
……
此一戰,南夷消失,自此,天下隻餘東陵、西岐、北秦,三國鼎立。
之後,西岐與北秦聯姻,而東陵風無傷在不久之後,竟然也令人送來了傳國玉璽。
風無傷在信中說道:“陛下,如今天下大定,西岐日強,東陵願送上傳國玉璽,歸順西岐,望陛下可善待東陵子民,我素來對政治無意,如今可以一揭身上重擔,著實感激不盡。”
遠歌看過信件,十分驚訝:“他為何不親自送來?”
東陵使者無奈說道:“陛下留書之後,就消失了!”
聞言,遠歌沉默了下來,說道:“他素來喜好文雅之物,終究還是讓他找到機會離開了。”
“陛下,那如今……”東陵使者忐忑不安地問道。
遠歌輕輕點頭,“朕不會辜負他的期望!”
送走了東陵使者,夜非墨笑道:“如今天下就隻餘下北秦了,不若也與西岐並了了事。”
聞言,遠歌十分驚訝:“你胡說什麽?”
夜非墨卻是正色說道:“中楚和南夷雖有我們相助,最終卻是你來一力完成,東陵歸順的是你,也與北秦無關,你我既然已是夫妻,又何分彼此?況且天下分裂,也於百姓不利,不如就此機會,奉你為皇!”
“我為皇?”遠歌驚道,“為什麽你不來?”
“我?方才的緣由我已經說了,歸順的是你。”夜非墨笑道,“難道你不敢麽?”
遠歌無奈說道:“那你又如何?”
“皇夫,自然有皇夫要做的事情。”夜非墨輕輕扣住她的下唇,將剩餘的聲音吞進了肚子裏,“比如,為女皇陛下生兒育女……”
慶曆元年,北秦歸順,西岐女帝藍遠歌一統天下,改國號為:宜天,立夜非墨為皇夫,共主朝政。
宜天女帝在位五十年,勵精圖治,在她的治理下,國泰民安,風調雨順。
慶曆五十年三月十五,宜天女帝薨,皇夫夜非墨扶獨女思璃即位。
慶曆五十年三月十六,太皇夫夜非墨病逝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