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你是個什麽樣的人
墨月和白瀟溶回到大帳時,遠歌正坐在燈下看書。昏黃的燈光映照在她臉上,少女吹彈可破的肌膚閃動瑩瑩如暖玉般柔和動人的光澤,墨月心下為之一振,分明聽見了自己的心在此刻多跳了幾下。
白瀟溶一如既往的以一副少不經事的樣子挨了過去,坐在她對麵,問遠歌看什麽書?
“在看詩經呢!”
遠歌抬眸,靜靜地打量了他們一眼,道:“你們沒人受傷吧?”
白瀟溶笑道:“就那幾個小羅羅還能傷了我和墨月?怎麽可能!”
遠歌輸了口氣,輕鬆一笑道:“那就好,你們可是我的得力幹將,上了哪一個都像是斬斷了我一條臂膀,鑽心的疼,所以以後無論幹什麽事,最最最重要的一點是安全,首先保證自己的安全,然後再想如何辦好。”
“哎呀知道啦師妹!”白瀟溶佯裝不耐煩道。
“哎,墨月公子可是有事?為何一直不說話?”遠歌看向墨月,突然問道。
墨月擺了擺手,道:“陛下多慮了,我無事。”
遠歌淡淡掃了他幾眼,欲言又止,最後罷了罷手,道:“你們忙了一天也累了,都下去休息吧!”
待他們走後,采兒從外麵端來了糕點放在幾案上,對遠歌說道:“陛下,你吃點東西吧,這一天都沒怎麽進食呢!”
遠歌望了望那些精心製作的糕點,忽然覺得索然無味,她對采兒搖了搖頭,道:“你將這些拿下去吧,我現在沒胃口。”
采兒疑惑地問道:“陛下怎麽了,是不是有什麽心事?”
遠歌放下書,道:“我總覺得這個墨月公子好像不簡單。”
采兒一愣,問道:“白少爺不是已經調查過他了嘛,說他是影月的主人,性子比較冷,但為人還是很正直的,可能需要慢慢相處才能適應。”
遠歌揉了揉酸脹的太陽穴,道:“我指的不是他的人好不好,而是他的身份,采兒你還記得當時第一次見到墨月時,他受傷了,身上還帶著一塊玉佩的事麽?”
采兒重重點頭:“當然記得,您那時候還是那塊玉佩是皇室禦用之物呢………啊!莫不是陛下你猜測他是皇室中人?”
遠歌茫然地搖頭道:“沒有確鑿的證據,我暫時也不能確定,隻不過是看師兄那天向我匯報墨月的情況時眼神閃爍不定,好像故意在隱瞞或者在誘導什麽一樣,這令我很好奇!”
“啊?不是吧,白少爺有什麽事還能瞞著您,他可是最在乎陛下的人了,嗬嗬。”采兒說著,曖昧的瞟了遠歌一眼,又幽幽歎息道,“可惜陛下就要和北秦皇子成親了,白少爺隻能當哥哥!”
遠歌覷了她一眼,道:“你個死丫頭,又在胡說些什麽,師兄和我是兄妹關係,當然隻能當哥哥了!”
采兒無奈的撇了撇道:“陛下什麽都好,就是對感情這種事不開竅!”
“好了好了,快服侍我洗漱吧,看了好一會兒書都困死了。”遠歌催促道。
帷幔中燃著醉人的熏香,遠歌洗漱好躺倒在床榻上,伴著聲聲更漏和燈花聲漸漸沉入了夢鄉。耳畔陡然間響起鋪天蓋地的喊殺聲。
“殺了她,殺了她,殺了她!”
遠歌舉目四望,眼前都是一個個沾滿了鮮血的士兵,他們瞪著猩紅的眸子,一步一步朝她圍了過來,邊走邊擰笑著,仿佛地獄裏的惡魔臨世。
“殺了這個女人西岐就是我的了,快點殺了她!”
人群中驟然間冒出了一個虎背熊腰的巨人,他的聲音出奇的大,一開口幾乎將其他的聲音都淹沒了,震得人心驚膽戰。
遠歌抬頭望去,覺得這巨人有些眼熟,再仔細一看,頓時嚇得麵色慘白,此人,此人竟是君無邪!
“女帝陛下,你終於逃不掉了,乖乖等著我的懲罰吧!哈哈哈哈哈哈…”君無邪張著巨口,仰天大笑。
“啊啊啊啊啊啊……”遠歌尖叫出聲。
“陛下,陛下,你怎麽了?”聞聲趕過來的采兒和綠夕臉上都出現了焦急的神色。
“沒事,隻是做了個噩夢。”遠歌於床榻上坐起,驚覺自己的後背都濕透了。
采兒試探性的問道:“陛下是不是在擔心這次和風無邪的賭約?”
遠歌無聲地點了點頭,複又問道:“現在什麽時辰了?”
“回陛下,現在是寅時了。”綠夕答道。
“扶我起來,我再看會兒書。”
“陛下,您再多睡一會兒吧,這些日子您太勞累了。”
遠歌淡淡笑了笑,道:“沒事,我還能挺得住。”
又坐著看了好一會兒書,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有暢暢惠風從半開的窗戶外吹了進來,主帳內燭火搖曳。遠歌盯著窗外蒼白的天空看了許久,忽然一陣風刮來,一支箭羽隨風而入,“叮”的一聲插在了窗欞上。遠歌走到窗邊將它取下,從裏麵抽出一封信,緩緩打開來看了看,隨即又走到燭火旁,將信紙化為一團灰燼。
早膳過後,女帝陛下傳來召令,巡查結束,即日便回皇宮。君無邪等人受召親自護送。
走的倉促,一路上,采兒無不憂心忡忡地問:“陛下,是不是京都發生了什麽大事啊?”
遠歌哭笑了一聲,道:“是大事,也不是大事。”
這麽一說采兒更加迷茫了,撇嘴道:“陛下說得太深奧了,奴婢不懂。”
“離京之前我曾交代師傅偷偷去調查一下墨月的身份,對於他我的信任還不是很放心,特別是經曆了襄城那件事之後,昨天師傅來信了,他已經查明了墨月公子的真實身份,你知道他是誰嗎?”
“誰?”采兒興致勃勃的問道。
“北秦皇子夜非墨!”
“啊?!”
“很好笑是不是,這個消息我竟然是最後一個知道的,而且師傅來信還說京中最近出現了一批不明身份的北秦人,白天他們隱沒於市井街坊,到了晚上就開始幹殺人劫貨的買賣。”
“啊?不會吧?墨月公子不會是這種人吧?”采兒大驚失色的說道。
遠歌慘淡一笑,道:“我也希望這隻是個誤會。”
信任這種東西其實很脆弱,當被傷害了一次,它就再也回不到當初,隻會隨著時間的豁口越開越大。
墨月,或者說應該叫你夜非墨,你到底是什麽樣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