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溝通
晨曦撕裂夜霧,帶著清新降臨人間。
清晨六點,佐念準時睜開雙眼。
頭頂依舊是灰白的天花板,幾道牆壁裂縫在陽光照射下更顯猙獰醜陋。
窗外已經露出魚肚白。一抹晨光,打在了他的臉上,映照出他此刻困惑糾結的表情。
起床後,他照例來到書桌前,翻看那本厚厚的日記。
非常順利的理順思緒、認清自己後,他換上輕鬆的心情,走到窗邊,推開老舊的窗戶。
清晨新鮮、幹淨的空氣爭先恐後的湧入房間,涼爽宜人。
他站在窗邊,迎著細細流動的空氣,露出愜意的表情,靜靜欣賞小區裏的風景,感受小區裏熱鬧的生活氣息。
上了年紀後,沒由來的,他開始喜歡欣賞生活中的熱鬧氣息,並享受熱鬧生活氣息中的片刻安靜,享受靈魂上的安寧。
樓下,小區裏的人流、車流,沸騰著,喧囂著,湧起一股熱烘烘的氣浪.……
雖然更加燥熱,但鮮活無比。
又是新的一天。
吃早飯時……
雙胞胎妹妹佐安,當著父母的麵,對佐念頂禮膜拜:“團長大人,您今天起得這麽早,是要去上班?”
昨天回到家,他自然不可避免的被家人詢問麵試結果。他也如實交代了:自己成為了嶺南隊的團長,可結果,沒人信。
尤其是妹妹佐安,更將這份不信,表現為強烈的嘲諷。
佐念搖搖頭:愛信不信吧。
他從未融入過這個家庭,也不願意融入這裏。
他不想在離開這個世界時,心中有太多的不舍,更不想讓這個陌生家庭成為他心中的羈絆,給自己平添煩惱。
如此考量下,他從未跟家人有過深入交流,更沒有交心過。
而缺乏必要的溝通,難免造成誤會和誤解。
在父母眼中,他是個沉默寡言,又心思不定的小兒子。
在妹妹佐安眼中,他是個不務正業,整天遊手好閑的大騙子。
在這點上,她倒是跟瀟冉不謀而合。
“團長大人,您的年薪多少,可否告知小的,讓小的膜拜膜拜?”吃飯時,佐安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佐念身上,執意要揭穿佐念的謊言。
佐念回答了一個天文數字,卻把佐安逗樂了,不相信的表情更加明顯,繼續拆穿佐念:“既然你都如此有錢了,就不打算給家人買點什麽?”
這句話倒是把佐念給難住了。
因為他的獎金、分紅是年度結算,在合同期滿以前,他是拿不到任何紅利的。每個月工資倒是有,但那是用作購買修行資源的,怎可挪用?
看佐念沉默了,佐安揚起勝利表情,然後看了眼父母,那精靈古怪的眼神分明在說:看,我沒說錯吧,我哥就是在吹牛!
但作為父親,佐魏卻不會讓自己的兒子過分丟臉,下不來台。
佐魏冰操著嘶啞的嗓音,教訓佐安道:“你哥剛找到份正經工作,用錢的地方肯定很多。你別再那搗亂。”
訓斥完佐安,他又看向佐念。
跟佐安不同,人生閱曆豐富的佐魏冰,相信了佐念的話。但他隻是相信佐念得到了嶺南隊教練組的某個職位,而非什麽團長。
心思輾轉片刻,佐魏冰語重心長的對佐念教誨道:
“既然你找到了工作,成為了嶺南隊的.……員工,我也就放心了。好好工作,家裏的事不用你操心。發薪水了,更不用拿給家裏,買幾套體麵的衣服,或者請同事吃飯吧,處好人際關係還是很必要的。”
這點,佐念倒是十分認同:“恩,我知道了。”
複雜的家庭人際關係,讓佐念疲於應付,更覺得厭煩。
匆匆吃過早飯,便起身去上班。
哪知,剛走到門口,佐安這丫頭又偷偷跟過來,鬼鬼祟祟的碰了碰佐念後腰,低聲低語詢問:
“喂,你到底混到了什麽職位,還不好意思跟家裏人說?助理教練?”
拍了拍他肩膀,佐安老氣橫秋道:“不要有太大心理負擔,你能成為嶺南隊的員工,其實就很了不起了,助理教練也沒什麽的,真的。”
佐念壓根就沒理會這妞,穿上鞋,推開房門徑直走出家門。
“喂!別忘了給我買禮物!”佐安扒在門口,伸出腦袋追喊,聲音傳出去老遠。
——
上班的路上,佐念耳中還回蕩著佐安那句話。
“買禮物這事,看來真的躲不過去了呢。”
佐安問他要禮物,倒並非特立獨行,而是這個世界的風俗文化。
多年前,神秘力量剛顯現的那段歲月裏,社會秩序遭到極大破壞;異界位麵的生物闖入社會生活後,更帶來極大破壞,破壞效果不亞於世界戰爭,整個人類社會滿目瘡痍。後來,憑借著星辰武者的崛起,整個社會才重新安定下來。
劫後餘生的人們,十分珍惜這份來之不易的和平;能夠在百廢待興中,找到一份正式而體麵的工作,更是值得炫耀和全家慶賀的事。
最開始,人們找到正式工作後,隻是自發的用第一個月的薪水為家人購買生活用品。漸漸地,這種行為被整個社會接受並高度認同,變成約定俗成的風俗。
隨著社會發展,第一個月薪水用來購買的目標也從生活物品演變為禮物。且隨著生活水平的不斷提高,禮物的檔次也越來越高。
佐念的薪水高得嚇人,購買四份高檔禮物,完全不成問題。但現在不行。
他已經20多歲了,再不開始修行,可真就晚了!
“實在不行,就等領到獎金紅利時再補上吧。”
這種小事,真沒什麽大不了的。
他也沒放在心上。
甩開這些無關緊要的思考,佐念的思緒隨著晃蕩的公交車,晃悠悠的思考起工作的事。
但沒多久,周圍乘客的交談又分散了佐念的注意力。
諾諾綁架案?……
來到五裏河體育場,走進辦公大廳等待電梯時,佐念遇到了幾聲寒暄。
而周圍人談論的話題,稍稍引起佐念的關注:又是這個諾諾綁架案?
綁架案中的諾諾,就是昨天在五裏河體育場丟失的孩子。
開始,佐念他們還以為這孩子不過是走失或者遭遇了右拐,卻不曾想,既然是綁架案。
聽了幾句,佐念不再關注這個話題,走進專屬電梯。
來到十樓,走進辦公室後,他就看見瀟冉杵在門口。
佐念有點差異:“你怎麽進來的?”
瀟冉不意外的回答:“你辦公室的清掃工作歸我們行政組管,而我是行政組組長。”
佐念了然,然後想到一個關鍵問題:“對了,我沒有秘書麽?”
瀟冉笑了,很冷很冷:“有!你要男的,還是女的。”
“當然是女的!最好是特別好看的那種。”佐念從不是什麽衛道士,當然,也不是什麽好色的人,隻是單純的覺得,女秘書比較養眼,利於心情愉悅。
可是,有些人不會這麽理解,也不會這麽看。
佐念沒理會瀟冉此刻露出的鄙夷神情,走向另一端遙遠的辦公桌,路上問:“一大早就找到我辦公室,有什麽急事?”
瀟冉一貫暢所欲言,雷厲風行,此刻,卻突然沉默了。
半天沒聽到回答,佐念狐疑的回頭看了眼瀟冉,然後笑了。隻見瀟冉神情扭捏的握著手裏的檔案,表情糾結極了。
佐念秒懂“怎麽,沒看懂?”
瀟冉昨晚一夜沒睡,反複研究沈駿的檔案,可數十遍看下來,還是沒看出什麽名堂,更弄不懂佐念為什麽執意要將這個沈駿返聘回來。
但她不想弱了氣勢,更不想在佐念麵前表現的太不堪,於是故作樣子道:
“我對教練的工作不太了解,的確看不出沈駿又什麽特別的地方,隻是覺得.……他的執教風格很好。”
“哦?”佐念也不繼續走了,就站在原地,言語引到瀟冉:“說說看,怎麽個好法?”
佐念突然丟過來的眼神鼓勵,讓瀟冉猝不及防,堅硬的心忽然微微觸動了一下,但她很快就忘了這種感覺,全神貫注的組織語言,描述答案:
“我就是覺得,沈駿主教練來了以後,隊內氣氛很好,選手們非常團結。”
說完,她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仿佛卸下了極重的負擔,然後瞟了眼佐念,心情忐忑的等待佐念點評。
沒讓瀟冉多等,更沒讓瀟冉失望。
‘啪’
佐念帥氣的打了個響指,傲然道:“這就是答案。團結!這就是我決定重新聘用沈駿的真正原因。因為,他能讓嶺南隊的選手,更團結。”
“團結?”瀟冉認真咀嚼這兩個字,但還是有些不懂:“可沈教練執教這段時間,嶺南隊的成績並沒有太大起色啊。”
“成績不理想,是多方麵原因造成的,責任不全在他。”佐念解釋道:“你現在要做的,就是想辦法搞定這個沈駿,將他請回來,剩下的事情交給我。”
……
瀟冉沒言語,愣愣的看著此刻神采飛耀的佐念。眼光照射下,那種掌控一切的強烈自信,將他身軀襯托的格外偉岸,亦強烈感染著她,讓瀟冉有種跟隨他的順從感。
瀟冉亂了。
……
花費了兩分鍾,佐念才從門口走到辦公桌,將並不名貴的公文包丟在桌上,隨手打開電腦。
做完這些必要的準備工作,抬頭一看,瀟冉還沒走,仍杵在他對麵。
“還有別的事?”
瀟冉從剛才觸動的狀態中掙脫出來,隨即恢複公事公辦的樣子,將沈駿的檔案輕輕放到辦公桌上:
“抱歉,雖然你的解釋聽起來有那麽點道理,但我還是不認可,我無法執行你的命令。”
上身一躺,佐念便靠在椅背上,露出職場中危險的冷笑:“是不想,還是不能?”前者,針對的是他本人,後者,針對命令內容。兩者間有極大區別。
瀟冉至今還不認可佐念的領導實力,但也不會因此針對佐念什麽。她隻是單純的不理解、質疑佐念的決定。
“我想進一步聽聽你的理由。如果你能徹底說服我,我會執行這項……看似荒謬的命令。”
麵對第二次質疑,佐念慢條斯理的豎起兩根手指,冰冷的言語,沒有任何溫度:“給你兩個選擇,一,無條件執行我的命令。二,辭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