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0.得知母親突逝
吃過午飯,徐家父母徹徹底底洗了澡,一家人坐在一起,聊起了天。
過年時就說過,讓徐父找職業經理人來運營公司,這一次,蒼宇又提了出來:“爸,要是信得過我,我來推薦幾個人選,二位還是頤養天年吧,年齡大了,度度假,也挺好的。”
徐父思索良久,方才開口:“我們平時也沒得罪什麽人,這次的事,難道真是因為崔淑蘭貪財?”
“可能不是,”蒼宇誠懇地看著他,“這事的起因可能是我,但是目前我找不到證據是誰幹的。”
“哦?因為你牽扯到我們?”徐母一臉不可思議,“這是不是有點太牽強?而且不是說崔淑蘭跟那個小年輕已經好幾年了嗎?”
回來的路上,周森已經把事情梗概告訴了兩人,對於崔淑蘭和一個年齡隻有自己一半的小年輕出軌一事,徐家父母唏噓不已。
“是好幾年,但是那個時候我和子若已經在一起了,很有可能當時就有人布下了這個暗樁。”
“那就是說,可能是你家裏那個……那姑娘還真是有心機!”徐父連連搖頭。
“的確!”蒼宇並不多言,心機兩個字配不上馬悠,她是歹毒。
一提到馬悠,徐子若趕忙岔開話題:“爸、媽!那你們就跟我回京都去吧,這邊讓宇哥派人來打理。以後你們就到處旅旅遊,散散心。”
“老朋友都在這邊,我們還是就在這兒住吧,再說了,我們跟你們小年輕摻和在一起,既打擾你們,我們自己也不自在。“徐父搖搖頭。
“那也先去住幾天吧,剛好我最近不忙,也可以陪你們四處走走。”徐子若又發出邀請函。
徐母點點頭,“行吧……”
談話被蒼宇的手機鈴聲打斷,來電顯示是蒼鬆,蒼宇起身走到一邊,電話那頭傳來蒼鬆帶著哭腔的顫音:“哥……媽……媽……她……她……”
蒼宇當即感覺不對,麵色頓時嚴肅起來,“你慢慢說!怎麽了?”
“媽走了……”蒼鬆似乎一下子崩潰了,忍不住痛哭起來。
“怎麽會這樣?”蒼宇緊蹙起眉頭。
那邊的蒼鬆已經泣不成聲,這邊,蒼宇停止追問,隻是沉沉道了一聲:“我馬上回去!”
掛斷電話,他撥通了周森的,吩咐定最近的航班。
返回客廳,蒼宇麵色沉如暗夜,“我定了最近的航班,先一起回京都再細說!”
“怎麽了?出了什麽事?”徐子若從沒見他如此凝重過。
“我母親身故了。”蒼宇言簡意賅,卻嚇傻了一家人。
徐母下意識站起身來問:“怎麽這麽突然?”
“不清楚原因,蒼鬆現在說不清楚。”蒼宇似乎不願意多說,畢竟他雖然沒要流淚,但是心裏卻不比蒼鬆好受。
說完,他麵沉如水點點頭,轉身往徐子若房間走去。
徐子若輕聲對父母說了一句:“收拾收拾一起走吧!”隨後也跟著蒼宇回到房間。
他默默收拾著自己簡單的行李,一語不發。
徐子若不敢說話,隻是走過去默默抱住了他的腰。
蒼宇轉身,緊緊抱住徐子若,什麽都沒說,隻是緊緊抱著。
徐子若對蒼母的記憶,飄回那晚送她吊墜的時候,老人家和藹慈祥,她甚至還想象過,某一天,在婚禮上,自己要穿著大紅喜服向兩人奉茶。
又或者,在今後的生活中,四位老人坐在一起,喝茶聊天,打牌下棋,擺弄花草,周遊各地。
如果將來有了孩子呢?想一想在院子裏的草地上,老人們看著孩子笑鬧打滾,該是件多麽幸福的事。
現在她已經不是五年前的她,雖然沒有顯赫的家世,但再也不是那個怕嫁入豪門受委屈的小姑娘了。
我們一定能夠相處得很好。她這麽想。
可惜,隻能想想而已了。
過了好一陣,蒼宇鬆開手臂,低低說了一句:“收拾吧,得趕去機場。”
這次的行李並沒有多少,兩人幾下子收拾完畢,蒼宇在床邊坐下,拉著徐子若的手站到麵前,伸手環住了她的腰,臉埋在她胸前。
並不是曖昧的那種,而是單純的像個孩子,隻是在巨大的打擊麵前,他內心最脆弱的一麵被激發了出來。
徐子若輕輕撫摸著他的頭,什麽都沒說,卻又好像說了千言萬語。
這種痛她沒體會過,但是她從沒見過蒼宇這麽頹廢,雖然一言不發,但卻也好像說了千言萬語。
良久,門被輕聲叩響,“子若,你能不能出來一下?”
還沒等徐子若回話,蒼宇便鬆開了手,聲音低沉暗啞:“你先去吧。”
他把頭轉向一邊,避開徐子若的目光,看不清他的表情,隻覺得整個人落寞無比。
徐子若把手輕輕搭在他肩上,一隻纖弱的手並不能給他任何力量,但此刻卻也是力量無窮。
蒼宇拍了拍她的手背,並沒有回頭,“去吧!”
開門出去,徐母滿麵擔憂地問道:“怎麽樣?他沒事吧?”
這種痛失至親的感覺,徐家爺爺奶奶過世的時候她感受過,即便她的感受並不深,但徐父當時的悲切卻讓她感同身受。
“沒事吧,就是很沉默。”
“你跟我去趟對門劉阿姨家吧,說好了的,可是咱們臨時要走,你說這得跟人家說一聲。”
“行!”
去對門給劉阿姨家留了幾張簽名照,徐子若折返回來,開門,看見蒼宇站在窗前,默默抽著一支煙。
徐子若走過去,從身後摟住了他的腰,不知道該說什麽,也不知道能說什麽,就怕一語勾起傷心事。
蒼宇的一隻手握住她的,輕輕握了握,狠狠吸了一口煙,才幽幽吐出一句:“我都沒有跟她道別……”
“我陪你回去……”徐子若輕輕說了一句,又抱得緊了一些。
他便再也不說話,直到一支煙燃盡,才轉身把她擁進懷中,像往常一樣用力,但卻又不像往常那般激情。
似乎最近的事讓兩人變成了老夫老妻,對那種燃燒荷爾蒙的遊戲,已經厭倦。
一路上,蒼宇幾乎沉默不語,不像蒼鬆那般崩潰大哭,他隻是默默不語,沉默得讓人心疼。
這種痛再多的話語都不能安慰,徐子若隻能默默陪在他身邊,靜靜挽著他的手臂,希望能給他一絲絲安慰。
下了飛機,蒼宇再度撥通蒼鬆的電話,此刻蒼鬆已經稍稍冷靜,不像下午那樣崩潰,但聲音卻懨懨的,“你回來了?”
“媽在哪?”蒼宇似惜字如金一般。
“在城湖寧醫院。”
蒼宇再未多言,直接便掛斷了電話。
“送我去城湖寧醫院,然後把他們送回一宅一生。”蒼宇獨自坐在副駕駛位置上,聲音分外清冷。
“我和你一起去!”徐子若堅定地說道。
蒼宇沉默,想來是默許了,但是到了醫院,他又反悔了,“要去太平間,你不會怕嗎?”
“我不怕……”其實徐子若心裏虛得很,那種地方她是從來沒去過的,印象中,應該是陰森可怕的。
但她還是握著他的手進去了,因為她知道,此時是蒼宇最脆弱的時刻,雖然他不說,但她感覺得到,或許他離崩潰大哭,隻差那麽一點點情緒。
越是走近太平間,蒼宇握著徐子若的手便越緊,手心微微沁出一些汗來,甚至能感覺到他的手在微微發顫。
“是心髒病發作,沒能及時服藥,當時隻有馬悠一人在場,她突然要臨盆,可能沒來得及給伯母吃藥。”林佳言跟在一旁,一路走一路講。
蒼宇並沒回答,而是在太平間門前停住了腳步,轉頭問徐子若:“要是害怕,就在這裏等我,讓佳言陪著你。”
“不,我跟你一起進去。”徐子若很堅決,並緊緊握著他的手,在這陰冷的地方,他的手給她溫暖,她的手給他鼓勵。
蒼宇脫下西服外套披在她肩上,才又拉起了她的手。
這是一間獨立的小房間,屋子正中一張窄床上,徐母被白被單蒙著,靜靜躺在那裏。
林佳言也跟了進來,在蒼母遺體前,三人站定了腳步。
白被單掀開,徐子若還真被嚇了一跳,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和一具遺體這麽靠近,爺爺奶奶過世時候她還小,沒什麽印象,麵前蒼母圓整著兩眼,烏黑的兩隻眼看得她膽戰心驚。
察覺到她的手抖了起來,蒼宇攬過她的頭埋在自己胸前,默默注視著母親的表情,他伸出手來撫上了已經冰冷的麵頰。
“媽,我來晚了……”蒼宇聲音裏帶著哽咽。
一隻大手撫上蒼母的眼瞼,那雙瞪大的眼睛慢慢合上,似乎是在等著見他最後一麵。
“媽,兒子不孝……”蒼宇再次開口,聲音已然發顫。
“媽,兒子來了……”蒼宇哭了出來,就在林佳言麵前,就在徐子若身邊,他倔強的膝頭彎了下去。
被他的情緒感染,徐子若也不禁跟著哭出了聲,挨著他跪了下去,麵對那個本該成為她婆婆的女人。
他哭了,這是徐子若第二次見他哭,上次還是許多年前,一次是因為自己差點死了,一次是因為母親過世,大概這世間能讓蒼宇流淚的事,隻有至親至愛的離世。
這一次他哭得更加悲慟,要不是這種場景,徐子若必然得嘲笑他一番,大男人,怎麽還哭得像個孩子。
可她笑不出來,她隻是陪著他一起哭得傷心,走之前蒼母還好好的,怎麽就是這麽一兩天,就天人永隔了呢?
蒼宇伸手握住母親早已冰冷的手,深夜裏寂靜的太平間,在外人聽來,這哭聲悲切痛徹心扉……
林佳言隻是默默站在一旁,在他的記憶中,蒼宇是個硬漢,從來沒見他哭過,但此刻一點都不滑稽,就連林佳言本人,都忍不住伸手抹了抹眼角。
許久,蒼宇漸漸平複了心情,擦幹了臉頰的淚,輕輕把白床單蓋好,道了一句:“媽,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