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3.一邊冰一邊火
箽江沅本就放蕩不羈,哪像蒼宇蒼鬆那麽乖順,跟著父母出席各種家宴,除夕露了一麵,就再沒著過家。
去幹嘛?朋友多,約他的人也多,現如今他得挑著去,就這還有人排隊等著請他吃一頓飯。
別人可不知道,此箽江沅非彼箽江沅,蒼宇為他搏下京都頭號人物的名聲,卻全被他用來吃喝玩樂了。
吃喝玩樂,他倒是樂不思蜀,但可憐了被他安置在一宅一生,徐子若樓上的羅詩。
沒錯,箽江沅對徐子若深情,雖說求而不得他早已投入他人懷抱,但他卻偏執地花高價買下了徐子若樓上那家的房子。
出出入入,總會相見,他隻求能夠多看她幾眼,哪怕看著她倚在蒼宇懷中笑,總好過再不相見。
浪蕩公子的心裏,也未嚐不會癡情,人人皆見他談笑風生,卻沒人知道,黑夜是他心頭之痛,也是他最癡迷的時候。
不用工作,朋友大多都返鄉過年,羅詩像一隻被豢養的金絲雀,似乎隻是為了箽江沅每個深夜歸來,趁夜偷歡而已。
“沅哥,我每天好悶!”羅詩不由抱怨道。
“悶?有我在,你不會悶!”箽江沅伸手關了燈,埋頭在她頸間。
羅詩在黑暗中癟了癟嘴,一顆委屈的淚珠滑到了箽江沅臉頰上。
“怎麽還哭上了?後天徐子若就回來了,你又有的忙了,還不趕緊趁著這機會休息休息!”箽江沅不比蒼宇,他情商或許更高,雖然心不在此,但他依然能把女孩哄開心。
伸手,開燈,柔和的光暈下,箽江沅拭去了羅詩臉頰的淚,那輕柔的動作,像極了愛情。
羅詩果然被他的舉動哄得開心起來,她緊緊攬住他的脖頸,帶著撒嬌的味道問:“沅哥,明天陪我出去看電影好不好?我一個人太無聊了,大過年的,人家都團圓,就我一個待在家裏,孤零零的……”
箽江沅露出抱歉地一笑,說道:“明天不行,都月帶著孩子回家,明天回來,我媽想看看堯堯。”
他是沒結婚,但卻有個兒子,這時時刻刻提醒著羅詩,他曾經是個多麽放浪的人,現在也未嚐不是,將來也未必不會。
但,箽江沅是羅詩的整個世界,他像太陽一般灼熱,羅詩像角落裏從不見陽光的小苗,她需要他,她愛他。
熱烈、濃鬱,卑微、茫然。
卑微到即便箽江沅要帶著一個私生子回家,她也隻能嘟著嘴問:“是不是還要帶都月一起?”
“沒辦法,孩子離不開她,不過……你放心,我跟她,除了孩子,斷得幹幹淨淨,沒有藕斷絲連,沒有拖泥帶水。”
他說的是實話,他愛上徐子若那年她十九,正是羅詩現在的年紀,在眾多鶯鶯燕燕之中,羅詩最為貼合他臆想中的徐子若,就連嬌 喘時的音調,似乎都吻合他的幻想。
別的人,真的都沒必要了。
也幸而蒼宇幾年間扭轉了他浪蕩的形象,眾人都以為他不近女色,壓根不敢用特殊服務招待他,否則,還真說不準。
對羅詩而言,這話就相當於表白,等同於“我隻愛你一個”,還有何求?她揚起唇角笑了。
“那你說等我長大要娶我的,什麽時候也帶我回家嘛?”
箽江沅眯起眸子笑了起來,“急什麽,你現在還小,他們肯定以為你未成年,回頭等你長大,直接帶你回去就行了。”
“真的?你不會在騙我吧?”羅詩眨著兩隻大眼,問得一臉天真。
“不騙你!騙你是小狗!”箽江沅又伸手,關上了燈。
其實這種感覺並不是都一樣,他親自篩選之後,羅詩是最符合他臆想的一個,那麽別的真的沒必要了,對他而言,左不過都是個替代品而已。
替代品……
他從來不知道,當他心裏這樣想,對那個全心全意愛著他的女孩,是多麽地不公平,和徐子若置他於不顧,毅然選擇蒼宇一樣,多麽不公平!
說到不公平,其實箽江沅算不上,有一個人,才真正是不公平。
徐子若回家了,劇組卻沒停機,畫梵對著劇務,一場場演著對麵沒有徐子若的戲。
他來,是為了徐子若,他生性淡泊,壓根不喜歡這些露臉的工作,可偏偏為了徐子若,他入了這行,隻為了在劇中,和她假裝談一場戀愛。
過年與否,對他而言沒有太大的意義,反正他過了多少年了,早就覺得淡而無味。
徐子若才走了一天,明天、後天,她就會回來。想到這裏,畫梵唇角又浮上了笑意。
他並非不正常的人,隻是比起蒼宇來,他更擅於壓製自己的情感和欲望而已,對他而言,這樣深沉的感情,早就不是男男女女那些親卿我我所能夠表達的了。
保護她、讓她開心,這才是畫梵心中最重要的事情。
哪怕她愛那個家夥愛得死去活來,哪怕他敏銳地五感讓他能夠洞悉對麵房間在夜裏發出細微旁人不可察的旖旎之聲,對畫梵來說,隻要徐子若開心,一切都不重要。
不是愛到極致,誰能如此深情?
箽江沅自以為的愛,在畫梵看來,隻不過是一種低級的占有欲而已,箽江沅自以為付出的四年,在畫梵麵前,根本微不足道。
是夜,結束了一天的拍攝,畫梵回到房間,房間裏靜靜的,他不喜歡有人打擾,所以沒有助理,整個房間靜悄悄。
他默默拿出茶具,輕輕挑出茶葉,緩緩倒上開水,每個動作都優雅從容,散發著一種高雅的韻味,加上他近乎完美的俊美容顏,簡直每一幀都可入畫。
他舉杯,對著對麵壓根沒有人住的房間,輕聲說道:“子若,祝你新年快樂。”
聲音如同珠落玉盤般優美,雖不似蒼宇那般富有磁性,在某些人眼中他有些陰柔,但恰恰符合了古時人們對於美男子的定位,也剛巧符合了現代一波迷粉的審美。
審美亦可輪回,人生皆是。
可畫梵卻隻能在不同的時空,遠遠觀望自己執著追尋的人。
得知,吾幸,不得,吾命。
茶涼,再添,他悠然自得,自斟自飲,靜謐的夜,與他而言,是一種孤獨的享受。
合眸,他的唇角揚起淺笑,睜眼,仿佛那女子就在眼前。
“子若,你若此生安好,我便得償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