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最美不過日出時

  今天的夜戲在近山景區,不算太晚,後麵還有些其他角色在拍,所以畫梵拉著徐子若跑出來時,連她的助理都沒有發現。


  “你幹嘛?你要帶我去哪?”徐子若一邊被他拉著往山裏走,一邊氣喘籲籲地問道。


  畫梵停下腳步,轉頭凝視著她問道:“我說我不會做無禮的事,你會不會信?”


  “當然信,隻是拍了一天戲,你又拉著我爬山,真有點吃不消……”徐子若手撐著膝蓋,喘著粗氣。


  畫梵回頭看了看,劇組已經很遠了,猜想那邊的人應該看不見她,於是折返兩步,伸手攬住了徐子若的腰。


  “你幹嗎?”徐子若突然被嚇了一跳,瞪大眼睛問道。


  “抱緊我!”畫梵沒頭沒腦,突然冒出這麽一句。


  徐子若才跟他打了個岔,“開什麽玩笑,不是說不會做無禮的……”


  話還沒說完,徐子若發現自己兩腳離了地,急速往空中升起,這回不用畫梵叮囑,她也自覺自動地抱緊了他。


  “什麽情況?怎麽回事?你怎麽還會飛?”徐子若連連驚呼!

  “別慌,抓緊我,不會掉下去的。”畫梵的聲音柔柔響在她耳邊。


  “不是……我不是慌,我是……阿嚏……有點冷……”


  可不,初冬,深山,半空中風聲呼嘯,怎麽可能不冷?


  畫梵拍了拍自己的腦門,恍然大悟道:“我忘了,你會怕冷……”


  說著,他的手臂又緊了緊,另一隻也攬住了她。


  暖意從他的胸膛傳來,徐子若總算說話不打顫了,她偷偷向下看了一眼,此時兩人應該至少在幾百米高處。


  “你是神仙嗎?”這一刻徐子若恍然想起奇幻片裏的禦風而行,也自然而然想到那個真實的夢中,自己帶著蒼宇,也是這樣淩空而起。


  悅耳的男聲在風中響起,仿若珠落玉盤,又若天籟之音,“我不願孤床冷枕做神仙,隻想與你生生世世為伴相依。”


  這一刻除非是鐵石心腸,否則連神仙都會動容吧!


  徐子若才被填滿的心又被他生生撕出一道裂縫,不得不說,畫梵若是像箽江沅一般浪蕩,必然折煞無數少女心。


  此情此景,該有一個纏綿之吻,然而徐子若偏偏在這時打了個噴嚏。


  “阿嚏!”


  畫梵不禁輕笑,看了看腳下,說道:“到了。”


  急速下降,周圍漆黑一片,今夜無月,甚至看不到周圍是何景象。


  然而畫梵一伸手,手上便托起了一個宛若月亮般的光球,柔和靜謐,卻絲毫沒有現代工業的痕跡。


  如果蒼宇在,一定會認出,這就是當年他見過的那個小月亮,隻不過徐子若壓根沒看見,拳頭大的光球他是從哪拿出來的,又是怎麽拿出來的。


  別看它隻有拳頭大,但瞬間就讓徐子若看清楚了周遭的景象,這裏是重重深山,罕無人煙,有幾分尚未被開發過的意味。


  也許是意識到她的疑問,畫梵解釋道:“這片山隻被開發了外圍一部分,深山裏被保護起來了,完全是野生自然狀態。”


  他一邊說,一邊拿出了厚衣服給她披上,還在地上鋪了墊子,拉著她坐了下來。


  徐子若掏出手機看了看,完全沒有信號,而且顯示已經淩晨一點多了。


  她不禁著急起來,“他們找不到我會急的,我們得趕快回去。”


  畫梵輕笑,攬她入懷,用體溫替她取暖,並且說道:“我已經跟貝嘉說過了,帶你一起看個日出。”


  大張旗鼓地空中飛行,凍得鼻涕眼淚直流,竟然是為了在初冬看個日出,徐子若真搞不懂,這家夥的情商到底在什麽程度。


  “可是……宇哥會擔心……”徐子若猶猶豫豫地說道。


  “你是怕他吃醋吧?”畫梵又是輕笑,像山穀黃鶯般委婉動聽。


  “吃醋當然也怕……”徐子若想到他為自己所做的事,剛剛的一絲心動又被壓了回去,你來我往,你為我把馬悠傷得體無完膚,我自當為你恪守本分。


  要不是這深山她靠兩隻腳走不出去,現在她一定會拔腿就走的。


  畫梵喃喃說道:“阿若,你當真那麽在乎他嗎?你可曾在心裏給我留一點點位置?”


  那麽個神仙般的人,此刻仿佛搖尾乞憐一般,即便不動心,也難免動容。


  徐子若輕歎一聲,說道:“畫哥哥,對不起,或許我們相見太晚。”


  “是啊!”畫梵感歎道,“我一直以為他身邊不可能出現別的女人,你也一身傲骨不可能甘為人妾,要是當初再多留一會兒,或許現在就不是這種境況了。”


  盡管穿了兩件厚衣,但寒冷還是漸漸滲入體內,徐子若不禁又打了個噴嚏。


  畫梵也不知道從哪兒弄來的柴,竟點了一堆火在眼前,這下徐子若終於暖和點了。


  她湊近火堆烤著雙手,一邊答道:“我其實也不算什麽妾呀,他壓根不喜歡馬悠,早就想退婚的,隻是馬悠一廂情願而已。”


  “可那女人已登堂入室,看樣子又對他一往情深,怕是難放手了。”畫梵輕輕搖了搖頭。


  徐子若轉頭,兩眼亮晶晶地看著他問道:“難道她難放手,我就要先放手嗎?我偏不!”


  畫梵搖搖頭,歎了口氣說道:“你呀,那女人看著就是不好相與的,怕是以後有的苦頭吃了!”


  徐子若咯咯笑起來,看著他說道:“你可是說過,要光明正大競爭的,這可算是你背後挑唆了,違規了哦!”


  畫梵伸手在她頭上輕輕彈了一下笑著說道:“說到違規,我倒是想起來,你弄得全劇組都管我叫畫哥哥,要知道,這稱呼可是隻有你一個這樣叫過的!”


  “難怪你讓我這樣叫你!”徐子若恍然大悟,“可今生非前世,我跟他已經到了這種地步,真的沒辦法接受你的深情厚誼。對不起,畫哥哥。”


  大概今天是她叫得最真誠的一次,雖不溫柔小意,但卻也不失深情在裏麵,隻是這深情,怕是朋友之情遠超男女之情。


  畫梵露出狡黠的眼神說道:“還未成定局,不要輕易下結論!”


  暗夜幽深,夜風清冷,即便烤著火,徐子若還是不禁打了幾個噴嚏,畫梵衝著她張開手,嬉笑著說道:“快到我懷裏來!”


  徐子若一臉為難地看了看他,“這感覺……好像偷情……阿嚏……好不舒服……”


  畫梵一臉惋惜地看著她說道:“隻是一起看個日出而已,看著你快要感冒的樣子,我隻能這樣帶你返回去了,可惜了,再有三小時就日出了。”


  這種天氣看日出,也不知畫梵真是情商不在線,還是故意要讓她抵不住寒冷躲進自己懷裏,徐子若看了看身後深山,搖了搖頭,遂了他的意。


  比起凍得鼻涕直流,還是先顧身體吧,畢竟上次發燒才好了不久,徐子若可不想讓自己變成個三天兩頭跑醫院的病秧子。


  若給了別人,這時候肯定要伺機上下其手,深山老林,欲哭無淚,欲喊無人,可偏偏畫梵正襟危坐,頗有坐懷不亂之感,說實話,這樣的男人更是加分。


  “畫哥哥,你給我講講前世的事?”徐子若裹著兩件厚衣,其實現在整個人呈球狀,就算是箽江沅抱著她,也未必意動。


  畫梵輕歎了一聲,“前塵已了,還是莫提了,反正今生,不管你接受不接受我,我都會守著你,讓你安然度過這一生。”


  “這麽說,我前世並非壽終正寢?”徐子若還是忍不住好奇地問道。


  “是我大意了……”畫梵仰望天際,幽幽說道。


  原本看著無月的夜,徐子若沒以為能看到日出,可天氣竟不負所望,雲漸漸散去,明月繁星當頂,宛若觸手可及一般。


  “好美!”徐子若不禁仰頭望向天空,滿臉憧憬地讚歎道。


  “你喜歡,我可以常常帶你來。”畫梵在她耳邊喃喃說道。


  徐子若突然覺得自己好貪心,她和蒼宇之間,隻差一娶一嫁一個流程,心中早已把對方當成了自己真心實意的伴侶,可是在這夜空下,她又覺得有這樣真心實意帶著自己隻為看看夜景,看看日出,不帶一絲情欲,也是一種享受。


  在心裏扇了自己一巴掌,徐子若婉言說道:“太冷了,再說,常看就像天天吃大餐,吃久了就厭了。”


  畫梵一臉委屈地問道:“真不給我留一點機會?”


  徐子若想了想,說道:“我若是見異思遷的人,還值得你愛嗎?”


  火堆熊熊燃著,暗夜裏,徐子若倚在畫梵腿上進入了夢鄉,也不知夢中夢到了什麽,竟彎起了嘴角。


  畫梵穿著黑色長大衣,裏麵白色高領薄衫顯得他更加白淨俊秀,很奇怪,徐子若圍著兩件厚衣守著火堆還凍得瑟瑟發抖,可他卻好像根本感覺不到寒冷一樣。


  他伸手撫上她的額頭,還好沒發熱,不然為了看這麽個日出,還真是不劃算。


  眼見著東方泛了亮光,畫梵搖了搖徐子若,指著太陽將要出來的方向,滿是憧憬地說道:“阿若,醒醒,太陽馬上就要出來了。”


  徐子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坐起身來,向著東方眺望,果然,沒一會兒,天邊越來越亮,越來越亮,先是泛白,隨即變成了暖暖的橘紅色光亮,緊接著一個看著就溫暖的圓球從地平線上一躍而出,天空瞬時一片大亮。


  “從來沒看過這樣的景色,真是太美了!”徐子若讚歎道。


  畫梵沒有說帶她再來的話,隻是靜靜陪著她,遠眺日出,前世兩人也曾這樣看過日出,隻是因為過往種種,兩人最終天人永隔。


  現如今他的生活,仿佛就像日出前無盡的黑一般,他相信,隻要耐心等待,總歸會等到東方大亮的一日。


  隨著太陽出來,天漸漸暖了起來,昨夜那個小月亮化作水汽,漸漸散去。


  美景良辰奈何天,景色雖美,不及伊人,她看的是景,而他看的是人。看著徐子若滿麵欣喜,畫梵便覺得自己的默默相守全都值得。


  “阿若,記著我的話,不管將來如何,隻要你想離開,我便會義無反顧帶著你走。”畫梵輕聲說道。


  徐子若轉頭,滿麵歉疚地說道:“畫哥哥,你這樣我真的很過意不去,我希望你可以擁有自己的生活。”


  “我的生活……便是生生世世尋你……”畫梵的目光飄向遠方,悠遠深長。


  深情難拒,此情無福消受,徐子若默默垂下頭,歎了一口氣,“我們回去吧。”


  回去時怕人瞧見,隻能禦風到劇組附近一處山頭,兩人再步行一程,沉默了一陣,徐子若忍不住開口:“唉!回去不知道要怎麽解釋,我可不敢跟你透露你是奇能異士的事兒,怕你被抓去做科研。”


  畫梵垂著手走在一旁,淡淡說道:“你隻管跟他實話實說,隻要我不想,沒人能抓得住我。”


  “這麽厲害,我覺得你應該去做特工,做個演員真是大材小用了。”徐子若感歎道。


  畫梵沉默了一陣,突然問道:“阿若,要不要我替你解決那女人?”


  這話從他口中說出,徐子若不禁聯想到他是要殺人滅口,趕忙擺擺手說道:“不至於不至於,多大點事,還至於殺人?”


  畫梵失笑說道:“怎麽會這麽想?我不會殺人的,但是可以讓她失去些記憶。”


  催眠大師,想來讓人失去些記憶也不是不可能,要是讓馬悠忘了蒼宇,那倒也是件好事。於是徐子若問道:“會有後遺症嗎?”


  畫梵想了想,答道:“會有,可能會失了心智。”


  “失了心智?你的意思是會瘋?”徐子若連連搖頭,“那不行那不行,不能害人!”


  畫梵轉頭看她,眸中滿是堅決:“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徐子若停下腳步連忙拉住他,“千萬別,畫哥哥,我知道你神通廣大,但是這事千萬不能,她也怪可憐的,一個好好的人瘋了,這輩子就全毀了!”


  畫梵想了想,長歎一聲之後露出了笑容,“或許我該謝她,說不定憑本事她可以把蒼宇搶回去!”


  “不可能!”徐子若在他手臂上拍了一巴掌,朝著山下大步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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