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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1.第268章 天邊兄弟,心上情人

  同為日出,島上與岸上的感受完全不同,在一片被朦朧遮擋的開闊當中,迷霧悄悄散去,紅輪自地平線上緩緩升起,當旭日初升,光芒普照,萬道紅霞以張揚的姿態射向大地,溫暖驅散粘附在體表的濕寒氣息。再看周圍,天池水面鱗波起伏,吸收光與熱的同時反射出點點紅芒,漸漸的,整個湖面披上一層火焰般的顏色,瑰奇而壯闊。 

  這時候,每個人的內心都會生出「無法束縛」「自由自在」的真實感覺,就好像人類一直嚮往的肋生雙翅,如鳥兒一樣自由飛翔。 

  對身處困境的人來說,陽光帶來溫暖,光明激發鬥志,這類感受不僅僅是主觀體驗,帶來額外的勇氣與智慧。日出前後,小分隊成員們的精神面貌截然不同,有些跌落的鬥志也有所回復。 

  「男人要死鳥朝上。跟他們干!」 

  小托馬斯的誓言更像詛咒,陰雲密布的面孔被陽光嗮化,神情變得如往日一般張狂。周圍的人,準確講是除牛犇之外的人,心情大致與之相仿,均帶有決死意味。 

  這類情緒不是因為日出,此時此刻,大家心裡盤繞著的都是吉野的供述,連近在眼前的危機都已拋在腦後。 

  「以演習為掩護髮動戰爭,是早就定好的國策。它還有個明顯針對華龍聯邦的名字,叫:屠龍。」 

  「計劃的核心內容分為兩部分,初期的主要目標並不在地面,而是發生在太空。具體講,帝國參演艦隊會故意拖延抵達時間,路上營造出被襲的假象,製造機會實施突襲,力爭殲滅聯邦太空主力。在此之後,帝國艦隊揮師西進,奪取雁門港,進而攻入聯邦腹地。」 

  為了完成這個目標,帝國除了在發動戰爭的方式上費盡心機,還有外力相助。一舉完成,便可在這次國戰中確立優勢乃至勝勢,很長時間內都無法改變。 

  「太空戰的勝負極為關鍵,但是最終決定統治權的戰鬥發生在地面。按照規劃,當太空戰展開,地面進攻隨即發動。目標是殲滅聯邦軍隊,並將參加此次軍演的、包括軍神在內的眾多高級將領。」 

  也即是說,發生在雙魚島的這場戰鬥之前,戰火已經在太空燃起,現在或已經有了結果。不僅如此,此舉還表明之前大家預測的地面戰爭發動時間有重大偏差.……就是現在,演習區內各個地方,全副武裝的姬鵬軍隊已經發動了排山倒海的攻擊。當對方實現既定目標,聯邦縱能組織起後備力量,有經驗有能力的指揮官卻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培養,戰力必將大打折扣。 

  具體到這邊,那支貼山而行的裝甲部隊的確是為了突襲古山坳,向天池而來的這支小部隊卻不僅僅只是為了保持與後方的聯絡,而是要在雙魚島建立永久基站,肩負著與太空聯絡的重要使命。 

  這是有原因的。事前蓬萊主權未定,兩國皆無法投放衛星,「演習」中姬鵬艦隊故意失聯,與地面的聯絡成了問題。地面指揮部的決策時間可以來自事先規劃,縱然出錯、還有「演習」「行軍」等作為緩衝和借口,但在全面發動后,兩邊溝通必須暢通無阻才行。由此引發一系列舉措,其中就有「選址建站」「保障通訊」這一項。 

  需要提到的是,雙魚島並非唯一選擇,但在各個地方的對比當中排位比較靠前,甚至能與現在的地面指揮部相比。原因是對聯邦的顧慮,畢竟總指揮部地址公開,難說聯邦會用什麼秘密手段對其產生影響。因此,指揮部決定在別處選擇多個地點建立通訊中心,雙魚島這邊由大島左一親自帶隊,並從海軍中調來吉野,這位有著豐富水上作業經驗的將領負責協助。 

  然後沒有了。倒不是吉野不肯講,而是大家沒心情再聽,包括信息的真假核實,他這樣的職位如何知道得如此詳細等等。 

  因為沒必要!吉野再大的膽子,再好的想象力,也編造不出這種謊言。他的話在細節上或有出入,大方向絕不會錯。意識到這點,每個人心裡都壓了一座山,當錄影、記錄的工作完成,眾人都把目光投向牛犇,希望能和從前一樣聽到足以提振信心和勇氣的話,與應對。 

  結果令人失望,牛犇什麼話也講不出來,更談不上解決辦法。面對這樣的局面,他與在場每個人一樣,最大的感受是茫然,無力,並有絕望與驚恐。 

  該怎麼辦? 

  能做什麼? 

  休說眼下這點人,即便把整個戰區的力量全部握在手,又能做些什麼? 

  儘快建立與指揮部的聯絡,把掌握的情況彙報?是的。這是本職工作,也是大家正在做的事情,就當下的事態看,能有什麼意義? 

  黎明前的黑暗如同封閉的罐子,捂住口鼻,心被攥死。死一般的昏黑與沉寂中,牛犇獨自走向沙灘,對著東方靜靜思索,又或者,僅僅是在逃避和發獃。 

  除了威廉緊張忙碌,其他人不知道該幹些什麼,十幾名最出色的軍人默默跟著首領,等待著可能有、也可能沒有的計劃與指令。按道理,這時候的他們應該為即將到來的戰鬥做準備,然而誰都沒有去做,也沒有人責備。 

  直到旭日東升,籠罩大地的陰霾被光明驅散,縈繞在眾人心頭沉重才在溫暖的氣息中稍稍減退。就在小托馬斯大聲咒罵的時候,牛犇轉過身來,面對大家緩緩開口。 

  「套用一句俗話,無論前方多少困苦與艱險,生活依舊要繼續。」 

  「.……是啊……」年長些的邵強幽幽嘆息。 

  「有道理。」小托馬斯頻頻點頭。 

  哲理名言帶不來出路,粗線條的軍人訕訕回應,用笨拙的方式給予回饋。 

  牛犇繼續說道:「好消息是,這批設備非常重要,對面的指揮官應該不會放棄。壞消息是,吉野不是個堅定的人,那位大島卻好像很有魄力,做事極為穩健。」 

  聽了這番似乎矛盾的話,眾人面面相覷,漸漸意識到牛犇的思維方向就在眼前,關注的焦點依舊、而且只是這裡。 

  對大島的描述,吉野講了很多,甚至比戰爭內容還要多。那個時候,大家滿腦子都是發生戰爭該怎麼辦,根本沒有認真聽。唯獨牛犇記了下來,此刻拿出來分析。 

  「他會怎麼做呢?」等了片刻,牛犇自問自答:「我想他會選擇轟炸。」 

  「轟炸?」邵強強迫自己順著這個思維往下想,驚疑地問:「不管吉野和俘虜?這些既重要又珍貴的設備也都.……不要了?」 

  「他要做出取捨。」牛犇說道:「在於太空取得聯繫、或是得到總部的明確通知前,關於戰爭的內容依舊處於保密狀態。對大島來說,當務之急是避免泄密……吉野這個人有背景,大島不能不用,但是他應該能預料到吉野無法保守機密,最快、也是最保險的法子是轟炸。」 

  「我們做錯一次,不能再錯,再錯就會死。大島面臨著類似情況,犯錯之後不能再錯,再錯就是萬丈深淵。」 

  「他是我們的問題,我們也是他的問題,相對而言,大島現在的心情不比我們輕鬆。炸平雙魚島,控制風險。我想這是他會做的事情。而且,在那之後他應該會派人到這裡來、甚至有可能親自登島,核實狀況。」 

  轉回身望著空曠而清晰的水面,牛犇的聲音帶上一絲凌厲。 

  「如果他準備這樣做,差不多要開始了。」 

  事實印證了這番話,遠處傳來沉悶轟鳴,隆隆轟鳴如約而至,很快演變成死神的呼嘯。 

  「果真這樣?」 

  「該怎麼做?」 

  在場都是有經驗的老兵,只需聽到聲音,結論自然浮現在心頭。 

  「首先是保命。」 

  說話間牛犇開始行動,提足發力,奔向雙魚島的背面。無需多講,其餘人紛紛效仿,展開狂奔。 

  「試射,調整,最多一分鐘。」 

  「幸好不用擔心空中。」 

  「外面怎樣先不去管,大島必須解決我們,我們也必須幹掉大島。」 

  「我們的優勢在於……糟了!」 

  奔跑途中幾次交流,牛犇忽然想到什麼,神情驟變。 

  「再給芳芳發一道信息,不,是命令!讓她終止……」 

  最後的話被巨大的轟鳴聲掩蓋,第一次爆炸發生在水面,距離登灘入口僅十餘米。很快,一聲聲刺耳的呼嘯響在耳邊,一次次猛烈的爆炸追逐著腳步,蔓延開來。 

  巨浪翻騰,大地震顫,整座雙魚島都在搖晃。上千年清凈之後,人類的智慧和慾望降臨到這個傳說之地,瘋狂肆虐。 ……

  「十月八號,聽到一些不好的傳聞,想來想去,只有去找葉飛。」 

  「真不容易!老娘放棄尊嚴,一哭二鬧三上吊,撒潑耍賴無敵大法,總算見到了帝國未來的女婿!」 

  「這傢伙也慘.……好吧,為了人類和平,個人的榮辱與尊嚴,自由與夢想,包括貞操都不再重要。前提是真的能實現。」 

  「.……光子是個好姑娘,就是性子有點弱。當初她要是能像葉飛那樣,哪有今天這麼多麻煩。唉!想想這也不能怪她,家裡那種環境,她一個女孩子頂著帝國之花的名頭,壓力實在太大。」 

  「總不能要她像葉飛那樣六親不認。」 

  「.……男人都喜歡這種女孩,愚蠢的雄性生物.……」 

  「.……老娘是巾幗英雄.……呸呸呸,幹嗎說我。」 

  坐在山坡高處,艾薇兒快速敲打著文字,一邊回想著往事。她的情緒隨之不停變動,臉上表情時而憤慨,時而憂傷,時而惆悵,時而又得意洋洋。 

  「這些年,光子不知道變成什麼樣。當初回去是為了嫁人,到現在都沒嫁,想來也不好過。」 

  腦海中浮現出一條柔弱身影,人前人後總是顯得孤單。 

  「和親雖然不好聽……算了算了,這些不是我該操心的事情。」 

  巾幗英雄豈能纏綿於兒女情長?主角又不是自己。艾薇兒無端覺得惱火,竟然敲出幾個錯別字。這時候,太陽自東方升起,紅霞驅趕著黑暗到各個角落,將其壓縮變成陰影。 

  溫暖的氣息隨之蔓延開來,讓人心胸開闊。艾薇兒抬起頭看了一眼,抖擻精神。 

  「太陽出來了,干正事兒。」 

  「葉飛畢竟是葉飛,膽子大,講義氣,辦事的效率也高。聽了我的話,他馬上開始行動,一天時間就把事情全部辦妥。」 

  「嘿嘿,老娘要上前線去啰!去會會我的小情人。」 

  「十月九號,隊伍出發,眼瞅著要進山,齊先生突然間冒出來。這個人啊,既不像他老子那麼英明神武,也不像兒子那樣洒脫豪邁,有時聰明絕頂,有時糊塗透頂。他也不想想,有誰敢瞞著齊老爺子給葉飛開綠燈?明顯是默許嘛……浪費智商。」 

  「好在葉飛有辦法,估計是他老子拿他沒辦法,最後還是允了。」 

  「終於要進山了!」 

  敲完這句,艾薇兒停下來舒展手臂,忽然感覺到了什麼,有些疑惑。 

  「什麼聲音?」 

  遠方似有隆隆聲響,仔細聽又好像沒有,艾薇兒歪著頭停了一會兒,再把視線轉回到屏幕上。 

  「管它是什麼,輪不到我操心。」 

  手指繼續在屏幕上划動,一行行字跡快速顯現。 

  「橫斷山當真名不虛傳,美到極點,也險到極點。老娘我走南闖北,沒見過哪裡能與這裡相比。」 

  「難怪說裝甲不能通行,葉飛那麼好的操作都差點摔死,別的人更不用說。仔細小心,小心仔細,依舊有傷亡,氣得葉飛一個勁兒罵牛犇……他也真是,這些關牛犇什麼事!」 

  回憶著這兩日的經歷,艾薇兒心有餘悸地搖了搖頭。 

  「等閑下來的時候好好寫這段……此處省略三萬字。」 

  「該感謝牛犇才對,小情人留的標記幫了我們大忙,不但避免很多危險,還節約大量時間。想想牛犇才叫不容易,哪有這麼多便利。」 

  「有點奇怪,好像牛犇他們沒出什麼事,至少沒有機甲被迫拋棄。葉飛很不高興,一個勁兒說姓牛的運氣好,死活不肯承認自己帶隊水平差。我知道他,表面上埋怨,心裡其實在替牛犇高興。這人啊,就是拉不下臉面。」 

  「又來了……到底怎麼回事?」 

  隆隆之聲又再回蕩,彷彿幻聽一樣,艾薇兒困惑地抬頭往坡下看,看到一些人跑出來觀望,還有人拿著儀器正在操作,似乎再測算什麼數值。 

  葉飛站在那些人中央,很奇怪的沒有罵人。 

  「不會是地震吧?抓緊時間。」 

  低聲嘟囔著,艾薇兒打算快點完成工作,低下頭繼續寫道。 

  「追蹤比探路容易,昨天夜裡、也就是十二號,我們有機會追上前隊,可是大家真的太累了,有人在座艙里都能打瞌睡,很危險。」 

  「所以只能休息。說起來要怪葉飛,是他非要表現,趕路太狠.……反過來,要是不這麼狠,沒可能這麼快就追上。」 

  「總之,小情人就在前方。」 

  「一夜好眠,今天十三號。怎麼是這個數字.……」 

  「.……葉飛真是個混蛋!不該急的時候比誰到著急,該趕路的時候卻不肯走了。說是要等到晚上再出山,給牛犇來個突然襲擊,還說這就是實戰演習!」 

  「他也不想想,萬一弄出誤會怎麼辦?」 

  「真見鬼,別人居然肯聽.……好吧好吧,這幾天太累太匆忙,忘記了該寫行軍筆記。今個兒有空,把這個事情做掉。」 

  「.……順便打扮打扮。不然這樣憔悴,小情人見著要心疼。」 

  「他會懂得心疼?算了吧。對了對了,他身邊有個狐狸精,那個小浪蹄子,人漂亮,年齡小,很會賣弄風騷……還會開機甲!」 

  「你有什麼?人老珠黃,東奔西跑,還是個機盲。好色的男人說你身段不錯,不喜歡的人眼裡,就是一堆肥肉.……」 

  「艾薇兒啊艾薇兒,要怪只能怪你自己,當初五牛那麼好的機會,偏偏把自己灌醉掉,到嘴的肉吐給別人.……」 

  「呸呸呸!想什麼呢!」 

  「三十好幾的人,別再自作多情。」 

  一番自說自話,太陽變得烈了,艾薇兒揉揉發燙的臉頰,有些傷感,有些自憐。就在這個時候,有呼喚的聲音從坡下傳來,伴隨著匆忙的腳步聲。 

  「又怎麼了?」 

  艾薇兒抬起頭,一名年輕的戰士急匆匆跑來,連聲催促。 

  「薇姐快下來!要出發了!」 

  「要出發了?」艾薇兒急忙收拾東西,「葉飛又發瘋了?」 

  只有她敢這麼講,年輕戰士絕對無此勇氣,氣喘吁吁說道:「不是的。飛少說山外有人打炮。」 

  「打炮?」腦海中旖旎幻想仍在,艾薇兒誤會了小戰士的意思,不禁瞪大雙眼。 

  「是的啊。有人正在打仗。」戰士不僅年輕而且單純,望著艾薇兒發紅的面孔擔心地問:「薇姐,你怎麼了?」 

  「沒事沒事。」艾薇兒趕緊收斂心神,忽然一驚:「你剛才說,有人正在打仗?」 

  「是的啊。」 

  「會不會是牛犇?」艾薇兒趕緊追問。 

  「飛少說有可能。」 

  「我操!」艾薇兒大叫一聲,蹭的一下跳將起來,嗖的一聲從戰士身邊掠過。其動作之迅猛,姿態之靈動,足以令強悍的戰士為之驚嘆。 

  「葉飛你個混蛋,貽誤戰機!」 

  香風如旋風席捲山坡,艾薇兒邊跑便在心裡咒罵,絲毫不管這番抱怨是否合理。與此同時,營地內一片忙碌景象,伴隨著陣陣轟鳴,數十頭鋼鐵巨獸紛紛醒來。 

  「用不著的東西通通扔掉,快點!」 

  葉飛也在罵,激烈的聲音在通訊頻道里不停回蕩,如果有人在其身邊,會看到浪子神情嚴肅,再也找不到半點浪形。 

  這是因為他叫葉飛,軍神的孫子,曾經被公認為是華龍聯邦最傑出的天才。雖然不像周圍的人經歷諸多實戰,但在對遠方的炮聲判斷上,葉飛比所有人知道的都要多。 

  「大蛇重型機甲最新款,三台,超頻,主炮滿功率輸出!按照它的裝備比例,身邊該有近百台突擊機甲,和一定數量的中遠程火炮。」 

  再回憶一遍剛才聽到的聲音,葉飛閉上眼睛在心頭盤算,再睜開時疲色盡去,渾身上下每個部位都釋放著冷漠的氣息。 

  「出發!」 ……

  火器時代有個說法,叫做:新兵怕炮,老兵怕槍。隨著科技的提升,戰場規則不斷改變,等到了能量武器時代,這個說法很少有人再提,其原因在於兩個字:振動。 

  不是震動,是振動。能量炮爆炸伴有高頻振動,攻擊範圍內不存在死角,殺傷極其恐怖。曾有軍事教材舉例,火器時代士兵遇到身旁有炮彈爆炸的情況,可以通過卧倒、抱頭、撐胸等方式進行有效規避,運氣好的時候,彈片從身體周圍掠過,衝擊也只是造成耳鳴、頂多變成聾子,再加個腦震蕩什麼的,若能及時躲進彈坑,甚至可以毫髮無傷。 

  能量武器時代,這些方法不僅無用,甚至可能帶來惡果。因為高頻振動,戰場時常看到士兵表面完好,體內血管卻已炸裂,內臟變成血肉模糊的一團。在面對機械時,高頻振動引髮結構性損傷,同樣是看著沒事,忽然間就散了架。 

  身處能量炮的影響範圍,理論上好的方法是跳起來,依據是超頻振動再空氣里的衰減速度很快……這當然是笑話,根本不可能出現。實際戰鬥中,步兵要麼配有專門的防禦裝備,要麼憑經驗提前規避,盡量遠離就是了。 

  值得提到的是,高頻振動傷害巨大而且無形,但不能因此認定火器一無是處,事實上,它有很多能量武器難以具備的優點。譬如說衝擊力,高速行進的彈頭與彈片具有強大動能,防彈裝備或可抵禦其穿透,但卻無法化解衝擊,擊中要害依舊足以致命。相比之下,能量彈要麼消滅對手,也有可能被克制抵消,完全見不著效果,因此很多人、尤其不被高手所喜。 

  很多狙擊手偏愛火器,黑榜有幾個用槍高手,用的全部是特製火器。 

  高手不喜歡能量武器,可不可以因此說能量護罩不重要?當然不是。能量護罩不僅重要,而且分場合。這點在地面戰爭中表現得還不是太明顯,當戰場轉移到在太空,一方面能量炮功率十倍乃至百倍提升,另一方面,戰艦本身需要承受真空環境下的應力反應,缺少能量護罩的情況下作戰,不亞於脖子上橫著一把鋒利的刀。 

  因為了解,所以恐懼,葉飛知道大蛇機甲的主要性能,通過其裝備比例推斷出規模,再把它和牛犇的隊伍放在一起比較,心內一片冰涼。 

  這還要建立在敵軍數量僅限於此的前提上,想到這裡,葉飛雙手如飛,機甲的輸出功率提到更高。 

  身為軍神之後,葉飛擁有自己的特製機甲,性能自不用說。當他全力以赴,只能看到一條灰影在崇山峻岭中疾馳,無法辨識其形貌,在其身後,僅少數幾名機師跟得上節奏,其餘數十台機甲漸漸分離,如同不斷拖長的尾巴。 

  沒有陣型,沒有命令,所有人拚命趕路,心裡只剩下一個念頭。 

  「牛犇,你一定要挺住!」 ……

  「牛牛,你一定要挺住!」 

  同樣是這句話,葉飛說著的時候心情焦慮,仍帶有鼓勵的意思,當它從小狐狸口中念出來,聲音斷斷續續,語氣哀怨悲憤,差不多是絕望的人在祈禱。 

  大島左一不僅處事果斷,作風更是狠辣,在他的命令下,三台大蛇與七門火炮對著那個面積方圓不足一公里的小島,持續炮擊達十分鐘之久。 

  這是大蛇主炮連續工作的時間極限,也是它的全部儲備!直到炮手前來彙報說必須進行技術修整,大島才下令停止轟擊,發布新的命令。 

  「準備船隻,登島。」 

  說完這句話,大島收回視線,自語了兩句。 

  「怎麼會這樣?也許.……是我弄錯了。」 

  旁邊的人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誤以為大佐為之前的決定感到懊悔。於是有人站出來,領導面前為領導辯解。 

  「首要是消滅島上之敵,雖然耗費一些彈藥,但是我們的位置不在前線,僅僅需要守衛一座孤島,今後或許根本就不會發生戰鬥。」 

  「況且能得到支援。」有人進一步附和。 

  「是啊!只是吉野……」 

  「吉野他們為天皇盡忠,理所當然。」 

  你一眼我一語,意味著說辭得到統一,將來有事,在場的人共同承擔。遺憾的是,這些很用心的話並未得到大島的讚譽,僅換來幾聲冷笑。 

  「呵呵,你們.……算了算了,船準備好了沒有?」 

  「準備好了,您要親自去?」 

  「當然。」 

  說著從座艙里出來,大島回頭望著身後,有些遺憾的搖了搖頭。 

  片刻后,大島在眾人的簇擁下登上船,隨即下令出發。臨行之前,他似乎感覺到了什麼,再次向留守的人叮囑。 

  「小心戒備。儘快讓大蛇恢復戰力。」 

  不知出於何種心理,大島並未提醒部下要戒備什麼,只是泛泛地下達指令。 

  「是!」 

  看著嚴肅而莊重的部下,大島稍稍寬心,全部五艘小艇組成船隊隨即開拔,劈波斬浪前行。此時大島並不曉得,當他登船、下達命令時,遠處有一支槍口對準這邊,經過數次猶豫與忍耐,極為艱難地選擇了沉默。 

  吁! 

  吐一口胸中濁氣,擦一把臉上的汗水,冷彬默默平復心情,低下頭,手指輕輕搭上扳機。 

  「芳芳姐。可以了。」 

  「嗬!」 

  山石迸濺,大紅身影爆射而出,因為第二道命令和冷彬的力阻、以及內心的一點幻夢和理智,小狐狸多忍耐了十分鐘,承受著此生從未體驗的壓力。六百秒時間,她在座艙幾乎沒有眨過眼,無盡的煎熬沒有因為眼淚的沖刷變淡,堆積起來的悲憤宛如不斷上涌的岩漿,令其全身的血管幾乎爆裂。 

  現在,轟炸終於結束,雙魚島上已有結果,小狐狸無法想象那座沒見過的小島變成什麼樣,時刻牽挂著的人,或許已經葬身於泥沙。 

  傾瀉憤怒的時刻來臨,對方的指揮官卻不在岸邊,雖然這樣更適合戰鬥,更能在以一對百的戰鬥中謀求生機,然而,這些對一個剛剛品嘗到愛情滋味的少女而言,有什麼意義呢? 

  那麼,去死戰吧! 

  請原諒,你的命令我無法遵從。 

  砰! 

  奇異的槍聲響起,宣告這次僅由兩人合作的突襲開始,擺脫枷鎖的烈風開始起步,轉瞬間,化作紅色閃電。 

  正前方,無數張震驚猙獰的面孔。 

  他們通通都是兇手。 

  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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