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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9.第256章 二六三章:小角色,大權力

  時已深秋,夜風清爽,吹在身上絲毫不覺得寒。點點星輝逐漸在夜空中登場,清光灑滿人間,把山坡上的人鍍上一層隱性光暈。 

  牛犇站在坡頂遠望,神色沉靜如雕像,旁邊,得福靠著一塊巨石仰望星空,眼珠不停地轉來轉去。 

  「那是天狼,那是織女……北斗,北斗也出來了。」 

  猛然看到這一幕,多半會誤以為牛犇當成機器,得福才是活生生的人,只有熟悉他們的人知道,這時的牛犇沒幹什麼,相反不停嘀咕的得福正在運算,說的那些話是為了掩飾自己「計算機」的身份。想想真夠怪的,一個人工智慧竟然產生了排斥身份的邏輯程序,讓人覺得那是一種情緒。 

  沒幹什麼的牛犇不怕打擾,忙於推演的得福永遠不會被干擾,小托馬斯不必擔心打擾到他們,領著小齊一路罵罵咧咧上來。 

  「這破地方,日子沒法過了。」 

  與好望角的沉霧苦寒天氣對比,蓬萊這裡乾爽而溫暖,幾可稱作天堂。行軍途中,不止一個人玩笑說像旅行,直到接近演習前線,需要時刻提防可能出現的姬鵬人,眾人才稍稍收斂下來,開始正經其事地執行任務。這種狀況下,小托馬斯的心情卻不怎麼好,指天罵地並非針對周圍環境,而是宣洩心中不滿。 

  「師座.……頭兒,小齊帶來了。」 

  注意到牛犇稍稍擰眉,小托馬斯及時改口,埋怨道:「頭兒,咱們真的去那個地方?」 

  「總指揮部直接下令。軍神大人親自叮囑。」得福可以分心多用,支起一條斷腿晃悠著,扭過頭譏笑的眼神望著小托馬斯。「小馬啊,你想鼓動牛大抗命?」 

  「當然不。」小托馬斯神色訕訕,咕噥著:「牛刀殺雞。卸磨殺驢。我覺得……我覺得不值。」 

  得福聽得笑起來,稚嫩的小臉表情詭異,說道:「牛刀殺雞沒錯,卸磨殺驢倒未必。再說這次任務也不像你想的那麼簡單,只不過暫時不好明說。」 

  「呃?」小托馬斯聽出味道,湊過去請教:「到底咋回事?」 

  「說了你也不會懂。」 

  「你不說怎麼知道我不懂?」 

  「因為我還沒弄明白,怎麼能說到你懂。」得福理直氣壯說道。 

  「二爺,別逗我行不?」小托馬斯目光幽怨。 

  「呵呵。有些東西已經有眉目,可以說給你聽。」 

  「.……好的好的。您說。」 

  「和你講講大局。」 

  本次「和平之光」演習,規格高,規模大,吸引了整個星域的關注。拿聯邦這邊來說,無數軍中精英被派來參演,單單上將就出動六位之多,甚至連退休多年的軍神都親自上陣,名義上是顧問,實際誰都知道,他老人家是幕後總導,為演習總指揮部掌舵。帝國那邊同樣是名將雲集,並且由天皇次子山本正男為正帥.……他是下任天皇的有力爭奪者之一,本次參演很大程度上是為了增加資歷。 

  軍力方面,兩國各自出兵百萬,演習內容涵蓋了太空、天空與陸地等多個方面,甚至還有水上。牛犇率領的這支小分隊的使命,就是要佔領天池的一座小島,建立隱秘地觀察點,一般情況下將觀察與接收到的情況彙報給指揮部,必要時也可召喚附近的聯邦軍隊,執行「認為值得去做」的任務。 

  實事求是地講,讓一個擔任過聯邦王牌裝甲師師長的人執行這類特戰任務,不是大材小用,而是大材瞎用。考慮到牛犇剛剛在好望角建立功勛,沒來得及回國領受封賞便被軍部的一紙調令召到蓬萊,變成一個只帶十來人的小隊長,這種安排,儼然是在變相懲罰,甚至可以說是羞辱。最最讓人無法理解的,參加索沃爾之戰的聯邦軍隊、包括那批學員,幾乎全都得到獎勵與重用,並從牛犇身邊調離。 

  任務下來后,牛犇本人沒說什麼,從好望角帶來的人首先按捺不住怒火。後來,眾人雖然在政治部軍官的勸說下,主要是在牛犇的壓制下不敢真的鬧事,內心不滿卻無法平息,他們當中,托馬斯兄弟的表現最為激烈,兩人直接把軍部發來的升職任命丟到地上,宣稱要麼作為小兵和師座一塊兒執行任務,那麼自己乾脆退伍,再不行以違抗軍令來處罰也好。 

  需要提到的是,這是三十八師官兵第一次出現拒絕軍令,在以往,即使老師長霍青被貶,全師上下普遍對軍部不滿的時候也沒有發生過。因而當消息傳開,上上下下知道的人都很震驚,引發諸多議論。 

  每個人都知道軍改的初衷是為了防止山頭主義,尤其當士兵對將領的忠誠度大于軍部和國家,便觸及到雷區。托馬斯兄弟、還有其他一些人的表現,使得事態朝著危險的方向發展,可能會鬧到無法收拾。最終這件事被軍神知道了,老人微微一笑,用一句輕描淡寫的話將其解決,順帶將軍中盪起的波瀾抹平。 

  「不能拿牛犇與霍青相提並論,雖然他當過幾天師長,作風卻像個先鋒小兵。軍人重情是對的,他們感剛剛一起衝鋒陷陣,生死邊緣打出來的感情,不這樣反倒有些奇怪。」 

  誰都無法否定軍神的這番話,也沒有人敢。奇妙的是,等到事情平息下來,此前未發聲的人感到羞愧,紛紛以各種方式為牛犇鳴不平,據說連政治部都有人參與,譬如同樣從好望角調來的黃君安等,如果不是牛犇本人不表態,恐會再度滋生波瀾。 

  這是最關鍵的,整個調遣、任命、發布任務的過程中,牛犇自始至終都極為平靜,彷彿發生的一切都和自己無關。如此表現,自然會引來人們的議論,說什麼的都有,只不過,那些話都只能私下說說,無法拿到檯面上來。 

  唯一真正知道牛犇想法的人,大概只有得福。 

  「關鍵在後面,那句『認為值得去做的任務』。」 

  對著小托馬斯巨大的臉龐,得福用老人考量後輩的口吻道:「齊老頭鬼著啦,你覺得他的用意是什麼?」 

  對軍神如此不敬,小托馬斯不好說什麼,只能一個勁兒撓頭。「這種事兒咱們以前干過,指引目標召喚打擊……隨便哪支特戰分隊都能做。」 

  「牛大能和你一樣?」得福不屑說道:「有指揮部授權,有齊老頭的話,牛大說要誰幹什麼,哪個敢不聽,哪支隊伍敢拒絕?」 

  「然後呢?」小托馬斯愣愣的神情。 

  「這就是戰場指揮部啊蠢材!」對著腦殼大小與腦力大小成反比的巨漢,得福恨鐵不成鋼,「戰場局勢瞬息萬變,身在前線才能了解前線,指揮部那麼重要的單位,不可能真的放到最前面。齊老頭讓牛大匯總情報,手裡的權力可以很小,也可以無限大。這種安排,真意是想他通觀全局,實戰中學習如何打仗。」 

  「原來是這樣。」小托馬斯偷偷轉身看一眼牛犇,不禁要為其擔憂:「戰場這麼大,那麼多情況,萬一頭兒……把事情弄砸了咋辦?」 

  這倒不是沒有信心。小托馬斯畢竟是正規軍人,知道輕重。無論從哪個方面看,本次演習都不是好望角那種戰爭所能比,另外他也知道,牛犇這個師長多少有些名不副實,雖然打過幾次仗,但在本質上都是角力火拚,什麼運籌帷幄,綜合研判,基本談不上。 

  「砸了就砸了,了不起損失幾個師,化界的時候丟幾塊地,多大點事兒。」得福一臉雲淡風輕。 

  「啊?」小托馬斯神色震驚。 

  「嚇唬你的。不是有我在,怎麼會弄砸。」 

  「.……」小托馬斯不知該說什麼好。 

  「不相信我?」得福從其臉上看出內心,有些惱火,「蠢材,難道指揮部站一邊看熱鬧,還有齊老頭,你以為他會不管不問?」 

  「那倒是。」小托馬斯終於放心,又問:「軍神為什麼干呢?真想栽培,不如把頭兒叫到身邊,手把手的教。」 

  「教什麼?軍事理論?那些東西軍校里天天學,齊老頭兒未必比別人教得好。」得福掰著手指說道:「這裡是兩國戰場、無限接近實戰,但又只是演習,了不起任務失敗,就算被抓也不會死人,當然牛大不可能被抓。我的意思,平時上哪兒找這種機會?」 

  「呃……」小托馬斯使勁兒琢磨得福的話,試探道:「那樣的話,咱們的人數是不是太少,萬一碰到點狀況不好對付。還有,頭兒的軍銜會不會太低?」 

  得福說道:「就是不想牛大衝鋒陷陣,才故意不弄很多人。至於軍銜,齊老頭眼裡軍銜算個屁!只要他樂意,丟個少將中將什麼的給你,也就嘴唇碰碰的事兒。」 

  「少將?我可不敢答應。」小托馬斯嚇一跳,連連搖頭。 

  「不看你多大臉。」得福沒想到他竟然當真,差點氣憋著自個兒。 

  「嗨嗨。我的意思.……」 

  巨熊與人工智慧一塊兒嘮嘮叨叨,旁邊牛犇沒有參與,甚至沒有回頭。他讓小齊到身邊,指著先前夕陽落山的方向。 

  「那裡就是橫斷山?」 

  「嗯。」近距離接觸傳奇,小齊心裡有些緊張,還存了疑惑。作為嚮導,他自然知道牛犇手指的方向是何地,但在這種環境下,距離那邊還有數十里之遙,即便熟知也根本看不出什麼。 

  「穿過就是天池?」牛犇再問道。 

  「嗯。」小齊頻頻點頭,遲疑說道:「那裡山體不夠結實,路也不太好走,我怕這些大傢伙.……」 

  「看看情況再說,不行就徒步。那一帶還住著人嗎?」 

  「沒有的啊。以前有時打仗,現在都知道要演習,有人也早搬走了。」 

  「我想也是。」 

  夜色中牛犇眯起雙眼,望著極遠處微微跳動的幾團模糊微光,目光漸漸銳利。 

  「真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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