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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5.第213章 二一三章:收心舉措,無意權謀

  關乎十餘萬人性命的三方會議以近乎「荒唐」的方式結束,從指揮部那邊拿來解密口令,牛犇直接將其交給得福,隨即開始履行職權,宣布一連串事先準備好的指令。 

  組建突擊隊,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選人。選人的標準很簡單,按照以往三十八師官兵所熟悉的,以三人機甲小組為單位進行模擬對戰,勝者優先。 

  由於機甲數量不足,又不想因為有步兵影響行軍速度,只能用這種方式選出最強。需要提到的是,四營官兵對這種選拔方式輕車熟路,甚至連人員搭配上都有現成模式,進入模擬室便可開始;但對那些自願參加的學員來說,三人小組不僅需要組隊,還需要磨合戰術,起步比官兵晚了一大截。 

  與此同時,搜救工作不能像之前那份計劃中放棄,牛犇下令暫時放棄巡邏任務,收攏所有兵員,除參加選拔者外全部外出搜救,力爭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回更多的人與機甲。當然,軍營這邊對機甲的修復工作相應加快,主要採取現拆現換的方式,犧牲掉一部傷損機甲,保證出發時所有機甲的狀態恢復到最佳。 

  值得一提的是,關於機甲修復這件事,牛犇做了一項極其大膽、並招來部分非議的決定:減少不必要的外掛裝甲與附屬設備,盡量為機甲減負。 

  「荒山野嶺,懸崖溝壑,道路一定非常隱秘而且難以行走,加上雲霧一天比一天濃,可以預見,將要面臨的戰鬥會以近戰為主,比的是速度、靈敏、穩定性和戰術,而不是誰的裝甲更厚,誰比誰更耐打。」 

  道理沒錯,但是依舊招來部分人的反對.……全部來自學生軍。 

  「正因為近戰才需要裝甲保護,遠戰需要的是能量護盾。」 

  「不是誰都能一擊致命,沒有裝甲,可能連對方一拳一腳都抵禦不了。」 

  「機甲的穩定性,與外掛裝甲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繫。無論哪款機甲,定型的依據都是滿負荷性能,而不是空載、或者沒有武裝。」 

  「這樣做,明顯不合適。」 

  反對的人很有道理,可惜意見未獲採納,甚至連一句解釋都沒有得到。對學員的這些議論,牛犇所做的僅僅只是用手指指那些肅立的士兵,示意按照他們為榜樣。 

  高傲的姿態,獨斷專行的態度,給這位剛剛受到重用的聯邦特使帶來不少負分,望著那張似乎變得陌生起來的面孔,學生們雖然不再說話,卻用實際行動給予回應。 

  自願參加突擊對的人原本就不多,現在變得更少。 

  牛犇沒有在意這些——至少表面上如此。他的下一條指令是,將那些不願參加的學員與註定無法參加的士兵清點出來,分作三批,執行另外三項必須有人做的任務。 

  第一項,運送量子通訊器到前線指揮部,傳達此次會議的命令。 

  第二項,帶上會議記錄的副本,分頭聯絡距離較近的其它駐紮點,為後續突擊隊的組建鋪路。按照設想,突擊隊應為三個批次,每批一百人,一百台機甲。其中首批實力最強,面臨的阻力最大,遇敵後速度多半快不起來。 

  第三項,在龍門客棧原址建立固定哨所,監控可能出現的傭兵、間諜,並為後續組建的突擊隊引領道路。 

  三者當中,執行第一項任務的人員立即出發,其餘兩隊仍需幫助搜救學員,待第一批突擊隊出發之後離開。到這時候,軍營實際上已被挖空,對此牛犇的計劃是,以留下來的三十八師傷兵為骨幹,搜救來的學員為基礎,保持最基本的運轉即可。 

  一系列安排確定下來,軍營很快陷入忙碌,牛犇叫來幾個人到身邊,去解決幾個必須由指揮官出面解決的問題。 

  準確地講是三個人:屠夫,龍老闆,與彬仔。 ……

  從會議室出來,牛犇獨自走在前面,身姿挺拔,步履平靜。身後,林少武等人看著牛犇的背影,越來越覺得難以捉摸,與往日熟悉的那個人截然不同。 

  「雷厲風行,真的看不出啊!」安德烈看著周圍繁忙景象,神情極為感慨:「這傢伙看起來死心眼,居然懂得權謀之道,對人心的把握也很精準。嘖嘖,這些本事可不是天賦能夠解釋,誰教出來?」 

  前方牛犇充耳不聞,身邊幾個人神情變幻,林少武忍不住低聲詢問。 

  「權謀?」 

  「別的不提,只說運送通訊器的那個小組,換成你,人選方面如何安排?」 

  「這個.……」 

  安德烈微笑說道:「任信帶隊,黃君安輔助,旁邊還有個失勢團長,是不是很有意思?」 

  林傑旁邊皺眉思索,試探道:「制衡?約束?還是警告?」 

  「都有。別的隊伍也是,人員方面處處透著考量。」安德烈看了一眼林傑,讚許說道:「你比林家少爺強,將來會是個合格的繼承人。」 

  聽到這種評價,林少武神情尷尬,林傑也不知該說什麼好。他這個名字.……很多人稱作林家少爺。 

  莫凡踮腳走在一旁,冷哼說道:「安排幾支隊伍而已,哪有那麼複雜。」 

  「是嗎?」安德烈回頭饒有興趣地看著他,問道:「換成你,你會安排誰帶隊?」 

  「軍人必須服從命令。去掉那個姓黃的白痴,安排誰都一樣。」 

  「呃。」安德烈忍不住摸摸鼻子,「難怪穆家不讓你歸宗。」 

  「你說什麼?」莫凡轉頭怒目而視。 

  「急什麼?你姓什麼跟我又沒關係。」安德烈連連擺手避戰,去找好脾氣的林少武:「換個問題,牛犇去找屠夫他們,為什麼要帶著你們幾個?」 

  「因為.……」 

  本想說帶著我們當然是因為我們有用,轉念想,林少武發現自己竟然不知道自己能在這件事情中發揮何種作用,一時間覺得茫然。 

  「做給學員看的吧。」小托馬斯最愛思考問題,而且最愛與人交流,自來熟加進來說道:「剛剛牛大的表現,學員們心裡有意見。這幾個是學員代表,牛大這樣是.……收攬學生的心?」 

  「是收心,但不是收攬學生的心。」安德烈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著他:「一口一個牛大,這麼快把你們師長丟到腦後?你也不想想,牛犇連指揮部都不放在眼裡,會在乎那幾個對戰場一竅不通的學生?況且,有意見的人不會報名參加突擊隊,既然這樣,有必要在乎他們?」 

  「是師長把俺們交給牛大。」小托馬斯神情委屈,「叫牛大不代表忘了師長,你不要瞎說。」 

  「那要是你們師長把你們交給別人呢?你會不會也這樣,張大、李大的叫?」 

  「啊?」小托馬斯楞了半響,惱火說道:「我們又不是豬羊雞鴨,師長怎麼會隨便交給這個交給那個。」 

  「那要是交了呢?比如黃少豐,或者.……」 

  「他?想都別想!」小托馬斯嚇了一跳。 

  「這不就對了。」安德烈撫掌說道:「你們師長之所以把你們交出去,不止因為這是當前局面下的唯一出路,更因為他知道交的出去。將來無論牛犇做的多好,三十八師依舊當他是神。反之,如果沒有這一交一讓,等到牛犇做成這件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事,恐怕能取而代之,將無敵的三十八師佔為己有。呵呵,真要說起來,那位霍師長更厲害,僅僅聽幾句話就判斷出這麼多。霍青心裡很清楚,三十八師既是他倒台的罪根,也是復出的根本力量。即便如此,敢在那種場合做出那種決斷,真真是……讓人佩服啊!」 

  「你到底在誇誰?牛大還是師長?」小托馬斯糊塗了,一臉莫名其妙。他甚至弄不清,安德烈這番話是在誇獎還是罵人,又或者為了攻擊、故意講給這幾個身後有強大背景的人聽。 

  「蠢貨,誇一個就是誇另外那個。這都不懂。」林傑狠狠瞪他一眼。 

  「你敢罵我!」小托馬斯怒目圓睜。 

  「不服單挑。」林傑才不怕他快頭兒大:「機甲還是格鬥,隨你。」 

  「機甲,雙人對戰。」小托馬斯並不莽撞。 

  「孬種。」林傑嗤之以鼻,顯然已經打聽過托馬斯兄弟的特長。 

  「說這麼多,牛犇為什麼帶著我們?」莫凡還記著之前的問題。 

  「當然是有用。」 

  「有什麼用?」 

  「我不知道。」安德烈理所當然。 

  「你……」 

  「你呢?你又為什麼這麼死心塌地跟著牛犇?」林少武提出另一個問題。 

  「我代表加西亞,尋找有價值而且可靠的投資對象。」安德烈毫不掩飾自己的意圖,坦然說道:「話說回來,當前這種情況叫我怎麼辦?難不成大手一揮,讓你們的軍神大人傳令,叫霍青師長發話,把你們交給我指揮?」 

  「做夢!」身邊幾人同時掉頭,懶得理這個有著光鮮外表、實則一肚子陰謀詭計的加西亞間諜。 

  「牛大不會上你的當。」小托馬斯多加一句,有些不放心的樣子:「我肯定。」 

  「走著瞧。」安德烈神秘一笑,快走幾步到牛犇身邊,故意抬高音量:「牛犇,等等,我得和你說個事兒。」 

  身後,幾大門閥子弟與三十八師軍人代表紛紛沉默,模樣均有些擔憂。 

  「傻%逼!」 

  得福大聲吆喝著,不屑從眾人身邊走過。 ……

  「得瑟夠了?」 

  一路聽著安德烈故意不做隱藏的對話,牛犇沒有干涉也未回頭,淡淡問了句:「你當真代表加西亞?還是另有其人?」 

  安德烈微笑說道:「目前來講,我只是一名負責機甲測試的機師。」 

  牛犇輕輕點頭,說道:「考察結果怎樣?黃家看來被排除掉,其餘三家,你準備選擇哪家合作?」 

  「那幾個小鬼,等過幾年,看看他們的發展再說。」安德烈語氣微轉,「你要是願意,我倒可以先開點條款……」 

  「等過幾年,看看你的發展再說。」 

  「呃?呵呵。」安德烈無奈嘆了口氣,說道:「枉我滿腔誠意,你卻拒人於千里之外,聽都不肯聽。」 

  「聽與不聽,前提都是要活下來。」牛犇淡淡說道。 

  安德烈說道:「我對你有信心。而且我相信,你手上一定還有別的底牌。不過.……」 

  語氣微轉,安德烈正容說道:「關於藏鋒,我建議你慎重考慮。」 

  雲潮當日,塞納河邊連番血戰,星盜在未能完成撤退的情況下炸毀橋樑,就此將聯邦軍隊阻擋在河岸邊。因為未來局勢有了一定預判,雷鳴倉促中下令部隊在洪水沒有爆發之前渡河,並以「藏鋒」為行動代號。 

  那是指揮部最後一次接收到前線部隊的消息,並將其編譯成密碼指令發送給每個人。根本粗略統計,那一戰中失蹤的聯邦官兵多達數千,扣除各種可能出現的錯漏、未知傷亡、以及渡河會帶來的損傷,指揮部判斷,成功渡河者的人數少則百餘,最多可能過千。 

  上下限差別如此之大,在於對岸情況不明,僅依照戰前偵查了解到的狀況做推演。河畔戰鬥后,那些登岸成功的士兵處於失聯狀態,沒有指揮,沒有目的,甚至連個具體點的任務都沒有。現如今,他們當中多少人死、多少活、多少人被抓、多少人慷慨就義,多少人背叛投降,全都是未知數。等再過些日子,情況只會變得更糟,那些士兵即便不被星盜捉住,也很難在安全陌生、而且被迷霧遮蔽的環境求生。 

  關於藏鋒,軍神那邊沒有提到,指揮部也沒有主動推薦,如今牛犇要來解密口令,安德烈覺得自己有義務做些提醒。 

  「軍事行動,最忌把沒有、或者不確切的東西當成依靠。藏鋒計劃,事先沒有絲毫準備,行動更加倉促。貿然將他們計算在內,不僅沒辦法估算力量大小,連利弊都很難權衡。不妨假設一下,星盜從渡河士兵口中獲知消息,採取……」 

  「不是你想的那樣。」牛犇開口打斷道:「我沒有把他們當成指望。」 

  「那就沒必要拿那個什麼解密口令。」安德烈認真說道:「這個東西,你不拿沒事,拿了就要負責。在我看來,此舉完全沒有必要,而且有風險。」 

  「有必要。」牛犇靜靜說道。 

  「有什麼必要?」 

  「那種情況下渡河的人……」前面就是關押屠夫的監牢,牛犇眼裡閃過厲色,緩緩說道:「我們有義務釋放出信息,聯邦沒有丟下他們不管。」 

  「呃?」情不自禁停下腳步,安德烈笑了笑,說道:「這可不像是你的作風。」 

  聽過這句話,牛犇回頭看安德烈一眼,視線如錐,彷彿要刺透其內心。 

  安德烈被看得有些發毛,情不自禁問道:「有什麼問題?」 

  牛犇搖了搖頭,但沒說什麼,很快轉身與看守的衛兵說話,稍後進了房間。 

  「牛大什麼作風?」得福隨後跟進,沖還在發獃的安德烈擠眉弄眼。 

  對這個小孩兒,安德烈不敢輕視,稍做沉吟后給出回應:「就是牛犇對霍師長講的那幾句,也是得到霍師長認可的原因。」 

  「霍青沒錯,是你理解有誤。」得福沒問具體那幾句,搖頭嘆息說道:「小鬼,你是年輕人,別學那些老傢伙,人沒死,靈魂已經封在棺材里。」 

  言罷,得福搖頭晃腦隨牛犇進屋,留下安德烈茫然若失。 

  這一幕被身後幾人看到,不知為何心裡充滿快意,小托馬斯從身邊經過,舉起大手,用力一拍安德烈的肩膀。 

  「小鬼,幹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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