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3章 回到人界
「娜娜,娜娜,是媽媽啊。孩子你快醒過來吧,媽媽急死了。」這熟悉的聲音好像來自於我親愛的母親。
「文娜,別睡了,你都睡了好幾天了,怎麼還不起來?」這應該是沈如的聲音。
她們急切的輕聲呼喚著我,而我的眼皮彷彿有千斤重,死都睜不開,我想用手指將它撐開,奈何四肢也動彈不得。
正在努力輾轉反側,一個陰森森的低沉聲音在耳邊響起:「還不醒么?」這是殷衡。
我猛地睜開眼,眼前的景物漸漸清晰,那是醫院的白色天花板,耳邊傳來媽媽和沈如喜悅的哭泣:「文娜,文娜你嚇死我了,你終於醒了寶貝兒!」
沈如毛茸茸的腦袋壓在我胸口,我掙扎的發了聲:「壓……死我了……」
沈如抬起頭,趕緊給我拍拍胸口,我長出了一口氣。
她嬌艷的臉龐透著疲憊,眼下發青,我問道:「你沒事吧?」
她搖搖頭:「我沒事,安全氣囊打開了,你昏迷了好幾天了,醫生說也沒受傷,就是不知道為什麼醒不了。」
為什麼醒不了,夢魘了唄!還在夢到一個壞蛋魔鬼。
陽光從病房的窗口射了進來,鋪了半張床的金黃,我看著床腳被罩那泛著金光的白色布料,有種劫後餘生的幸福感。
「車呢?」我又問。
「擔心什麼呀,有保險呢!倒是你,得好好養養,躺這幾天,都瘦了。」沈如摸了摸我的臉。
媽媽接著道:「已經跟你單位請過假了,你爸給你買水果去了。好好休一段時間,唉,真是老天爺保佑,人沒事就好。」
「露娜呢?」
我媽不喜歡寵物,皺著眉頭說:「成天的就是惦記那個貓,我看你就是太愛擺弄這些貓貓狗狗的,心思才不在找對象上面!」
我也不耐煩了:「露娜呢?!」
媽媽哼了一聲:「你爸隔一天就去放一次貓糧,滿意了?」
我這才放了心,一陣疲倦襲了上來:「你倆回去吧,不用一直在這兒,我睡一會。」
送走了兩人,我想下地走走,旋開被子,赫然看到右腳腳脖上,有一圈紫色的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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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手印弄得我心神不寧,也沒法和家人說。對這種事他們也沒有辦法,只能讓他們擔心。
病房裡沒人的時候,我也喊過殷衡的名字,但始終無人應答。
三天後,我終於說動醫生和家人,讓我出了院。
進了家屬院,我的心就已經飛到了露娜身上。
提著行李一路往樓上跑,一邊開門一邊叫著露娜的名字。
推開門我覺得不對勁了,平時我一開門,那小傢伙必定會守在門口等我,可今天門口的小地毯上居然空無一貓。
我開始擔心了,是不是露娜一個貓在家害怕,跑出去了?
我急得滿屋亂找,客廳沒有,廚房沒有,衛生間沒有。
忽然我聽到露娜委委屈屈的喵叫聲,是從卧室傳出來的。
我趕緊跑進卧室:「露娜寶貝,原來你在卧室啊!」
一進屋我愣住了,我床頭的窗台上坐著一個穿著黑色長袍的男人,他長發垂腰,眼睛上系這一根布條,一雙白皙秀氣的腳****著,右腳蹬著我的窗沿,左腳垂落在木地板上。
而露娜,正不情不願的被他抱在懷裡,那雙修長纖細的咸豬手還在不停地糊擼著露娜腦袋上的毛。
「喵~」露娜求救似的沖我叫了一聲。
我的心如墮冰川,這一切原來都是真的。
「你養的畜生倒是挺溫順的,比你乖多了。」殷衡的嘴角掛著淺笑。
我的腦袋都要炸了,我想問他這是怎麼回事,我想罵他為什麼要跟著我,到底想幹嘛。張開口我說:「把露娜還給我!」
殷衡沒有還的意思,居然開始撓露娜的下巴:「那就過來抱呀。」
然而我並不敢過去,一人一魔一貓就這樣僵持了老半天。
殷衡見我半天沒有動靜,又對露娜說:「你主人是個膽小鬼。」露娜喵了一聲,他又說:「真是弱小的人,養弱小的寵物。」
如此貶低我,我急了:「你怎麼還真跟過來了呀?」
他答:「給你機會報答我的救命之恩啊。」
碰到這麼不講道理的魔我真是氣不打一處來:「誰救誰啊,要不是我,你還在那個什麼雷海上當浮屍呢!」
「咱倆扯平!」我又找補一句。
殷衡有些失望的說:「凡人,我想你沒搞清楚狀況,制定規則的人是我,輪不到你。」
真的有揍他一頓的衝動,怒氣上頭我也不怕他了:「你到底想幹嘛?」
他恬不知恥的說:「我要你養我。」
「啊?」這點讓我猝不及防,好幾個腦洞豁然打開,他不會吃人腦子吧?吸骨髓?吸血?吃人心?我怎麼能為虎作倀呢?看來要請道士收了他才行。
「你吃什麼?」我警惕的看著他。
他撇撇嘴:「什麼都行,只要不是貓糧。」
呃,這幾天他都和露娜一起吃貓糧嗎?
知道他不吃人後,我才稍微放了心,慢慢的蹭過去,把露娜接過來抱自己懷裡。
小可憐一鑽進我懷裡就緊緊摟著我的脖子不放,看來這幾天被殷衡嚇得夠嗆。
我老大不情願的問:「你什麼時候走啊?」
殷衡道:「做完了我要做的事自然會走,你們人界又臟又亂,以為我愛在這裡嗎。」
這傢伙真是討人嫌第一名,我決定不和他一般見識:「你要做什麼事?」
「你想知道?」
我點點頭。
「知道的人都得死。」
請問身為人民教師的我可以說髒話嗎?我賭氣道:「不說算了!誰稀罕知道!趕緊辦完你的事兒趕緊走!」
露娜被我忽然大聲說話嚇了一跳,喵喵的叫起來,我趕緊搖搖它,在它腦袋上親了幾下。
我想起什麼,放下露娜,去客廳取出了小藥箱。
回來對殷衡說:「你下來,坐沙發上。」
殷衡沒動,我想起他不是人類,估計不知道沙發是什麼,鼓足勇氣捏住了他的衣角,把他牽到我的老虎椅上坐著。
「你的眼睛受傷了,我拿來了葯,可以看看嗎?」我小心翼翼的問。
殷衡不說話,點了點頭。
我輕輕的解開了布條,待看清了他的傷,仍是倒吸一口氣。
兩隻眼睛生生被挖去,連眼皮都沒有,只剩兩個凹陷的黑洞,四周的皮膚已經枯死風乾,像干老的樹皮,附在眼骨上。
我不是醫生,更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傷,顫聲問:「疼嗎?」
殷衡搖了搖頭。
「我,我先幫你消消毒,你這傷太嚴重了,得去醫院。」我拿出酒精棉球,輕輕擦拭著傷口。
殷衡道:「凡人的醫術沒有用的,我是被湛虹劍所傷。」
「湛虹劍?」
殷衡帶著輕蔑的微笑答道「湛虹劍是仙尊沈忘之劍,他廢了我的法力,挖了我的雙眼,用三昧真火燒我的傷口,讓我無法再生眼珠。」
他雲淡風輕的描述讓我寒毛直豎:「仙尊是什麼人?他為什麼這樣對你?」
殷衡冷冷的道:「沈忘老兒是六界第一偽君子,冷血狠辣,我父兄都死在他的手上。我去向他尋仇,反而折在他的手裡。總有一天,我會毀掉他的一切。」
提起了他的傷心事,我有些內疚,卻不知道怎麼安慰他好:「你們神魔的世界真是太複雜了,我們人間還有法律,是不許惡人胡作非為的。」
他不以為然的笑了:「你懂什麼?你以為人界就是太平盛世了?愚蠢的凡人。」
這傢伙,怎麼轉頭就開始罵我?正要生氣,抬眼看到他空蕩的眼眶,又於心不忍了:「那我能幫你什麼忙?」
殷衡道:「養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