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月圓之夜
“最近京城江湖上多事之秋,你跟著我的消息估計早已經傳回了隱形人組織,你的姐妹們已經不可靠了,最好還是跟在我身邊,要出去也請帶上我!”花滿樓提醒公孫蘭,心裏想到:“記憶中公孫蘭這次會喪命京城,雖然最近跟著自己,難保不出意外,自己一行人大搖大擺的入京城了,自然會被其他有心人知道。”
“你不會是看上我了吧,這麽關心我的安危!”公孫蘭銀鈴般的聲音笑道。
“的確看上你了,你以後要一輩子跟著我,跟我過一輩子的!”稍稍一愣,花滿樓點了點頭供認不諱,一本正經的回答。花滿樓的確起了這個心思,這輩子能娶妻了,當然要找幾個好老婆,公孫蘭就是一個好人選,死了可惜了,能搶救的一定要搶救一下,估計以後就公孫蘭、石秀雪、翠三人跟他過這一輩子了。
“不要臉,誰要一輩子跟著你!”公孫蘭對花滿樓回答有些驚詫又有些嬌羞,凶名赫赫熊姥姥也非常害羞的離開了,回到她的房間。
翠和石秀雪二人剛從外麵打探消息回來就聽到這麽勁爆的對話,目瞪口呆的望著花滿樓,打探到的消息都忘了匯報。
“少爺你不要我了嗎?”回過神的翠非常傷心問道,石秀雪也是臉色煞白。
“要,你們三個今後就和我過一輩子了,少爺我非常專情的。”花滿樓滿臉嚴肅的宣布道,一點都不覺得自己貪心。
“不要臉,誰要跟你過一輩子!”翠和石秀雪異口同聲的道,也是滿臉通紅的各自跑回自己的房間。
靜,花廳就花滿樓一個坐在那裏,仿佛剛剛什麽也沒有發生過。
“少爺我剛打聽到了葉孤城在春華樓一招‘外飛仙’刺穿了唐門唐容左右雙肩的琵琶骨,葉孤城根本就沒有受傷,現在盤口已經開到七博一,賭葉孤城勝。”翠探頭探腦的從側門出來,臉色還稍稍帶有紅暈,向花滿樓獻寶一樣道。
“今已經九月十三了吧,趕緊吩咐人買西門吹雪勝,要悄悄的,不要外傳,打槍的不要!”花滿樓賊嘻嘻的笑道。
“啊,少爺你確定?”翠一臉懵逼,非常驚詫。
公孫蘭、石秀雪也非常驚訝,二人已經從自己房間出來了,對於花滿樓這個舉動不解。
“啊什麽啊,趕盡去安排吧,不要多問,分開找有實力的賭莊買,悄悄的,不要引起別人注意。”花滿樓對著翠催促道,一比七啊,七十萬兩銀子,一個賭莊怕有些吃不消,到時候會弄的滿城風雨,這種發財要悄悄的。
九月十五號,下午,黃昏,陸鳳和司空摘星來了,帶來最後的兩條緞帶,據能月光下變色生光。
“陸雞,我們有四個人,你兩條不夠”花滿樓很不滿的對陸鳳道。
“哈哈,那是你的事情!”陸鳳扔下兩條緞帶和司空摘星非常開心的離開了。
“少爺,怎麽辦,沒有緞帶進不了皇宮。”翠有些焦慮的問道。
“沒事,想進去自然會有辦法的,咱們走吧!”花滿樓讓翠收起緞帶,起身收拾了一下,出發,他準備出門搶兩條,記憶中是有人偷偷賣的,不想出那幾萬兩的冤枉錢,反正都是黑貨。
花滿樓一行人剛出院,門口有個斯等著,遞上一個包裹,有人要求親手交給花滿樓,還沒有等花滿樓打開,斯就急匆匆的離開了,幾個轉彎就不見了。
翠接過包裹打開一看,裏麵有兩條緞帶和陸鳳送來的材質一模一樣,翠、公孫蘭、石秀雪二人非常驚訝。
“有些意思,這下緞帶夠了,我們走吧!”花滿樓笑了笑道。
太和殿,大殿上鋪滿了黃金般的琉璃瓦,在月下看來,就像是一片黃金世界。陸鳳和司空摘星怔住了,看著花滿樓四人,陸鳳又一眼看過去,又看見十三四個,每個人身上都有條變色的緞帶,臉色很難看。
“你們多的兩條緞帶哪兒來的?”陸鳳急匆匆朝花滿樓一行人的問道。
“出門就有人送我們兩條,不像你那麽氣,明明知道我們四個人,就給了兩條,下次連窗戶都不讓你翻。”翠憤憤不平的對陸鳳道。
旁邊一行人臉色非常好看,精彩異常,他們可是花了幾萬兩銀子買的。
假葉孤城死在急於報仇唐縱的唐家見血封喉追魂砂下,陸鳳即可就知道了皇帝出了問題,及時趕到。
月滿中,月更圓,秋風中浮動著桂子的清香,桂子的香氣之中,卻充滿了肅殺之意,風從窗外吹進來,月光從窗外照進來,風和月同樣冷。
月色淒迷,仿佛有霧,前麵皇城的陰影下,有一個人靜靜地站著,一身白衣如雪,西門吹雪擋住逃跑中的葉孤城。
他們兩個人的目光相遇時,就像劍鋒相擊一樣,都沒有動,這種靜的壓力,卻比動更強、更可怕,一片落葉飄過來,飄在他們兩個人之間,立刻落下,連風都吹不起,這種壓力雖然看不見,卻絕不是無形的。
西門吹雪忽然道:“你學劍?”
葉孤城道:“我就是劍。”
西門吹雪道:“你知不知道劍的精義何在?”
葉孤城道:“你!”
西門吹雪道:“在於誠。”
葉孤城道:“誠?”
西門吹雪道:“唯有誠心正意,才能達到劍術的巔峰,不誠的人,根本不足論劍。”
葉孤城的瞳孔突又收縮。
西門吹雪盯著他,道:“你不誠。”
葉孤城沉默了很久,忽然也問道:“你學劍?”
西門吹雪道:“學無止境,劍術更是學無止境。”
葉孤城道:“你既學劍,就該知道學劍的人隻要誠於劍,並不必誠於人。”
西門吹雪不再話,話已盡,路的盡頭是涯,話的盡頭就是劍。
二人對話中就被趕來的侍衛包圍了,侍衛首領魏子雲要上前擒拿葉孤城伏法,卻被人阻止了。
西門吹雪道:“我若與葉孤城雙劍連手,普之下,有誰能抵擋?”
魏子雲吸了口氣,鼻尖上有汗珠沁出。
西門吹雪又冷冷道:“這一戰勢在必行,你最好趕快拿定主意。”
魏子雲無法拿定主意,他一向老謀深算,當機立斷,可是現在,他實在不敢冒險,忽然間,一個人從槍林刀山中走出來,看見這個人,大家好像都鬆了口氣。
陸鳳從月光下走過來,眼睛一直在盯著西門吹雪。
陸鳳忽然道:“這一戰,真的勢在必行麽?”
西門吹雪道:“嗯。”
陸鳳向花滿樓望去,他知道花滿樓有這個能力阻止,那晚上'地失色'威力他體驗過。
花滿樓感受到了陸鳳的目光,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想插手,這是兩個劍客畢生的追求,更是葉孤城造反事情失敗後最體麵的死法,他是不會阻攔的,何況還有七十萬兩白銀進賬。
陸鳳見花滿樓不想動手,又問西門吹雪道:“你這一戰無論是勝是負,都不再管這件事?”
西門吹雪道:“是。”
陸鳳忽然笑了一笑,轉過身子拍了拍魏子雲的肩,道:“這一戰,無論是誰勝誰負,對你們都有百利而無一害,那麽,還等什麽呢,這件事你還拿不定主意?”
魏子雲思慮一會兒抬起頭,看了看葉孤城,看了看西門吹雪,又看了看陸鳳,終於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道:“今夜雖是月圓之夕,這裏卻不是紫禁之巔。”
明月雖已西沉,看起來卻更圓了,一輪圓月,仿佛就掛在太和殿的飛簷下,人卻已在飛簷上,觀看的人很多,卻沒有人聲。
這時候,星光月色更淡了,地間所有的光輝,都已集中在兩柄劍上,兩柄不朽的劍,劍已刺出,刺出的劍,劍勢並不快,西門吹雪和葉孤城兩人之間的距離還有很遠。
他們的劍鋒並未接觸,就已開始不停地變動,人的移動很慢,劍鋒的變動卻很快,因為他們一招還未使出,就已隨心而變。
別的人看來,這一戰既不激烈,也不精彩,宮廷四大侍衛首領魏子雲、丁敖、殷羨、屠方卻都已經流出了冷汗,這四個人都是當代的一流劍客,看出這種劍術的變化,竟已到了隨心所欲的境界,也正是武功中至高無上的境界,葉孤城的對手若不是西門吹雪,他掌中的劍每一個變化擊出,都是必殺必勝之劍,他們劍與人合一,這已是心劍。
陸鳳手上忽然也沁出了冷汗,他忽然發現西門吹雪劍勢的變化,看來雖然靈活,其實卻呆滯,至少比不上葉孤城的劍那麽輕靈流動。
葉孤城的劍,就像是白雲外的一陣風。
西門吹雪的劍上,卻像是係住了一條看不見的線——他的妻子、他的家、他的感情,就是這條看不見的線。
陸鳳也已看出來了,就在下麵的二十個變化間,葉孤城的劍必將刺入西門吹雪的咽喉。
二十個變化一瞬即過。
陸鳳指尖已冰冷,現在,無論誰也無法改變西門吹雪的命運。
兩個人的距離已近在咫尺,兩柄劍都已全力刺出,這已是最後一劍,已是決勝負的一劍。
直到現在,西門吹雪才發現自己的劍慢了一步,他的劍刺入葉孤城的胸膛時,葉孤城的劍已必將刺穿他的咽喉,這命運,他已不能不接受,可是就在這時候,他忽又發現葉孤城的劍勢有了偏差,也許隻不過是一兩寸間的偏差,這一兩寸的距離,卻已是生與死之間的距離,冰冷的劍鋒,已刺入葉孤城的胸膛,他甚至可以感覺到劍尖觸及他的心。
“謝謝你!”葉孤城仿佛從心底深處長長吐出一口氣,臉色仿佛剛露出的曉光一樣,寒冷、朦朧、神秘!
西門吹雪知道,葉孤城是自願死在自己這柄劍下,劍上還有最後一滴血,輕輕吹落,仰麵四望,地悠悠,忽然有種不出的寂寞,西門吹雪藏起了他的劍,抱起了葉孤城的屍體,劍是冷的,屍體更冷,最冷的卻還是西門吹雪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