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你好髒
白聿城生平第一次體會到莫大的心如死灰，一陣無力感瘋狂湧上心頭。
他拎著拳頭走到薑茵茉身邊，緩緩揚起，在她害怕地狠狠閉上眼睛縮成一團的時候，男人變拳為掌，卻沒有如傅一晟所想扇在她的臉上，而是輕輕落在她的唇上。
薑茵茉顫抖地睜開眼睛，對上男人低垂的視線，那裏麵深情似海。
她怔住了，不知道為什麽會有一絲莫名其妙的歡喜。
然而就在白聿城快要碰到她的時候，她卻反應激烈地側了一下臉。
他是誰，為什麽要這樣看著她？
白聿城愣了愣，沒忍住笑了起來，笑得她又奇怪地看向他，不明白他到底想做什麽。
就在這個時候，他說了一句讓薑茵茉麵色巨變的話。
你好髒。
後來傅一晟回憶自己和白聿城的爭鬥，贏他最漂亮的一次，就是在這一刻。
他離去的背影寂寥頹廢得就像一隻鬥敗的喪家犬。
薑茵茉久久回不過神來，一個陌生人的話而已，為什麽讓她淚流滿麵。
“茉茉。”傅一晟擦了擦臉上的血，走過去想要拉起不知何時滑坐在地上的她，“你在做什麽？”
“別碰我！”薑茵茉重重推開他的手。
傅一晟瞬間怔住，她竟然哭了，哭得滿臉都是淚水！
他湊過去想要擦掉她的眼淚，心疼得俊容皺起，“怎麽好端端地哭了？”
“我說了別碰我！”薑茵茉含淚嘶吼一聲，猛地爬起來跑進洗手間裏，擰開水龍頭就瘋狂地衝洗自己的嘴唇，搓出火辣辣之感，直到後麵麻木得沒有感覺，她都沒有停下來。
傅一晟凝視她跑遠的背影，不知道看了多久，身後傳來一道嘖嘖直歎的聲音，“我好像不小心看到了一出好戲。”
說著語氣一頓，“你說說你，生而為人，為什麽不能善良一點？”
傅一晟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善良是什麽，能吃嗎？況且你不懂，我這是為她好，否則她以後會變得更痛苦。”
“嘖嘖，所有的‘為她好’其實都是一種掌控欲的表現。”蔣安好像忘了自己是個手被打穿、以後都提不了重物的人，依舊笑得沒心沒肺。
過去很長時間，薑茵茉都沒有出來，還是傅一晟將人從洗手間裏扯出來的，看到她做了什麽，他的臉色陰得好似要殺人。
上了車後，女人疲憊地閉上眼睛，什麽也不想去想，但腦海中全是那個男人對她說那句話時的樣子。
正在壓抑怒火的傅一晟聽到她痛苦的悶哼聲，連忙小心翼翼地問：“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
“心髒疼。”薑茵茉捂著心口微微彎了身體，又開始不受控製地掉眼淚。
她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為什麽會這麽難過，難過得好像要死了一樣！
傅一晟這下終於看明白了，攥緊方向盤，好一會苦澀地說：“對不起，剛剛情難自禁，下次我不會碰你了。”
“我想回介川，讓我回去吧，我還要上學，我還有工作。”薑茵茉靠著座椅，閉著眼睛任眼淚肆意縱橫。
“結婚呢？你明明答應過我的。”這些天，自從她答應他的求婚以後，他就像活在夢裏一樣幸福！
“我估計腦子糊塗了才會答應吧，孩子沒有父親就沒有父親，上不了戶口被人當作私生子也沒關係，但是不能再錯下去了，晟哥哥，放手吧，我們不合適。”
嗬嗬，看見白聿城一次，之前她答應他的事情就迅速成了一個錯誤。
所以再厲害的催眠術也沒用嗎？
他是如此相信這種神奇又有點玄幻的力量！
當年他在台下看到伊登表演的時候，他激動得熱淚盈眶，以為他終於找到讓他的女孩乖乖聽話的方法！
然而就在剛剛，現實給了他沉重一擊！
白聿城隻是來了一下，還是以敵人的身份出現在她麵前，可她就是這副反應。
再來兩次，她豈不是就要跟著他離開？
他費了那麽多功夫，挖空心思去盤算一切，即便是在自己力量不成熟的時候還是義無反顧地和白聿城成為敵人……
明明是他們先遇見，相守多年，一起走過無數風雨，明明應該是他和她在一起！
到底是哪裏錯了！
可能不是催眠術的問題，而是這個世上，隻要沒有白聿城就好了。
傅一晟森然一笑，唇紅齒白，“等等吧，等我把手頭上的事情忙完我就送你回去。”
“不用，我自己可以回去。”薑茵茉神色一震，終於來了點精神。
“茉茉，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現在有多危險？”傅一晟心情好了不少，語氣都多了絲愉悅。
薑茵茉默然片刻隻好答應，“那你快點忙完事情，對了，我的手機呢？”
嘭地一聲，有什麽東西被狠狠砸碎在地上，緊接著是一陣七零八落的細碎響聲。
華麗的大廳當中很快變得一片死寂，空氣好似被瞬間抽走，一排傭人屏息垂目，不敢看站在巨型宮燈底下的男人身影。
那裏好像豎了座雄偉的冰雕，卻散發出無盡的寒意。
他們從來沒見過先生這麽生氣，他是那樣內斂沉穩又從不輕易發脾氣的人，然而現在的他讓他們詫異惶恐，唯恐自己做錯了什麽事情。
餘光所及是他的腳邊，一隻被砸碎的女士手機。
那樣廉價低端的手機就連他們都不會用，更何況是他們的先生。
然而就在被砸碎前，這隻手機曾經受到他們先生無數次溫柔地愛撫。
白聿城砸了薑茵茉的手機後，不知過去多久，整個人慢慢冷靜下來，黑亮的皮鞋踩著地上的碎片踩出咯吱咯吱的聲音，順著樓梯上了二樓。
過去很長時間，傭人才敢動彈，慢慢地忙活起來。
一個負責別墅清潔的女傭正拿著掃帚要將在光可鑒人的地板上顯得極其多餘的碎片掃走，還沒碰到，頭頂就傳來一聲怒喝：“別動！”
女傭手一抖，險些將掃帚丟了，好在他們這些能夠進入白聿城這座私宅工作的人都經過層層選拔、嚴格訓練，所以到底沒有在主人麵前出現紕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