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相視
他字落下,李新成也一刀落下,將那名人棍頭顱砍下,頓時血流如溪。
李新成受折磨比李當先更久,此時虛弱地如同骷髏,但在這些役卒眼裏,就宛如地獄複仇的惡魔。
惡魔並未直接殺了他們,隻是給他們發出了惡魔的預感,讓他們時時都落於死亡的恐懼之中。
這些役卒以折磨為樂,比誰都知道最深的恐懼來源是什麽。
從來都不是死亡,死亡隻是一瞬間,沒來得及恐懼就結束了,真正讓人恐懼的是看著死亡一步步逼進卻什麽都做不了,被扼住喉嚨又無能為力的無力感。
那種寢食難安又無法控製的戰栗,是李新成特地留給他們的禮物。
役卒最擅此道,卻不想被反被人以此道將他們拖入恐懼之中。
“好了,三公子我們必須走了。”
商澤憶不知道李新城與李家在這段時間內發生了什麽,但他看得聽得清楚,知道李新成與李家已不共戴天,這時他不禁佩服蘇景洛神機妙算,竟不像人似什麽都猜準了,說是醞釀得差不多,就真讓李新成大變了模樣。
他記得沒幾天前剛見到李新成時,李新成還一副要為家族獻身的模樣,現在對比當時簡直天差地別,完全變了個樣。
不過此地不宜久留,他怕再耽擱下去,李新成會發瘋一個個去砍那些役卒,便幾步過去將李新成手中長刀摘下,催著他趕緊走。
李新成亦知道現在不是報複的時候,任商澤憶摘下手中長刀,被商澤憶帶著往刑房之外撤去。
一名役卒年輕五十多,大概修為不錯,被雲煙毒住還能掙紮著擠出一句話,艱難問道“你究竟是誰?”
他是向商澤憶發問。
商澤憶為掩護自己身份等的就是這時候,好不容易機會來了,立刻囂張回道“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正是你爺爺我棠連城。”
說對錯多,講完商澤憶不給他們反應機會,帶著李家三兄弟逃出了刑房。
出刑房後商澤憶耳目全麵張開,一邊側聽四麵消息,一邊帶著李家兄弟逃亡,終於到了他翻進來的那處牆角。
將李家三兄弟送出去後,商澤憶也翻身出去,剛出去就見到牆外有一輛純黑馬車正在等候,寂靜無聲仿佛幽靈車一般,駕車的不是別人,正是暗流在金樓的小胡子猥瑣主事王啟年。
猥瑣主事見到商澤憶殷勤一笑,但更顯猥瑣,顯然他會帶著李家三兄弟從這裏出逃在蘇景洛預料之中,馬車就是是蘇景洛派來接應的。
商澤憶將李家三兄弟安置好,忽然拍了下腦殼懊惱道“忘了件重要的事,你們先走,我隨後就來。”
王啟年知道此地不宜久留,既然已經接到人了,沒理由還繼續待著,這裏就在李家牆外,隨時都有可能讓人發現,多待一刻就多一分危機。
至於商澤憶,王啟年壓根不用擔心,白鹿城的城主,憑小小的李家還沒能力讓他遇上危險。
“那您小心。”
王啟年客套一句,他並不吆喝,隻抖了下韁繩,馬車便無聲無在夜色中朝城南小院行去。
商澤憶目送走遠,翻牆又回到李家宅子。
他回去理由很簡單,棠連城被他給忘在假山了。
他闖刑房故意裝成是內賊所為,就是不想讓李家發現是他們將李當先幾個劫走,不然對蘇景洛的計劃會有影響。
他用的身份是棠連城,所以這人絕不能落在李家手裏,不然他前腳剛走,李家後腳就找到了棠連城,隨便一詢問,以萬君可的智慧必然會看出端倪。
商澤憶進了院子就往假山快速潛去,現在他一個人行動不必有所顧及,速度自然快上許多,沒一會就到了藏著棠連城的假山。
棠連城還沒醒來,躺在滿是尿騷(和諧)味的假山中繼續昏迷,商澤憶也顧不得什麽髒不髒了,扛起他就往府外遁去。
一路無驚無險他到了李家府外,馬車已走,商澤憶隻能多費些力氣把棠連城一並帶到了城南小院。
他到的時候蘇景洛已經將李家三兄弟安頓好,不知道蘇景洛特地要自己救這三兄弟是準備做什麽,他不說,商澤憶也懶得問。
蘇景洛見商澤憶扛了個臭烘烘的陌生人回來,好奇問道“這個兄弟很麵生呢,你朋友?”
商澤憶隨手將棠連城扔地上,沒好氣回擊道“是你大爺。”
然後他說“是李家的一個護院,我劫獄的時候借他的身份用了下。”
蘇景洛饒有興趣地看著商澤憶,問道“那是不能讓李家發現他,你準備怎麽做?”
商澤憶理所當然地道“在你這關他幾天,等事情結束就把他給放了。“
蘇景洛嫌麻煩,使壞慫恿他道“我這裏可沒關人的地牢,要不勞您再費下神,帶到城外殺了扔深山老林裏一了百了。”
“滾蛋,我又不是殺人狂魔,見人就殺。” 商澤憶罵道。
“別裝得跟個純良少年似的,你這城南小院地下有處牢房,別以為我不知道。”
被商澤憶揭穿,蘇景洛也沒慌張,隻不過是無賴一般地聳肩道“既然被你發現我也沒辦法了,隻能…”
“隻能幫你收一下這個臭烘烘的小子了。”
蘇景洛拍了拍手,不知道從哪裏出來一個彪形大漢,此人虎背熊腰四肢粗曠,但目中隱有精光吞吐,如果商澤憶沒看錯,這個應該有煉神巔峰的修為。
煉神的高手在商澤憶身邊不算什麽,白鹿城隨便抓兩個出來就是了,但蘇景洛這樣的尋常之人身邊有這樣的護衛卻是鳳毛麟角,不然你看李家與馬家,已經傲立商界巔峰了,族內的供奉也才不過煉神的境界。
看來蘇景洛自身勢力亦是不錯,居然能有煉神巔峰的高手在側,就不知道他在蘇景洛那邊算什麽地位。
商澤憶特地多看了眼這名叫莫山的大漢。
“莫山,把這人關進地牢。”蘇景洛隨意對那名壯漢說,倒沒從對話裏看出那人究竟地位如何。
莫山悶聲應了一聲,單手就把棠連城提起來,不管他身上尿騷,提著就往水井走去。
到了水井旁,莫山舉起棠連城就將他丟了進去,緊接著自己也躍入了水井之中。
一氣嗬成,看來這地牢用得也挺頻繁的,看著莫山做完這些,商澤憶開玩笑道“你不會是想淹死棠連城吧?”
這口水井他曾打過水,知道那是貨真價實的水井,不過莫山都這麽義無反顧地跳下來,他便猜水井下來定是有機關,通過能到達小院底下的地牢。
“被你猜中了,我正是想淹死這個小護院一了百了。”蘇景洛也開玩笑地說。
兩人都笑著,很久沒有開玩笑了,就像回到了小時候,兩個人都沒心沒肺的時候。
笑著笑著,商澤憶忽然正色對蘇景洛說“接下來就拜托你了,李家這場戰對我很重要。”
蘇景洛點了點頭,信誓旦旦道“托你的福,與李家的戰爭,在你把李家的三個兒子帶回來的時候就已經結束了。”
兩人相視一笑,各自鼓勵般地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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