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黑箭,夜中追襲
季元在夜宴上見過商澤憶,見識過商澤憶陷害李空寒的手段,知道這位商國國君的胞弟是個無法無天的主。
既然對方找上門了,他便清楚自己的身份已經暴露,但仍是色厲膽薄地喊了句抗爭“我是齊國來使,若死在商國必會引起紛爭。”
商澤憶不為所動,含笑道“求之不得。”
他之所以要殺季元,是為了斷去林子期留在商國的一條臂膀,雖然之後林子期還是會繼續派人過來,但這一來一回之間的空檔,就又給他們留出許多時間,無形中造出許多優勢。
百果珍之爭的敵人早已從李家擴大到齊國,對於齊國會有後招他們早就認定,但不知道具體為何讓他們有所忌憚,為此他們也分兩條路走,一方麵繼續去探查情報,另一方麵則是斬去齊國手腳,盡力拖延時間。
至於季元所說的引起兩國糾結,商澤憶是求之不得,兩國要是真亂起來,他與林子萱的婚事也能因此作罷。
但他心裏清楚得很,自家的皇帝與齊國的太子兩隻狐狸心裏都打著算盤,不到萬不得已,怎麽都不會讓婚事取消的。
季元方才喊出來幾乎是用了全身力氣,意圖引起驛使館守衛的注意,隻是過了許久都沒有反應,他便明白院子已經被商澤憶用能量設下禁製,外麵的人是不會發現這裏所發生一切的。
有此準備,商澤憶並不著急這殺掉季元,在取命之前他有些問題還需要季元解答。
他跨過了門檻進了屋子,麵對瑟瑟發抖的季元他並沒有太多防備,而是準備一記手刀將季元砸暈,帶離這裏再慢慢拷問。
他還未出手刀,卻猛然有一直黑色利箭從季元手中疾射,朝他麵門襲來,商澤憶下意識讓了一步,季元便趁著這個空隙穿過門檻遁出院中。
也是商澤憶大意,沒料到季元居然身懷絕技,院內所設的禁製隻能防外窺伺,無法防內之人逃走遁去。
季元出了院子便遁入黑暗之中,商澤憶眼角瞥到,季元逃走一瞬便將衣服反穿,反著的這麵正是純粹的黑色,不僅如此,他遁去之時手中還握著一把黑色的弓。
聯係之前的箭,不難看出季元實際是名出色的箭者。
隻一瞬間季元已經逃出了院子,不過他並未高聲呼喊,顯然是知道這些守對於商澤憶隻是擺設,就算他呼喊出來也求不到任何幫助,反而會暴露了位置引來商澤憶。
對於一名箭者最大的忌諱就是暴露位置被人近身,隻要他暴露了位置,商澤憶是絕不忌諱在守衛麵前殺掉季元的。
金樓夜晚宵禁,所以大晚上街上仍沒幾個人,季元一身黑衣風馳電掣,他的目標很簡單,找到五公主林子萱。
隻有找回林子萱坐鎮驛使館,商澤憶才能甘心退去。
他知道林子萱在哪,但商澤憶也知道季元的目的。
所以季元從院子中逃走後,商澤憶就循著痕跡向城南小院而去。
兩人一前一後都在飛奔,雖然都沒有看到彼此,就憑感知兩人卻都清楚彼此距離非常接近。
商澤憶不慌不忙,反倒是在前的季元有些焦慮。
按這樣的距離以及兩人的速度差距,季元終究會慢商澤憶一步找到林子萱,那時商澤憶守株待兔,季元就是自投羅網。
簡單分析後便知道這條路行不通,季元果斷換了種思路。
他在極奔中猛然停步,在黑暗中以感覺射了一箭,然後換了處黑暗繼續藏匿。
既是終會慢上商澤憶一籌,他便與商澤憶周旋,直到林子萱歸來之時。
今日林子萱至城南小院未歸,顯然是被商澤憶拿手段絆住了手腳,但也僅僅隻能絆住片刻,齊國的五公主,葬劍府的聖司是當世最強幾人之一,就算再強的敵手,再縝密的陰謀,也擋不住她回歸的腳步。
在此之前,季元要與商澤憶繼續周旋,不讓對方支援城南小院,不然那邊要是再加上境界有所恢複的商澤憶,恐會生出意外。
黑夜中一隻黑色的箭在無聲朝商澤憶襲來,被他一手抓住。
“想要硬碰硬啊。”商澤憶用力一捏,便輕而易舉折了箭。
他也正好想試試自己恢複得如何了,就不墨跡,從背後拔出心猿,頓時冷光肆意。
黑暗中那邊有一道淩厲目光盯著商澤憶,他一身全黑融入到黑夜中,黑色的衣,黑色的鞋,黑色的弓,黑色的箭。
極少人知道,江湖排名三十六的黑箭,實際是林子期的一個門客。
太子門客季元,亦是刺客黑箭,以弓箭殺人,從未失手,也從未顯過身份。
在今日無法隱藏,終於現出了身份。
商澤憶對他黑箭的身份並不好奇,他眼裏季元門客的身份反而更重要些,那才是商澤憶要抓他殺他的理由。
不過在黑暗中找一名精通隱匿的高手不算易事,商澤憶腳尖踏地,快速地奔跑起來。
他看不見黑夜中的那道身影,隻感覺一道氣機緊緊鎖住自己,所以飛快地跑動,不斷在中途變換方向,想借機擺脫氣機鎖定。
但這道氣機像謹慎而耐心的獵人,始終小心翼翼又無比堅定地注意著他,在沒有確定的把握之前絕不出手。
商澤憶仍然在飛快地竄動,同時目光不斷向四周掃射,想從黑夜中找出隱藏的敵人來。
但黑夜中的人始終將自己藏在黑夜中,黑色的季元與黑夜融為一體,幾乎不能被看見。
他也在不斷地移動,以此調整自己的最佳出箭位置和躲避商澤憶掃射的目光,他薄薄的嘴角閉得很緊,不露出裏麵雪白的牙,他布滿老繭的手很穩,始終保持長弓滿月的狀態,連一絲顫動都沒。
他的視線裏商澤憶像無頭蒼蠅亂撞,卻也在不斷接近他最佳的出箭位置。
再走一步就到了。
角色從太子門客切換成刺客黑箭的季元似乎性情也有了變化,變得更加黑暗與暴戾,此刻的他不僅僅隻想躲到林子萱歸來之時,反而想試試能否讓商澤憶受上重傷,為齊國在金樓這便的行動造些方便出來。
一百步!
是他最佳的出箭距離,在這個距離裏他有所把握,就算是夏東來親至,也沒法保證毫發無傷。
這是一名舍棄了所有防禦,將所有力量傾注在一箭之上的歸虛箭者應有的絕對自信。
季元氣息穩定,沒有因為即將完成目標而產生鬆懈,隻有手臂的肌肉忽然繃緊,拉動長弓的最後一絲餘地,以獲得最大的力量,下一刻就要鬆手出箭。
再一步季元就有完全把握重傷他,商澤憶卻在最後一刻停住了腳步。
“找到你了。”商澤憶對著季元的方向忽然抬頭,露出一口白牙。
生有夜眼的季元看見商澤憶停住最後一步,沒有帶有任何一絲僥幸,快速就往後退。
他明確知道自己暴露了。
即使商澤憶還沒到的最佳的出箭位置,他那一箭還是出手了。
季元鬆開拉住弓弦的那隻手,黑夜中一聲低鳴,黑色的箭如靈蛇出動,帶著致命的氣機,就快速又無聲無息地朝商澤憶的心門進擊。
這一箭很快,幾乎是眨眼就到,但仍然是落了個空,被商澤憶輕易閃躲開來,插在商澤憶腳邊,炸開了一個大坑,又繼續鑽進了地下。
可見這一箭威力有多大。
季元知道這一箭仍然是失敗了,一步之差卻天壤之別,商澤憶沒有到他出箭的最佳位置,所以他逃過了這一箭。
季元就像是黑夜中的刺客,一箭不中就飛速撤退,沒有抱有任何遲疑。
但商澤憶哪會讓他這麽容易退去,既然已經現了形,就不要再想回到黑夜中了。
商澤憶如大鳥騰空而起,飛躍過數丈,又踩一腳屋簷,再次借力迸射而去。
季元麵對商澤憶往後跳躍以此拉開距離,雖後腦勺沒有長眼,卻是每一腳都落到準確的位置,穩穩地在房頂上不斷撤退。
季元一邊跳躍一邊出箭,“嗖嗖嗖嗖”黑色的箭融入黑夜,編織成防禦網,不斷阻止商澤憶靠近。
商澤憶被箭阻了一陣,自然落後了季元的身影一些距離,眼看季元就要再次融入到黑夜之中,商澤憶當機立斷,揮手霜刀沐月乍現。
這一刀出手,商澤憶就感覺與以往截然不同,體內的能量運行更加流暢,經由心猿之時甚至能聽到刀輕微發出愉悅的鳴聲。
月照當空,月光從心猿之上流轉開來,更快,更利,更難以捉摸,一刀瞬間就到了季元麵前,無法抵擋!
季元見他舉刀的時候已經遲了,刀剛起月光就到了眼前,他下意識橫起黑弓舉在眉前,迫不得已隻能硬接這一刀。
身為弓箭高手,他不僅僅隻擅長遠距離的箭術,近身的舞弓也不是弱者,霜刀沐月擊中黑弓,季元舞弓畫了個圓,卸去大半的勁,主動借力往後退了一步。
他想借這一步遁開,重新回到黑暗中,然後再徐徐圖之。
他一腳剛邁出,卻聽見身邊傳來玩世不恭的聲音。
“來了就別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