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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道士下山,猛女出閘

  世人所傳聞的萬法府,隻不過是西詔武前山上的一座不起眼道觀。


  道觀不敬鬼神,敬人間大道。


  萬法府天師張龍虎今年七十三,也不是人們以為的威嚴模樣,而是一個樂嗬嗬的素衣老道。


  張龍虎有弟子十四,皆是因道緣而收,相互融洽如一家人,其中最小的弟子南柯夢在幾年前就閉了死關,已經好些年沒有見著了。


  天師有些想念。


  這一日天師正在道觀畫些符籙,準備讓大徒弟陳淳風下山賣些銀兩,好讓今年的秋天能過得富裕些。


  幾疊黃紙,一碗朱砂,天師在案前忙得不亦樂乎,一早上下來他便心滿意足地畫了幾百張。


  萬法府的符籙向來在受歡迎,天師想著幾百張符籙能換來幾百兩銀子,心裏美滋滋,似乎也沒有那麽想念小徒弟了。


  “師父笑什麽呢?”一道溫和聲音。


  天師聽到徒弟問他,下意識樂嗬嗬回他“為師又賺了幾百兩,饞了這麽久,也能給自己燙壺好酒了。”


  說完他就反應過來這聲音怎麽這麽熟悉,驚喜抬起頭,眼前之人不正是自己閉死關的小徒弟南柯夢嗎?

  “十四啊,你可終於出來了啊。”說完天師就拉著南柯夢的手上上下下都看了一遍。


  “差了一步,沒到通明。”天師嬉笑著說,似乎並未有不甘。


  當今天下自商韜、白海愁這樣的怪物過世之後,實力當以天下四府之主為尊,以左明王戰鬥力最強,而天師張龍虎眼界最高。


  他上上下下打量著南柯夢一番,發現他雖已淡淡有通明的氣息,不過終是還差了一分,未得圓滿,而且這一分不是被誰所阻,是他自己不願跨過。


  “是,弟子閉關期間始終在想一件事情,有些事情卻怎麽都想不通,遂從死關中出來,想出去找找答案。”南柯夢恭敬說。


  天師府這位天分最高的小師弟,自上山修道開始腳便從未著過地,以是不沾凡塵,如今他境界更高不自覺有了出塵之意,在看來就仿佛真似個神仙中人。


  對於自己的小徒弟天師比誰都了解,當年自南歸來後他本無欲的臉上多了一些落寞,想來是在山下經曆了什麽才找到了竊天技的契機。


  但這次出關他臉上已經無落寞,想來那段經曆對於他已經釋懷,隻是臉上卻多了分悲天憫人,應當是在領悟竊天技的時候與天地共鳴,讓本飄浮在虛空遠離凡間的他落腳人間,更加了解天地大道。


  “師父,人間為何要有通明 ?”南柯夢問道。


  從小到大有任何修行修道的問題,南柯夢從來隻問師父。在他眼裏師父大智已是返璞歸真,任何難解的問題,到了他的嘴裏都隻是柴米油鹽醬醋茶的身邊小事。


  但天師這次沒有回答他,他收起畫好的符籙搖頭道“這問題為師無法回答你,因為為師未曾有過通明的機緣,沒有體會,便無法言傳。”


  “那這個答案我該去哪裏尋。”南柯夢又問道。


  天師一指山下的路“既然機緣是從山下得,答案也該在山下,你若想要答案,便下山去尋吧。“


  南柯夢點頭,依言便往山下去。


  這一日,武前山上一個年輕道士飄飄蕩蕩著下山,自西往南去。


  他的名字在化龍錄榜首,他是最接近人間無敵的南柯夢。


  天師在山上抱著一疊的符籙,看著飄蕩下山的南柯夢背影,他歎了一口氣,意有所指“秋天的好日子剛來,可惜小十四享受不到了。”


  在南柯夢下山往南去的時候,東籬一對男女已經在路上了,青年瀟灑,女子英氣,兩人合在一起便如同一對璧人。


  “離通明始終還是差了幾分,該是機緣未至,南柯夢那家夥之前在商澤憶身邊就找到了機緣,想來我也該去金樓試試。”一臉英氣的女子是東籬懸劍司楊落羽。


  生有金色心晶的她天賦與藥王江相當,再加上沒有其他瑣事打擾,早早她便過了道藏中境,這些年來始終以拔刀術衝刺通明境。


  養刀術與拔刀術來曆神秘,四座武林人也極少知道其出處,有傳言來自刀典,是東籬皇族的不傳秘術。


  但實際這是東籬懸劍司的獨有武學。


  此法則現身於四百年前。


  四百年前有一神秘刀客,從東向西走,一路挑戰各大高手,既分勝負也分生死,從未有過敗績,殺當時高手一百八十一名,後來找上當時的白鹿城主白雲歸,以養刀術與拔刀術請他天外一劍。


  兩人各出至強一招,一招便分勝負,白雲歸斷他手筋,而神秘刀客則斷白雲歸額前白發。


  事後白雲歸曾言,自己僅勝他半步而已。


  僅差無敵的白鹿城主半步,由此可見當時那名神秘刀客拔刀術的恐怖實力。


  傳言修習養刀術與拔刀術,需養一口無鋒之刃,每日以心晶能量養之。刀由無鋒入鈍,為小成,從鈍到有鋒,則為大成,當年那名神秘刀客所用之刀,正是一把已經開鋒的無鋒之刃。


  而楊落羽腰間的黑刀,鋒芒已現,待定真正轉黑為白,就是大成之日。


  “左明王與楊修這幾年逼得是有些狠了,也難怪你會心急。”男子善解人意道。


  與楊落羽說話青年是原白鹿城左相衣輕裘,當年他與楊落羽在白鹿城相遇後互生情愫,在源頭一役後便離了白鹿誠與楊落羽一同去了金樓。


  身為白鹿城衣家的公子,他心晶尋常,天賦卻高到嚇人,被白海愁稱為當世無雙,曾自創禦風法則,能駕馭天下任何的功法,也是當今世上與商澤憶並列唯二能使用幻術的人。


  也正是如此不凡,他才能年紀輕輕就繼任成了白鹿城的左相,享受無上尊崇,但卻不知因何緣由會離了白鹿城。


  他口說所說的左明王與楊修,分別是機關府的府尊與東籬的皇帝,代表著東籬的皇權。


  而楊落羽出身懸劍司,是一處特別的所在。


  懸劍司,懸劍雨天子頭顱之上,是東籬朝廷特殊的一處機構,不管百官,不管政事,隻管皇帝一人,當皇帝昏庸無道之時,懸劍司可殺之。


  天下任何一處國度,皇帝都是無比尊貴的存在,不說殺之,就是言重勸諫的,都是要帶上全家性命,戰戰栗栗,哪有這麽簡單說殺就殺的。


  但懸劍司就是這麽強勢的一處所在,他是皇室所立,卻不是皇帝所立。當年東籬襄武王昏庸,引發十王動(和諧)亂,讓東籬國勢退了五十年。後來十王之亂結束,襄武王身死,十王中嘉文王繼位,其他九王為防嘉文王對他們下殺手,以防止再現昏庸帝王,需懸劍於帝王頭頂,時時告誡為由,成立了懸劍司。


  當年嘉文王實力未穩,九王勢強,不能與九王明著鬧崩,隻得被迫同意。


  初成立時懸劍司是九王掣肘嘉文王的機構,但也確實逼得嘉文王不給九王機會,不敢作昏庸之舉。後嘉文王駕崩,嘉武王繼位之時,九王及其後人也多數退出權利中心,更為防止秋後算賬,都紛紛進入了懸劍司,經過百年,不斷有皇室宗親進入懸劍司,使其成為雖其他無實權,卻也尊貴無比的機構。


  經過時間的發酵,這百年來懸劍司的作用也都有了轉變,從保命慢慢到了為國請命,是真正要為國懸劍於君王頭頂,監管明君。


  懸劍司隻能由東籬皇族宗親才能入,而且司內都修武藝,以拔刀術為至高武學,出過無數的高手,對東籬之助不可謂不大。


  幾百年來懸劍司始終與東籬皇權相安無事,但這些年來皇權勢大,不甘心有人再懸劍在頭頂,要時時刻刻擔心會不會掉下來,便始終在緊逼想撤了懸劍司。


  王權向來不可褻瀆,嘉文王當年成立懸劍司是大勢所逼,不得不準,但王權與懸劍司的矛盾卻是不可避免的,表麵上是其樂融融,背地中必也是明爭暗鬥。


  以一司硬撼皇權,懸劍司能長立不敗,靠的是懸劍司內層出不窮的高手,武夫怒發能血濺當場,才能讓東籬之主不敢下手。


  但這幾年懸劍司已經盡末路,高手凋零,全靠司內的幾位長老才能堪堪撐住,但幾位長老年事已高,待定陽壽盡的那日,便是懸劍司覆滅之時。


  算得上稱為希望的隻有楊落羽一人,隻有楊落羽入了通明境,以人間無敵才能震懾王權,方能以一把刀守住懸劍司幾百年傳承。


  但長老們替她擋下所有壓力,讓她安心閉關數年,始終未有存進,也難怪她會心急。


  “如今皇權勢大,我是必須要入通明境的。”楊落羽潑辣道。


  日光斜斜照在她的臉上渙出光澤,衣輕裘眼裏全是寵溺,這人這景,分不清究竟是日色照亮了她,還是她照亮了世界。


  “不論你去哪,我始終在身邊陪你。”衣輕裘深情道。


  她有沒有照亮世界衣輕裘不知道,但他知道,楊落羽照亮了衣輕裘的世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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