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3.第463章 有什麼比生命更重要？
法國巴黎，某醫院。
梁景辰站在重症病房門口，看著躺在病床上，帶著氧氣罩的人，臉色蒼白。
「為什麼她會一個人在？我不是跟你說過，讓你一直守著她？」莫御為還在和孫沛琳了解情況。
「莫總，我已經陪在她身邊好幾天了，白天晚上都在，我不煩，她自己也會煩。我也不知道今天會出現這種事情。我今天離開的時候，她還親自做了飯，跟我說沒什麼事了，讓我回去。我只是離開了兩個小時，梁小姐……莫夫人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立刻就返回去她的公寓。公寓的門鎖著，一直打不開，是叫了樓下管理處的人，才把門打開。那個時候，她已經沒有呼吸……」
「……醫生怎麼說？」梁景辰插嘴問了一句。
「醫生說，她長期針孔注射藥物，身體很虛弱，這一次用藥的量太大，雖然暫時穩住了情況，後面能不能挺過三天，要靠她自己。但病人求生意志薄弱……」
孫沛琳沒有再說下去。
「一定要封鎖所有的消息，這件事，到此為止！等她好了把她送到戒`毒所，你繼續陪著她。」莫御為看著病房裡的人，頭痛欲裂。
「沒用的，約瑟夫說了，他陪她在戒`毒所住了這麼久，她只是暫時中斷，回到家，沒過多久有會回到老樣。這樣的情形已經持續一年。」
「一年？」梁景辰重複這兩個字，一年，不就是她進入華御影視的時間？
這麼說，她這一年裡，看到的陸芷瑤所有美好的一面，都只是個假象？不只是她，連孫沛琳都不知道這樣的事情。
「莫總，說句你不想聽的話，你就不能進去跟她說幾句話嗎？你至少應該鼓勵她度過這個難關。有什麼比生命更重要？」
莫御為還沒開口，梁景辰搶先打斷了他的話，「你先進去，我回酒店整理東西。我媽讓我給她買幾樣東西，我讓車前子陪我去。」
梁景辰不等他回答，轉身，大步離開了醫院。
孫沛琳看著她離開，很無奈地嘆了口氣，她也說不出到底誰錯了，可結果就是荒誕得離譜，「莫總，我去跟醫生聊聊，了解下情況。」她找了個借口，同樣離開了。
莫御為杵在病房門口，雙腳像灌了鉛一樣，邁不動。最終，還是醫院的護士過來，讓他先去套上無菌的衣服，再進入病房。
莫御為像個木頭人一樣，被護士領著，換了衣服，最終進入病房。陪同他進來的是一個護士，會講中文。
護士在旁邊給病人做檢查，看他一直干坐著，也不說話，突然提議，「先生，你給她多講點開心的事情，刺激她的腦神經。她有意識，應該會有反應。」
護士說完，登記完數據，就直接離開了病房，讓他有任何需要，來隔壁房間找她。
莫御為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到底什麼是會讓她高興的事情？
「今天你拿了終身藝術成就獎，恭喜你，約瑟夫代你領了獎。」莫御為扯動薄唇，吃力地擠出幾句話來。
病床上的人，眼睛緊閉，沒有任何反應。
「你爺爺知道了，應該會很開心，我會打電話告訴他。他當年一直反對你做藝人，現在你應該已經成為他的驕傲。」
沒反應。
「你還記不記得你小時候，第一次來我們家？」
陸芷瑤手指微微動了一下。
她感覺渾身像被什麼壓著，像是冰山一樣，她動彈不了，很冷。四周一半蒼白。
她第一次去他們家是什麼時候？
陸芷瑤想起來就覺得很好笑，他姥姥拉著她說，「這個女娃長得真好看，以後就給我家小寶做媳婦。」
彼時，莫家還沒有莫曉為，所以他就是小寶，後來有了莫曉為，他就從小寶升級為大寶。
陸芷瑤想到姥姥，就很開心，她以為老人家說的是真的。
他卻第一個反對，「我媽媽說了，要讓她做女兒，那她就是我妹妹。妹妹怎麼能給哥哥做媳婦，那叫亂`倫！」
那個時候他才多大？竟然說出這麼危言聳聽的詞來。所有的人都被嚇了一跳。她清楚地記得，他好像才六歲，剛剛來D市，她也才四歲。原來記憶可以追溯到這麼遙遠的時候。
第一天的見面，給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只是有點亂，姥姥要讓她給他做媳婦，他不肯。她媽媽怕他不開心，也怕她不開心，就問她，願不願意做她的乾女兒。
陸芷瑤其實並不知道女兒和乾女兒有什麼區別。只是想以後能多去他們家玩，如果做了他媽媽的乾女兒，那就不是外人了，隨時都可以去。所以她立刻就答應了。
後來才知道，她做了多麼愚蠢的一件事！
是不是因為她四歲時候的愚蠢，就註定了他們的身份，永遠不可能？
陸芷瑤又感覺到熟悉的心痛。
小時候不懂事多好，能和他一起玩也好。她從來沒見過像他這麼聰明的小男孩，長得又好看。最主要的是，很講義氣，有人欺負康許默，他就會像老大一樣跟人打架。
後來，那一群孩子當中，他成了孩子王。
再後來，他們慢慢長大，他的母親離開了他。那天，她能感覺到他很傷心，所有的人都找不到他。她在醫院裡，一棟樓一棟樓地找，終於在一個天台上找到了他。他和一個小女孩在一起說話。
陸芷瑤眼淚猛然滾了出來，她不知道是因為難過還是因為開心，因為她親眼看到，小女孩抱了他，他竟然笑了。雖然只是嘴角微微地彎起來，可她還是感覺到了。
她幾乎從來沒有看到他笑過，或許聰明的小孩，天生會比常人敏感，對痛苦的感受也比一般人深刻。她想了很多的辦法，都不能讓他笑。可小女孩做到了。
陸芷瑤轉身就離開了天台。
能讓他笑的人，不是她。她希望他多笑，所以她應該離開。
這是她很久以前就懂了的道理。雖然每次轉身，她的心臟都會碎裂一次，此後要花很長的時間去修補。補來補去，心已經千滄百孔。
她很累，怎麼樣才可以讓這一切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