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3.第433章 我願意為你活著付出任何代價
手機鈴聲一直在響，卻沒人接。
涼冰看著莫御為雙眼緊閉，一臉痛苦的表情，眼角似乎還有淚水。
他從來沒有見過眼前這個男人這麼痛苦脆弱過。在他眼裡，莫御為就是他心目中最強大的存在。在事業面前，無論遭遇多大的困難，他都能處之泰然，現在竟然因為一個女人，當著他們這樣的外人，流了眼淚！
涼冰同樣眼眶一熱，電話鈴聲還在響，最後還是車前子拿起電話，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怯怯地問了一句，「先生，是姥姥的電話，她這三天一直惦記著辰辰姐，舒燦姐姐說，姥姥聽到辰辰姐出事，暈倒了，被送進了醫院。現在可能還在醫院裡，您不接電話，她肯定會更擔心。」
莫御為終於回過神來，放下手中的碗筷，向車前子伸出手，示意她把手機給她。
這三天，從國內打過來的電話，他一個都沒接，如果她知道了，肯定會生氣。尤其是姥姥，老人家不驚嚇，他再悲痛，也必須要安撫她。
涼冰和車前子暫時離開了房間，讓他接電話。
電話一接通，立刻傳來帶著哭腔的聲音，「莫御為，你怎麼就那麼混賬？你那天不是跟我說要去法國的嗎？為什麼小星星出事了你才去？你怎麼能這樣？」
莫御為身體往後一仰，什麼話也沒說，這個時候，他說實話，只會讓老人心裡更傷心，說謊話，他不擅長，也不知道該怎麼說，除了聽著，沉默，他不知道該做何反應。
電話這頭，顏淑琦躺在醫院的病床上，莫冠宇站在床的一邊。床的另一邊，舒燦抱著莫曉為坐在床沿，「姥姥，現在最痛苦的是阿御，你這樣說他，他會更難受。」
舒燦扯了紙巾，把老人臉上的眼淚擦掉，問題是，眼淚好像永遠也擦不完。
顏淑琦雖然也知道這個道理，可還是控制不住想要罵他。好不容易娶了個外孫媳婦，都還沒好好相處，竟然就出了這檔子事。她實在氣不過。
她氣了半天，心裡鬱結，想想莫御為也是她自己心頭上的肉，聽不到他的聲音，她心裡就更難受了，反過來又安慰他，「阿御，姥姥也不是怪你。你別難過了，小星星肯定不會有事的。她這麼好，我們都喜歡她，她肯定不會有事的。」
顏淑琦毫無邏輯的話，竟然被旁邊的某個小不點戳中漏洞，「姥姥，你不是說大媽媽也是好人嗎？她為什麼就離開了我們？」
好人就不會有事，莫曉為畢竟還是小孩，這麼深刻的問題，他當然想不明白。
「曉曉，你現在要安慰姥姥和哥哥，怎麼能這麼說話？」舒燦責怪莫曉為。
莫曉為很少看到她媽媽生氣，似乎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突然「哇」的一聲就哭了起來，邊哭邊叫：
「媽媽，是不是曉曉說錯了？星星姐姐是不是跟大媽媽一樣不回來了？我不要啊，我要星星姐姐，她說了要給我帶禮物的。我要星星姐姐……嗚……葛葛為什麼還不把星星姐姐接回來嘛？討厭葛葛……嗚……」
莫曉為一哭，立刻就把顏淑琦剛剛止住的淚腺瞬間戳破，連舒燦也忍不住哭了起來。
莫冠宇雖然沒有流眼淚，可此刻的臉色同樣黯淡無光。
舒燦看到這樣的情形，立刻就想起很多年前，經歷過的類似的情形。秦懷兮去世的那一天，莫家所有的人同樣沉浸在這樣的悲痛之中。只不過，那個時候還沒有莫曉為，莫御為也才12歲。
為什麼會這樣呢？不是說好人都會有好報的嗎？莫家從來都沒有做過任何違心的事，不管是華御集團，還是華御影視，包括她掌管的秦朝服飾，在合法經營的同時，都盡最大的努力去投入慈善行業，以期幫助更多的人。
他們是好人，為什麼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承受這樣的悲痛？
舒燦越想越難受，眼淚同樣流個不停，還要不停地安慰老人，一會兒又來哄小孩。總之，一片混亂。
所有的這些混亂，都通過電話，傳遞到了千里之外，電話另一頭的人耳朵里。
莫御為不難想象，莫家現在會是怎樣的情形，他終於開口說話，「姥姥，您別難過，她不會有事，以後我會守著她。」
他一說完，直接掛斷了電話，話一出口，眼淚同樣直線滾落下來。他仰躺在沙發上，不能動彈，除了眼淚一直在流，心一直在疼痛。
如果說剛才有涼冰和車前子在，他能強行忍住，可這一刻，他已經完全無法剋制心裡的悲痛。
他還能有這樣的機會嗎？
這一刻，他多麼希望涼冰說的是真的，有一個男人陪伴在她身邊，即使不是他，即使以後她不再屬於他，他也希望這是真的。
他願意為他自己犯下的錯付出任何代價，但他希望這樣的代價應驗在他身上，不是別人。
小星星，你要活著，我願意為你活著付出任何代價。你聽到了嗎？
這樣的話，為什麼那麼熟悉？
莫御為猛然想起他12歲那年，他母親離開的那一天，他同樣在心裡說類似的話。
媽媽，求求你不要有事，不要離開，你兒子會很乖，不會再跟爸爸唱反調，一定不會。只要你不離開……
最終的結果卻是，母親離開了他。他在莫家人悲痛欲絕，混亂之際，躲到了天台上，偷偷地哭。
「哥哥，你難過嗎？」是那個小女孩的聲音，每天都在醫院裡出現的那個小女孩。
莫御為害怕被人看到他在哭，不停地叫她走開。
「哥哥，難過的時候，不能趴著。我媽媽說，再難過，也要挺直脊背，不能讓人家笑話。」
「來，哥哥，小星星給你一個愛的抱抱，這樣你就不難過了。」小女孩看到他抬起頭來，立刻張開雙臂，不等他有什麼反應，一把抱住了他。
她抱了抱他，立刻就放開了他，沖他笑了笑，轉身，一溜煙地跑下了天台。
……
莫御為瞬間被記憶的海洋的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