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1.第271章 小星星，我們再陪媽媽坐會兒
清山墓園。
遠處，巍峨的山巒，連綿起伏。四野之內，一片空寂。
青石砌就的墓冢前，站立著一群黑色身影，所有的人都很安靜，仿若無人之境。
梁景辰看著墓碑上的小寸照，年輕美麗的女子，從心底深處泛出來的悲傷，像潮水一樣，一波一波地湧上來。
這麼年輕美麗的生命，為什麼會突然離開？
莫御為仍然不跟她講關於他母親的話題，她所知道的一些，都是舒燦不經意間透漏給她的。
秦懷兮，懷佳人兮不能忘，為什麼這個名字聽起來像註定就是讓人來懷念的？
秦懷兮去世的時候，莫御為12歲。
12歲，成為他生命的轉折。
梁景辰想起她第一天到莫家，晚上回去后，莫御為做噩夢，哭得像個小孩，心裡又開始疼痛。
她不知道，12歲以後的他，是怎麼生活過來的？
「妞妞，這是辰辰，是你的兒媳婦，是不是很漂亮？」寂靜的人群里，終於有了人聲。
顏淑琦拉著梁景辰的手，上前一步，一直站在最前面的莫冠宇，往旁邊移了移。
梁景辰有些不知所措，嘴張了張，半天只擠出一個字，「媽……」之後，就說不出話來了。
她也不知道說什麼，對一個從來沒有見過的人，沒有任何記憶，一切都是空白。
姥姥對著墓碑上的照片，嘮叨了半天，最終說了一句，「下次來，就會把你的孫子抱過來，你就耐心等等啊。」
顏淑琦說完這句話，站在她身旁的一男一女，臉瞬間就紅了。
「你們臉紅幹什麼？結了婚，不就是生孩子嗎？要加油了啊！」顏淑琦兩邊看了看，最後還是對著梁景辰，「不過，辰辰你也別有壓力，慢慢來。」
「可是，姥姥你剛才不是說下次來就要把小寶寶帶過來嗎？」莫曉為對於挑大人話里的漏洞這種事情，最感興趣了。
「笨蛋，還有一年時間呢！」莫雨露沖莫曉為低吼了一句。
「不是啊，不是過兩月又要來的嗎？」莫曉為很不滿被人看成是笨蛋，立刻反駁。
顏淑琦這才想起來，拍了下腦袋，「是啊，現在離清明節就兩個月多時間，應該是來不及生出一個寶寶了。」她一邊說話，一邊盯著梁景辰的腹部。
梁景辰更不安了，自從1月1號他們結婚以後，顏淑琦經常打電話過來，問她要不要吃酸的。每次他們去莫宅，也要盯著她的肚子看半天。
問題是，現在應該是不可能啊，他們倆那個什麼的時候，一直都採取安全措施的。
「姥姥，你先回車上，這裡風很大。」莫御為及時給她解了圍。
舒燦一手拉著莫曉為，和莫雨露扶著姥姥，先回車上去了。
莫冠宇始終靜默，一直到舒燦再次回來，挽著他走回車上。
康許默和陸芷瑤分別對著墓碑鞠躬三次，靜默了片刻，也回去了車上。
莫御為一直拉著梁景辰，等所有的人離開以後，才拉著她在墓碑前坐了下來，掏出一張照片，是他們倆的結婚照。
他一手拿著打火機，一手拿著照片，把照片點燃。藍色的火焰，很快變成橙紅色，手中的照片，也越來越小，最終，化為灰燼。
莫御為一直看著燃燒的照片，照片燒完了，他也一動不動，像個木頭人一樣。
梁景辰忍不住抱住他的頭，在他額上親吻了一下，很燙，「御叔叔，媽媽在另一個世界，一定會看到我們的結婚照，她會很開心的。」
「嗯。」莫御為應了一聲，卻沒有力氣再說話，整個人都倚靠她肩上。
梁景辰想要他說話，可不管她問什麼，說什麼，他都是只是「嗯」一聲，完全沒了平常正常人該有的反應。
她摸摸他的額頭，感覺越來越燙。
「御叔叔，我們回去吧，這裡風很大，剛才你自己也說了。」
「再坐會兒好不好？」他猛然抓住她的衣袖，不讓她動。
梁景辰低頭看著他緊閉的眼睛，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說「好」。
他們又坐了很久，每次她說回去，他都拉著她，說要再坐會兒，問題是，他身體也越來越燙了。
梁景辰很確定，他應該是生病了。只能強行拉著他起來。可他身材那麼高大，她根本拉不動他。最終，只能打電話給康許默。
電話里，康許默像是已經有經驗了一樣，「早知道是這樣，還在呢，等我！」
掛了電話不到幾分鐘，康許默就折回來，架著已經發燒的男人，走回停車的地方，嘴裡還在嘀咕，「每年都這樣折騰來一次，就不會換點新花樣嗎？」
梁景辰一聽，立刻就明白，往年這個時候，他是不是都會這樣病倒一次？是誰照顧他？她立刻就想到了陸芷瑤，心裡又是一陣刺痛。
他們回到車上的時候，陸芷瑤已經不在了，康許默看著空了的車，驚訝了片刻，很快又恢復如常。把莫御為扶上了後座。
梁景辰從他的表情變化，已經證實了她的猜測。
她一上車，莫御為條件反射一樣，靠著椅背上的頭，落在了她的肩膀上，「小星星……
我們再坐會兒好不好？陪媽媽說會話再走……她一個人，肯定很孤獨……」
梁景辰抱著他，眼淚已經控制不住，落下來，「好，我們再坐會兒，陪媽媽聊天。」
「嗯，好。」莫御為原本暗沉的臉上，浮現些許笑意，沒有再說話，應該是睡著了。
車子把他們直接送到了梧楓園。
康許默幫她把莫御為安頓睡下來，看著梁景辰，似乎想要說什麼，猶豫了片刻，最終說了一句，「晚上他會發燒，出了汗，燒完就沒事了。不用吃藥，這個男人他不吃藥，吃進去也會吐出來。」
他原本是想問宋以珊和費越洵的事情，最終還是沒問出口。
「你怎麼知道？以前是你照顧他嗎？」梁景辰猛然看向他。
「我不照顧他，誰照顧他？老太太年紀大了，再說，莫家還有個人要伺候，舒燦一個人也搞不定。」
「……你是說，爸也會生病？」
梁景辰不敢相信，有這麼神奇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