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第157章 病榻前,酒後纏綿(1)
入夜。
清涼的夜色,如水一般。城市的燈火,闌珊,閃爍不定。
梁景辰自己開車,從華御大廈,去梧楓園。
出了市區以後,很快轉到了那條熟悉的馬路,又長又寬,馬路兩旁,各種著一排楓樹,看起來像兩隊守護的士兵一樣。
梁景辰再一次踏上這條熟悉的路,心裡感到刺痛。腦海里瞬間浮現她剛住進梧楓園的那兩個月,每天早晨,他們一同去公司上班,晚上一同下班回家的情形。
然後她離開了四個月,去紐約拍外景,之後又是學習,回來后又差不多一個月。再然後,她突然去了杭州,回來以後,就沒有再走這條路。
算起來,她在梧楓園剛好住了三個月,這條路,她也走了三個月。
今天去梧楓園把東西拿回來以後,是不是意味著,從此,她再無可能走這條路?
梁景辰想到這一點,眼淚瞬間滾落下來,視線很快變得模糊。原本只是刺痛的心,突然像被人用鞭繩在狠狠地抽打一樣,每一鞭抽打下來,她都痛得無法呼吸。
她只能打轉方向盤,在路旁先停頓下來。想要先平息心裡的疼痛。
可是,越想心裡就會越痛,眼淚也流得更凶。
梁景辰很悲哀地發現,這個男人,已經像空氣一樣,透過她身體的每一個毛孔,滲透她身體裡面。她該怎麼才能把瀰漫在體內各處,已經混著血液在奔流不息的空氣,驅散排出體外?
這一點,他們朝夕相處的三個月,她沒有發現,從杭州回來的半個月,他們沒有見過一次面,她卻很清晰透徹地感覺到了這一點。
18歲的那一年,她同樣很痛苦。
明耀突然變成了景儷玟的男朋友,那種突如其來的變化,讓她感覺像是快速疾馳的車子,突然來了急剎車,讓她措手不及。
只是,那種痛苦,和現在的痛苦完全不一樣。那時候的痛苦,更多的時候,是憤怒,感覺自尊心受挫,是不甘,甚至不平衡,總覺得,景儷玟這麼不堪,明耀為什麼會接受她?
那種痛苦,更激發了潛藏在她身體里那種鬥志,她就像在跟誰賭氣一樣,一定要向他證明,她不比景儷玟差,他沒有選擇她,所以她一定要讓他後悔!
梁景辰現在想起來,覺得很好笑,就像一個大人,看著一個小孩,在苦苦掙扎,就是為了證明自己有多厲害。可在大人的眼裡,這個小孩,撲騰了半天,她也只是個小孩。
那是不是愛情,她不知道。宋以珊說那只是青春歲月,一種朦朧的悸動和單相思而已。
但有一點她很確定,她從來沒有和明耀真正相處過,因為他們從來沒有在一起,所以即使後來他沒有選擇她,她也沒有覺得活不下去的感覺。
可現在,梁景辰無法形容現在的這一刻,她的心到底有多痛。不管她怎麼做,想到這一切要結束,過去的他們相處時的點點滴滴,就會像山洪暴發一樣,向她壓過來。
為什麼他們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如果他們最終不能在一起,他為什麼要招惹她?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好?當她習慣這一切的時候,突然告訴她,遊戲結束了!
又像是急剎車的感覺,可這種急剎車,是致命的。她感覺自己就像杵在懸崖邊上,她已經不能向前,可只要她一動,車子一定會掉下懸崖,最終車毀人亡。
這就是她想要的,他還給她的嗎?
可見,所有的傳言也不是空穴來風,都說莫御為低調神秘,涼薄冷血,心狠手辣,在事業上一直是這樣的行事風格,是不是多少也會影響到他在感情上的態度?
他們在一起的時候,每一次只要她觸怒了他,他對她的威脅和狠厲,她也見識過了。所以現在,他說結束就結束了,轉身的速度,真的比她剎車的速度還要快!
他轉身了,或許很快就會忘了她。可她被卡在了懸崖邊上,進退不能,是不是最終變成懸崖上一朵乾枯的野花?
梁景辰仰頭靠在車座椅上,雙手搭在方向盤上,看著車窗外漆黑一片,整個人感覺到疲憊無力。
她也不知道她流了多少眼淚,只知道抽完紙巾盒裡最後一抽紙巾的時候,車子里到處都是被她扔滿了擦過眼淚的紙巾。
最終,宋以珊的一個電話把她從情緒的泥沼中拉了出來。
「親愛的,你在哪裡?今天我休息,陪你去看電影。」電話里,宋以珊聲音很興奮。
「好,我先去拿東西,你先去找個地方等我,我拿了東西就過去。」梁景辰轉移了注意力,淚腺也自動就關閉了。
掛了電話以後,她重新啟動車子,開往梧楓園。
突然有那麼一刻,梁景辰心裡有點遺憾。
他們在一起的這幾個月,好像沒有跟普通的情侶那樣約會過,去餐廳吃頓飯,去電影院看場電影。她住進梧楓園的第一天,他們開始的就是婚姻生活。不是建立在愛情基礎上的婚姻生活。等到愛情萌生的時候,他們的婚姻又結束了。
世界上的事,是不是都這麼奇怪,瞬息萬變,總讓人錯手不及?
梁景辰嘆了口氣,不管她想不想放下,一切都已經結束了。她今天把東西拿回來,這條路以後就不用再走了。
她甚至懷疑,娛樂圈這條路,她還能走下去嗎?
他曾經威脅她,要讓她滾出娛樂圈。她以為他們分開之後,他會在工作上為難她,事實上卻沒有,她工作還和以前一樣,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壞,比她預想的總是要好一些。
是不是因為,他根本就沒有把她放在心上了,所以他說過的話,他全部都忘記了?連為難她都不屑於去費心思?
梁景辰很無奈地笑了笑,她以前是不是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她的驕傲,在他眼裡,什麼也不是!
車子終於停在了梧楓園門口。
梁景辰深呼吸了一次,下車。
她看著這個既熟悉又很陌生的地方,呆愣了半晌,才轉身進入別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