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34章 有生之年，一定可以再遇見她
莫御為繞過辦公桌，走到椅子旁坐下，把手機放在旁邊。
「你都已經知道了，還解釋什麼？」他說話的時候，眼睛始終盯著手機屏幕。
康許默驚得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有沒有搞錯？
莫御為，玩手機，用微信？
康許默清楚地記得，有一次，他無意間發現朋友圈裡沒有莫御為，他以為是莫御為故意不把他拉進他的朋友圈，他還為此生了一場悶氣。後來才發現，莫御為根本就沒有朋友圈，因為不用微信！
莫御為一直盯著手機，手機卻沒動靜，他原本想坐下來，一氣之下，又繞過桌子，坐到了沙發上。
昨晚他是不是太過份了？他怎麼能裝睡，還把她的衣角按住呢？不然，今天早晨也不會讓她覺得那麼尷尬。她會不會要搬走？
莫御為想起這些問題，就覺得頭痛，仰靠在沙發上，雙眼緊閉，右手食指和拇指揉著眉心。
康許默被他這種反應攪暈了，走到他對面的沙發上坐下來，「身份的事情，我就先不追究。能不能告訴我一下，為什麼我私人賬戶昨天半夜裡收到莫御為劃過來的兩千萬？你大半夜地不睡覺，讓我把兩千萬轉到梁景辰的賬戶，然後她一大早跑過來，扔給我四千萬，這四千萬，最終又回到了莫御為的腰包，這是什麼情況？」
莫御為聽到他這麼一說，才想起澳門賭場里發生的這件事，「對，這件事，不能讓她知道。還有，你要儘快扭轉你在她心目中的形象。」
她現在對「莫御為」這個名字恨之入骨，他想起來就覺得恐慌。
「這麼說，小風的猜測是對的，在澳門賭場里，你是故意輸給她的，讓她拿這筆錢來投資，換女二的角色？」
康許默看著莫御為，頭都是蒙的。他實在看不懂，他一個大男人，一個鑽石千年單身漢，追個女人，要這麼費神幹什麼？他不是最講究效率的嗎？
「梁景辰不會真的是畫上的這個女人吧？」康許默視線落在牆上的畫上，忍不住問他。
一個男人，迷戀一個女人的背影，迷戀到甘願二十八年的生命在寂寞中等待，等待這個背影會朝他轉過身來，走向他。
這種事情，康許默永遠都無法理解。女人不就是這麼回事，被他整得那麼複雜！
康許默期待著他肯定的回答，這樣至少也可以證明，他這二十八年的鋪墊，終於到了收穫的季節。
「不是。」莫御為簡單回了兩個字，眼睛看著窗外，思緒飄得也有些遠，耳邊似乎響起熟悉的聲音。
「阿御，記得媽媽的話，要讓爸爸開心，不能跟他賭氣，以後有了新媽媽，你要乖啊！」
「為什麼？我明明有媽媽，為什麼要有新媽媽？我不要！」
「媽媽……會在另一個世界等你們。」
「……」
十二歲那年，莫御為經歷了人生中第一次離別。
十二歲的男孩，不算大也不算小，可正是這樣尷尬的年紀，經歷這種失去親人之痛，他不知道該怎麼辦。他不能像小孩子那樣任意哭鬧，也做不到像大人一樣很快就接受，所有的人都有離開的這一天這個事實。
這樣的事實，太殘酷了！
他不知道怎麼樣才能不用面對這樣殘酷的事實，只能一個人躲在醫院的天台上，偷偷地哭。
「哥哥，你難過嗎？」是那個小女孩的聲音，每天都在醫院裡出現的那個小女孩。
莫御為害怕被人看到他在哭，不停地叫她走開。
「哥哥，難過的時候，不能趴著。我媽媽說，再難過，也要挺直脊背，不能讓人家笑話。」莫御為當時立刻被震攝住，忍不住抬頭看向她。
小女孩的眉毛上，有一顆痣，很小很小，他卻看到了。
「來，哥哥，小星星給你一個愛的抱抱，這樣你就不難過了。」小女孩看到他抬起頭來，立刻張開雙臂，不等他有什麼反應，一把抱住了他。
她抱了抱他，立刻就放開了他，沖他笑了笑，轉身，一溜煙地跑下了天台。
很快，他母親離開了。他最後一次去醫院那一天，想要對那個小女孩說聲謝謝，卻看到醫院門口圍滿了人。
小女孩抱著一個身穿白大褂的年輕女人，瞪著旁邊那些唾罵他們的人，卻不說話。有人朝她們身上扔雞蛋。莫御為立刻衝過去，抱住了她的後背，雞蛋砸在了他的身上，當時他卻一點也感覺不到疼。
「哥哥，謝謝你。」在他還沒開口說謝謝的時候，她已經先說了謝謝。
莫御為當時他沉浸在失母之痛中，不能自拔，沒說話。
後來，醫院裡很快有人來把她們護著帶走。他經過她們的時候，聽到她好像反覆在念叨，「明明有爸爸，明明有爸爸……」她應該很難過，可她脊背挺直，對周圍的人不理不睬。
難過的時候，不能趴著。再難過，也要挺直脊背，不能讓人家笑話！
這句話，從此一直陪伴著他。
他想找回說這句話的小女孩，可等他再去醫院找她們的時候，她們已經離開了。從此了無音訊。
他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麼深的執念，他相信在他有生之年，一定可以再遇見她。
可惜，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他只記得她最後說的名字，明明，這麼男孩子氣，是她的名字嗎？他其實也不確定。她還自稱小星星，這個名字他倒覺得挺適合她。
「明明……」莫御為重複了這兩個字。
「明明？你小名叫明明？我怎麼不知道？」康許默打斷了他的思緒。
明辰，明明？
康許默剛想確認這個名字，門口響起敲門聲，馮潔抱著一堆文件進來，「莫總，這是今天會議上提出來的問題草擬的解決方案。」
莫御為拿著手機，坐回了大班椅後面，開始處理工作。
康許默起身，「下午華御集團的董事會，你一定要去，你要不去，你老爸要用眼神吃了我！」
康許默看他一臉專註的樣子，心裡就氣，明明可以靠臉吃飯，偏偏要靠才華吃飯，明明可以靠老爸，偏偏要自己來！
莫御為沒聽清楚他說什麼，因為他一直側耳在聽著手機，會不會突然有信息提示音。
結果，一直沒有，他等到中午了都沒有收到任何回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