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23章 他們像已經認識了一世那麼長

  梁景辰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她一直等著熟悉的腳步聲下來，卻一直沒下來。也沒聽到樓上有腳步聲，除了他剛上去的時候，有片刻的響動，之後就一直很安靜。 

  樓上有一個家庭影院，他應該又是在看電影。 

  梁景辰第一次遇見這麼喜歡看電影的男人。 

  她看過遊艇上他儲存櫃里的影碟，古今中外，各種類型的電影都有。有的電影，他好像反覆在看，還會做剪輯，做筆記，分析影片。應該就是專業上的「拉片」。 

  他到底是做什麼的？編劇，導演，還是演員？ 

  梁景辰有些好奇，反正睡不著，心裡也感覺有話要跟他說，起身，披上睡袍，走出了房間，上樓去了。 

  他果然是在看電影。 

  她一上樓，就聽到了放映電影的聲音，他應該是刻意調小了，所以她在樓下聽不到。 

  「叔叔，你在看什麼電影？」梁景辰走向沙發，在他身邊坐下來。 

  「老電影。你怎麼不睡？今天折騰了這麼久，還不累？」莫御為隨手拿了一條薄毯，蓋在她身上。 

  梁景辰乾脆爬上了沙發，窩在沙發里，用毯子把整個人蒙住。晚上還是有點冷，她最怕冷，雖然開了空調，她還是覺得冷。 

  「冷嗎？你快去睡。今天我沒生氣，你別多想。」莫御為這會兒已經意識到，他回來的時候，反應有些過激，擔心她會放在心上，所以睡不著。 

  梁景辰搖了搖頭，「叔叔生氣是應該的，因為我今天確實想了別的男人。」 

  莫御為赫然看著她，對她的這種殘酷和赤誠的坦白，莫名感到恐懼。 

  「該說的我已經說了，你快去睡覺。」他靠近她，想要拉她起來，送她下去。 

  梁景辰卻把他按住，讓他重新靠向沙發背。 

  她看著他，俏皮地笑了笑，「不過，是他小時候。不是現在的他。」 

  提到現在，梁景辰有些黯然，「他現在已經屬於別人。我當然不會再想。」 

  他從來就沒有屬於過她，她一直遺憾的是不是這一點呢？ 

  梁景辰輕嘆了一口氣，聲音有些低沉，「叔叔，你今天說的是對的。不管我們的婚姻是真是假，也不管是什麼原因，促成了這段婚姻，都必須忠誠。你放心，我會做到的。」 

  莫御為猛然反扣住她的手腕，把她拉近，「你確定你能做到，身體和心都能忠於我們的婚姻？」 

  梁景辰靠著他，立刻又感覺到了他劇烈跳動的心。 

  可這一刻，她的心卻是平靜的，就像平靜的海面，沒有任何波瀾。 

  莫御為當然感覺到了這一點，「你的心，根本沒有為我在跳，這樣算是忠誠？」 

  梁景辰想要掙脫她的手，卻被他扣得更緊，她有些微怒，「這個不是我能控制的事情。再說，我怎麼知道你的心是為我在跳？你都說了你沒有喜歡我，我們才認識第一天呢！」 

  是啊，今天算是他們第一天這麼近距離的接觸。 

  第一天正式相識，他們就被結婚了！ 

  他差點忘了這一點。 

  她說的是事實，她說她能做到忠誠於婚姻。他還能要求她什麼？ 

  莫御為想不明白，為什麼一看到她，就感覺他們像是已經認識了一世那麼長？問題是，一世有多長？ 

  他感覺他一向理性客觀的思維，只要一面對她，就變得混亂。是從三年前開始，還是更久遠的以前？ 

  房間里突然變得安靜，只有電影里的人物，輕細的說話聲。 

  兩個人突然都說不出話來，四目相觸，彷彿都想從對方的眼睛里，找到一點暗藏的東西。 

  是什麼東西，他們自己也不知道。 

  梁景辰被他盯得渾身不自然，立刻轉移視線，身體移動了一下。 

  「Che-dici?」(說什麼？) 

  「diro-che-voglio–fare-l'amore-con-te。」（說我想和你做`愛。） 

  屏幕上，突然發出很大的聲音，這麼露骨的台詞，把兩人都嚇了一跳。他們幾乎同時看向大屏幕。 

  兩人原本靠得很近，轉頭的瞬間，梁景辰感覺到臉上涼涼的感覺，是他雙唇劃過她的臉，留下的觸感。 

  「diro-che-voglio-fare-l'amore-con-te。Non-solo-una-volta，m-non-finito-di-fare。A-meno-che-altrimenti-non-potrebbero-rivelare-delirio。。Voglio-fare-l'amore-con-te。Ora-vuole-fare，per-tutta-la-vita。」（說我想和你做`愛。不僅做一次，是做完又做。除非發神經。。否則不會透露我想和你做`愛。現在就想做，做足一生一世。） 

  梁景辰呆愣地看著屏幕，臉已經紅到了脖子根，心跳和脈搏都開始劇烈跳動。 

  莫御為鬆開她的手，急匆匆地找遙控器，翻找了半天才發現，遙控器被她壓著。許是她剛才一動，剛好壓在了聲音控制鍵上。 

  他拿起遙控器，匆忙把聲音降下去，臉同樣也很紅。轉回頭，看著同樣也轉過頭來看著他的人。 

  兩個人對視了片刻，都有些尷尬。 

  梁景辰為了化解尷尬，拿過他手裡的遙控器，把聲音重新調回到合適的大小，往後一仰，靠在了沙發上，「叔叔，我們看電影吧，《Lavitaèbella》（美麗人生），我挺喜歡這部義大利電影。」 

  莫御為也已經回過神來，和她並排靠在沙發上，「你懂義大利語？」 

  「不懂，只知道這個電影的題目。還知道一個詞，Cao。」梁景辰說出口以後，才發現她又說錯話了。她平常只會和宋以珊開這種玩笑啊！ 

  莫御為卻臉上浮現一絲淡笑，「Ciao（俏），不是……」算了，他還是不打算說了。 

  這一刻他才發現，可能他真的老了，開不出這種玩笑，雖然也知道她喜歡，她到底比他小那麼多。 

  他如果真的老了，怎麼還會喜歡她這麼一個小孩？ 

  莫御為想不明白。 

  她已經很安靜地在看電影。他也開始看電影。 

  電影他已經看了很多遍，每次看，尤其是最後那一聲槍聲，雖然沒有畫面，卻總覺得這一槍是直接擊中了他的心臟。事實上不是，所以他不會死，只會心痛很久。 

  這一次，同樣如此。 

  莫御為心痛到最難以忍耐的時候，忍不住轉頭看向她。竟然看到兩行眼淚直接從她的眼睛，沿著白色素凈的小臉，無聲地流下來。 

  結果，他的心痛沒有減輕，反而加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