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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8章 皇子的教育

  大明以非昔日之大明,傳統儒家思想教育下的君主,已經不能很好的擔任君主這個角色,便是徐梁自己也感覺到壓力頗大,所以在皇長子這個世界觀和價值觀成型的敏感時期,他絲毫不敢降低對皇長子良好的意識形態的教育。


  最起碼需要讓他知道,軟弱和仁慈並不能治理好一個國家,儒家的士大夫教給他的垂拱而誌,未必會讓這個國家欣欣向榮,百姓安居樂業。


  他們口中的聖君,反而會讓國家亂的一團糟。


  在徐梁看來,最配合東林黨的崇禎皇帝,反而是將國家治理的最差的。


  徐梁記得在起居錄中看到過那麽一段對話,崇禎問劉宗周,國家破敗至此,該如何治理。


  劉宗周給他的建議竟然是改善朝中的風氣,提高君主和臣僚的道德修養。


  國家都崩壞到這種地步了,你告訴我提高君主的道德修養?

  可見指著外界這幫士大夫,真的是不行。


  徐梁認為自己責任中最為重要的一環,便是讓孩子知道,所謂的太平盛世,不需要文人雅士的評判,而是大明上下,占據著大多數百姓的認可。


  作為這個王朝的掌舵人,我們不需要一個虛榮和美名,而是實打實的東西。


  這是決定一個家族榮辱興衰的關鍵。


  如果絕大多數的子民都能吃得飽,穿得暖,有穩定的工作,李自成和張獻忠又怎麽會造反?


  即便是有那麽兩三個有異心的人,也無法帶動周邊兒去造反。


  就拿崇禎年間的奏折來看,安塞出來的進士,告訴崇禎,這邊兒的百姓又是吃草,又是吃樹皮,最後吃土和石頭,每天仍在坑裏的死人多大數百。


  這樣的國家,怎麽會不滅亡?


  光指著歌功頌德有意義嗎?

  可兒子卻仿佛被課業壓得抬不起頭來,整個人都麻木了許多,眼中不再有幼年時候的靈動。


  徐梁幾次下令,那些給皇長子講課的老師,不要給他太多的壓力。


  但是講師們也很無辜,因為皇長子是真的求學心切,總不能不讓皇長子讀書吧?


  徐梁隻能強行抽出時間來,命令兒子陪他騎馬、散步、打獵,看看花花草草,見識見識民生。


  事實上這是很痛苦的,因為徐梁本人並不樂衷於帶孩子,皇長子也純屬敷衍。


  堅持做自己的愛好是很多人都能做到的,但堅持做對自己有益卻無趣的事。則是對毅力的考驗。


  徐梁治國六年四月,近衛第二軍在狼居胥山、北海——貝加爾湖、烏爾格等多地留下了記功石碑,並且捐建廟宇。


  在大草原上,石碑會隨著風沙變成一塊模糊不清的麻點石板,但廟宇卻會一代代傳承下去,不用擔心倒塌。


  第二軍團的足跡也將由這些石碑和廟宇固定在大草原上。


  同年五月,近衛第一軍抵達嘉峪關,隴軍會師,兵鋒直指哈密。


  ……


  “明朝原本已經盛極而衰。幾乎亡國,如今卻又大肆用兵,不知是何道理?”固始汗圖魯拜琥恭謹地向麵前的老者問詢。


  “中原大國,人才備出,周朝和漢朝都曾經在戰火中重生。”老者沉聲道:“明國有了一次重生,僅此而已,不足為怪。”


  “師尊,您的弟子羅桑丹貝堅讚如今接受了明國的封賜,將明軍放進了草原,直麵瓦剌四部。這不足以讓人警惕麽?”圖魯拜琥是漠西蒙古——也就是瓦剌的和碩特部首領。


  和碩特部原本在天山北麓駐牧。


  因為準噶爾部打壓排擠,和碩特部翻過天山。到了南麓駐牧。在明萬曆二十二年,圖魯拜琥隻有十三歲,便率軍擊敗俄伽浩特部的四萬大軍,占據了後世巴裏坤、烏魯木齊一帶。


  萬曆三十四年,圖魯拜琥因為平息了瓦剌人與喀爾喀蒙古之間的戰事有功,備受推重。被東科爾呼圖克圖授以“大國師”稱號。固始汗的固始二字,便是“國師”的音譯。


  其後的歲月裏,圖魯拜琥又與準噶爾部巴圖爾琿台吉——葛爾丹的父親,聯合起來入侵哈薩克,獲得了勝利。


  崇禎九年。為了尋找新的牧場,圖魯拜琥接受了四世班禪羅桑卻吉堅讚之邀,與巴圖爾琿台吉聯兵進軍青海,擊敗卻圖汗,占據青海。


  崇禎十一年,圖魯拜琥到拉薩班禪四世,獲“顧實丹增曲結”——國師持教法王尊號。也稱“丹津卻吉甲波”,意為“佛教護法王”。蒙語又稱為“顧實諾門汗”即“國師護法汗”。


  崇禎十五年,圖魯拜琥率兵攻上拉薩,將信奉噶舉派的藏巴汗縫進牛皮袋中,拋入河中。


  因為藏巴汗是黃教的敵人。


  圖魯拜琥從此開始了和碩特汗國在西藏、青海的統治,大力扶持黃教。


  他拜了四世班禪為師,奉上了“班禪博克多”的尊號。這個尊號之中,“班”是梵語智慧之意,“禪”是藏語宏大之意,“博克多”是蒙古人對英武人物的尊稱。隻從這個尊號裏,就能看出青藏之地的文化融合之雜。


  如今四世班禪羅桑卻吉堅讚已經八十五歲高齡了,無論在藏地還是在漢地都屬於老者。他經曆過了許多事,心性堅韌,在溫和仁慈的老僧麵容之下是高原人的堅忍不拔。


  “如果凡事都抱有對抗之心,那便已經落入了下乘啊。”班禪道:“大明的重新崛起,未嚐不是一個獲得安寧和平的機會。丹貝堅讚已經給我送來了書信,他堅信大明皇帝是個有心護法弘教的皇帝。”班禪頓了頓,又道:“你應該相信他的判斷。”


  圖魯拜琥在心中問道:大明皇帝固然可以信佛,但我們這些部族汗王又該如何是好呢?大明不會搶了我們的土地和牧場麽?


  班禪睿智的目光射透了圖魯拜琥的心靈,道:“不要糾結於一時一地的得失。和龐大的明國在一起,或許能夠為你的部族換來意想不到的收獲。”


  “請師尊明示。”圖魯拜琥躬身請示道。他是一個汗國的領袖,不是一個單純的信徒。如果有足夠的價碼,他也未必不能出賣黃教,甚至可以為噶舉教賣命。更何況明國現在是跟格魯教站在一起,屬於“自己人”。


  “當年成吉思汗的領地有多麽廣闊?如今這些領地上的汗王們還是黃金家族的人麽?”班禪突然問道。


  成吉思汗是所有蒙古人的英雄,不論他殺了多少異族人,給別的文明帶去了多麽慘痛的記憶,他終究為自己的族人世代祭奠緬懷。


  每一個蒙古人都有一個英雄夢。圖魯拜琥身為黃金家族的一員,自然也期望自己能夠成就一番偉業。


  “並非如此,師尊。”圖魯拜琥答道。


  作為與中亞接壤的漠西蒙古,對留在中亞的親戚多少還是有些了解的。


  從哈薩克汗國開始,包括如今在印度立國的莫臥兒汗國,都不再是成吉思汗時代的蒙古人汗國了。


  這些蒙古遠親們與當地的突厥人通婚,成了突厥化的蒙古人,筆下寫的,嘴裏說的,都是突厥人的語言文字,甚至連麵孔都變得更像突厥人了。


  “人無分別,分別在心。”班禪按著自己的心髒位置:“他們非但放棄了祖先的榮耀,甚至信奉了外道,這些難道是成吉思汗樂見的麽?”


  成吉思汗本人是信奉道教的,忽必烈之後蒙元王室崇佛,而中亞突厥化的蒙古人則信仰伊斯蘭教。


  “師尊的意思是……”圖魯拜琥似乎有些明悟,隨著班禪的寥寥數語,仿佛看到了一個更廣闊的世界。


  他出征過哈薩克汗國,知道那裏水草豐茂。如果瓦剌四部能夠團結起來,再次西征,將苦寒幹旱的青藏之地交給明國又如何呢?自己得到實惠才是最重要的。


  更何況明國也不會真的拿走這些土地,漢人難道能在這裏為生麽?無非就是接受明廷的冊封罷了,又不是沒有接受過。


  “為什麽不去北京朝覲呢?”班禪麵露笑容:“就是老僧我也想看看漢土的風光呐。”


  圖魯拜琥點了點頭:“感謝師尊開示,弟子便與僧格商議之後,一同北上。”


  瓦剌以準噶爾、和碩特、杜爾伯特、土爾扈特四個大部族為主導,兼領下麵諸如輝特等小部族。四大部族中如今又以準噶爾部為領袖,故而準噶爾的首領也是整個瓦剌四部的領袖。


  圖魯拜琥對僧格並不存在尊敬,隻是單純出於部族間的和睦考慮,才願意聽取準噶爾部的意見。


  “他們的內亂才剛剛開始,恐怕無心東麵的事。”班禪道:“你完全可以自己上京。不過,如果你顧慮準噶爾部,倒是可以帶一個人同去。”


  “是誰人?”圖魯拜琥好奇問道。


  “巴圖爾的兒子,僧格的弟弟,葛爾丹。”班禪答道。


  說到葛爾丹,圖魯拜琥就想起了那個已經死去的巴圖爾琿台吉。並不是說父子兩人容貌上有多麽相似,而是那種壓迫他人的習慣卻如出一轍。


  葛爾丹如今隻有十歲,隻能算是一隻幼虎,為什麽要帶上他呢?


  圖魯拜琥的智慧終究不如班禪那那般深遠。


  看最新最全在這位護教汗拜入班禪門下,奉上尊號的時候,他實質上是分散了喇嘛在藏地的號召力。無論是活佛們的轉世也好,汗王的黃金血統也罷,說到底其實就是為了“號召力”這三個字。


  如此搶奪另一位宗教領袖的政治資源,真的沒關係麽?

  當然有關係。輕則引起彼此之間不合,重則讓黃教分裂,使得剛剛被打壓的噶舉派有機會卷土重來。


  這無論如何是班禪不願看到的,所以他一方麵不在乎準噶爾部,一方麵卻又要讓圖魯拜琥帶上葛爾丹。


  因為葛爾丹現在也在拉薩,而且還是喇嘛的弟子。


  盡管他十分年幼,除了世俗地位比圖魯拜琥低了一等,並非部落汗王,其他條件卻十分相仿,足以配得上一同前往北京朝覲大明天子。


  而且這其中還有一手暗棋。


  班禪希望圖魯拜琥在數千裏的路途中與葛爾丹結緣。


  “如果老僧沒有看錯,僧格不可能在準噶爾的內鬥中獲勝。”班禪直白地對圖魯拜琥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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