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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一十一章 調吳三桂去遼東

  第八百一十一章調吳三桂去遼東

  徐梁與最近新成立的銀行主事人們,去了一趟通州。


  通州屬於京畿之地,位於大運河北端,其交通極其便捷,本身就是燕京的物資集散之地。


  以蔣臣為代表的銀行主事人,以他們的職業眼光,一眼便相中了這塊寶地。


  希望能夠將即將誕生的帝國銀行總行放在這裏,而不是放在衙門口過於繁多的京師。


  徐梁站在一處高丘之上,放眼望去四周都是水。


  聽著蔣臣說道:“臣選此地,正是看中了這裏易守難攻之勢。


  蔣臣道:“銀行往來錢銀極多,有這天然的護城河,更加安全。若是擔心不便,日後可以再起一兩座橋,如同兩道關卡,也不怕人惦記。


  徐梁點了點頭,示意蔣臣繼續說下去。


  蔣臣撒了手中薊草,道:“西麵三裏就是運河,也是地理上選。又因為土地貧瘠,故而地價便宜,便於遷民並地。此地居民皆有漁獵之俗,非常業也,日後若是興盛起來,正好雇為勞力。此處離天津也不過兩百六十裏許,水路、陸路皆便宜。


  “不錯,考慮得十分周全。徐梁笑道。他就需要這種善於思考,能夠做出妥善安排的人。若是換個不動腦子的,將銀行總部放在京師,固然談不上錯,但發展成本和開銷卻要上去許多。


  “陛下,銀行總部若是放在漷縣,正好將造鈔廠放在武清縣。蔣臣道:“此縣為運河貫通,南北運輸方便,又處於天津到通州中間,便於成鈔運到漷縣。也方便棉紙、油墨運到廠裏。尤其是此地原本就貨流交匯,不至於讓人起疑。


  造鈔廠的位置需要嚴格保密,所以不能在人多眼雜的地方。又因為要運入製造材料,所以也不能太過偏僻。蔣臣先定下了漷縣作為銀行總部。便在方圓百裏都走了一遍。最終選中了武清縣大孟莊。


  徐梁對於防盜防匪沒有蔣臣這麽小心,他堅信在他治下。不敢說路不拾遺,但要做到清剿土匪安靖地方還是沒有問題的。所以他對交通、成本更為關注。好在蔣臣也兼顧了這兩個方麵考慮,還是讓人放心。


  “鈔票小樣我看了,能否再小點?徐梁道:“若是做成一掌長寬。那紙料可就能省一半了。


  新做出來鈔票吸取了大量“大明通行寶鈔的設計,表麵積比後世a4紙還要大,明顯長出三寸多,隻是窄了一寸半。而紙麵上的大部分內容都是花紋,並沒有實際意義。


  “陛下發來的樣子臣也看了。蔣臣道:“實在太小,恐怕商民人等信不過。


  “寶鈔做那麽大,最後還不是被人掛在家裏當獎狀?信得過與否不在這上麵。隻要咱們切實用這收稅。百姓肯定會知道這鈔票的好處。徐梁道:“你看糧票不是更小?現在多少人家想搶著要。前幾天吏部還上疏請求官員薪俸中增加一部分糧票。


  蔣臣見過糧票,那是真正的三指長寬,紙麵也不好,容易被人偽造。隻是因為這糧票散出去的少。取糧點也就固定那幾處官倉糧行,上頭還有持票人的名姓,所以還沒發現大批量偽造騙糧的事。


  如今大明最硬的通貨就是糧食,而且隨著季節的變化,糧價還有沉浮。哪怕跌到市場最低點,仍舊是用糧票去換糧更為核算。也有人想暗中收買糧票,但一來數量大不起來,二來懲罰太重,最多隻能偷偷摸摸做點手腳。


  “陛下,紙幣的孳息已經是夠高的了,這上頭還是做得體麵些吧。蔣臣決定最後勸一勸,若是陛下堅持也沒關係,能省則省也一樣說得過去。


  徐梁想了想,道:“如果真覺得這樣好看大方,沿用問題不大。不過別浪費空間。


  “空間?

  “四邊些花紋沒問題,票額寫得醒目點,再有就是我要印一句話上去。徐梁道。


  “請陛下吩咐。


  “票麵上要寫清楚:此鈔票為大明法定貨幣,足兌白銀如票額,凡我大明境內各官署商民不得以任何借口拒收、折收鈔票。徐梁頓了頓:“如果需要,可以用聖諭的形式寫。


  徐梁朝身後的陸素瑤招了招手,陸素瑤當即地上紙筆。徐梁用炭筆畫了個簡圖,將這段話的位置固定在票麵的中間偏下。


  蔣臣點了點頭,道:“是否還要寫上,有膽敢偽造、變造者除以極刑?

  “可以。徐梁點了點頭,在蔣臣的提醒之下道:“偽造很好查,變造倒是麻煩。我以為不妨多出幾個版式。像這大的為銀十兩,再漸漸縮小,做成五兩票、一兩票,乃至五分、一分票麵。如此奸徒就是要變造也不容易了。


  蔣臣一聽也覺得頗有道理,原本他就在考慮如何區分大票和小票。


  “顏色也可以分開。他原本就是想用顏色區分。


  “對。徐梁點頭道:“盡量用配色,不要用正色。正色容易偽造。


  配出來的顏色隻要配方保密,別人要想近似就很麻煩,正色卻是誰都能做出來的。


  “還有,大明帝國銀行的名號也可以印在上麵。徐梁道:“水印用火龍吐珠。


  蔣臣一一記了,回去讓人改了再看效果。棉紙的製作工藝與尋常好紙並無二致,隻是成本更高,製成之後果然更加耐折,而且不良於吸水。用這種棉紙製成的鈔票紙必須要用油墨才行,尋常熏墨水墨根本無法印出效果。


  除了是壟斷物資,雕版也改成了凹版印刷。據說泰西人早在一百年前就有了這種手藝,不過就算別人同樣知道凹版印刷術,隻看票麵是不可能反推出正版凹槽深淺的,所以更難偽造。


  在成本上下了這麽大力氣,這紙幣若是再不能流通,那就虧大了。


  蔣臣徒然覺得有些重壓。


  “網點上有什麽想法?徐梁問道。


  “陛下,如今除了總行之外,臣打算隻在張家口一地設立支行,仍舊屬於北直分行。蔣臣道:“因為北京和張家口是現在存銀最多的地方,不怕擠兌。第一批投入鈔票連準備金的一半都不到,更不怕有人搗鬼。


  徐梁拿了三千萬兩作為帝國銀行的準備金,但是礙於紙張和油墨製造帶來的瓶頸,第一批投入流通的鈔票總票額不會達到一千萬兩。而且到那個時候,運到北京的白銀應該也有一千萬兩了,所以無論張家口還是北京,都不擔心無法匯兌的問題。


  假設最為極端的情況,就是有人收攏所有這一千萬兩鈔票,在任何一地兌現,也不可能發生失信的情況。


  更何況這本身就不可能發生,因為任何人要取得鈔票,必然需要高於票額的成本。因為渠道很窄,隻有存入白銀和出售貨物。


  存入白銀必然是銀兩的實際重量高於票額,除非客戶能夠提供符合朝廷標準的足銀,這個也就是大名鼎鼎的“火耗、“成色。


  出售貨物換取鈔票僅限於糧食、布帛,因為商品單一,隨著貨流集中,價格勢必會下跌,所以商人們的利潤點是在獲取鈔票之後購買張家口的廉價商品。如果隻是將糧食和布帛運過去賣掉,能夠保證不虧運耗就不錯了。


  另外一個可能的鈔票獲取來源就是犯官、職官和軍營這邊。這也是鈔票真正麵對大明市場的渠道口。不過相信沒有人會傻到拿鈔票去兌換白銀,因為馬車的優先購買權,透明平板玻璃、鏡子等緊俏商品隻能用鈔票購買,可以想見,鈔票在投入之後勢必會成為黑市寵兒,價值會超過本身票麵。


  無論最後價值幾何,這些鈔票最終還是會通過商品貿易回到銀行。


  “朝廷免了天下百姓兩年的農稅,一方麵是要休養生息,另一方麵也是我希望在下次征稅的時候,可以在大範圍內征收鈔票,直接存入就近銀行。日後國家往地方上的撥款,也是走銀行係統,真正達成太祖高皇帝的心願。


  徐梁說著,突然自己隨口一句話驚了驚。


  後世常說朱元璋是個小農,將大明的底子打得極爛。實際上這種話放在清朝人說還情有可原,他們又不知道市場經濟,但是再往後的人,卻不能不客觀說一句:朱元璋的許多想法還是很有前瞻性的。


  比如這就地征解稅款。


  朱元璋訂立的規矩是:各府縣征收稅額之後,報賬到戶部,除了押解一部分稅收送到京師供朝廷大用,剩餘部分留置地方,以供開銷。這其實是個很不錯的主意,免去了大量的運輸成本。隻是後來全民貪腐,以至於稅收不上來、運不出去,國庫徹底虧空。


  不過那是監察製度出了問題,並不能責怪稅收製度。


  稅收製度中讓人無法接受的是,全國各府縣的定額稅,而且即便是這個按照國初時訂立下來的定額,在後來也常常難以征足。


  吳三桂感覺自己的人生開啟了噩夢模式,在陝西的日子,幾乎每一天都過得提心吊膽。


  自從歸順大明之後,便徹底失去了自主權。


  眼看著自己手下的人馬,今天以抽調遼東人去遼東為理由,抽調幾千走,明日又要抽調擊敗精銳,加入總訓導隊去接受訓練,簡直是從總參謀部、到總訓導部,那些大佬就沒有不惦記自己手頭這點人的。


  從新軍光複京師之後,短短的半年內,原本數萬大軍,已經被抽絲剝繭搞得現在已經不足三萬兵馬。


  該扔出去的小卒子,已經被吳三桂扔的差不多了,若是在被京師方麵挖牆腳,可就是動了他們關寧軍的根本了。


  大勢在大明。


  所以吳三桂隻能接受人家的鈍刀子割肉,每一天都過得極其痛苦。


  吳三桂並非沒有想過魚死網破,衝出長城做過新的蒙古大佬。


  可是吳應熊去當了人質,據兒子自己說,人家過得逍遙自在,老爹在京師做人質,每天也是下棋喝茶,有一票好友,過得不亦樂乎。


  媽的,所有的痛苦,都讓自己一個人承擔了。


  終於熬到了九月初,吳三桂收到了兵部的文移。


  令他篩選出兩萬精銳,親赴錦州參戰,同時要協守大淩河,直到錦州、大淩河、右屯三城修築完成。


  這種天上掉肉包子的事,讓性狡如狼的吳三桂格外謹慎。誰不知道一旦吳三桂回到遼東,那就是天高海闊,光憑高燕一個外來戶如何跟他這地頭蛇拚?徐梁不是幼稚無謀之人,這種調動有何意圖?


  “軍門,多半是遼東實在打不下來了。吳三桂手下上前道:“如今兒郎們久在客地,若是再不回去,恐怕軍心就散了。


  吳三桂眯起眼睛,看著帳外漸漸黯淡下來的天光,幽幽道:“某固知此乃一縱即逝之機,然而總有些不安,仿佛夜臨深淵而不見,隻是心中發寒。


  “軍門,莫若半路上咱們就反了吧!郭雲龍一咬牙,揮臂做了個斬斷的手勢。


  吳三桂幾乎被氣笑了:“愚昧!當年李九成、孔有德如何?亂了大半個山東,最後還不是隻能借海路逃去東邊?我軍一路從此出關,沿途都有明軍精銳駐紮。形勢能跟李九成、孔有德比麽?


  部下早就習慣用自己的“愚昧來襯托上司的“英明,當下順著吳三桂的口吻道:“軍門,那就隻有出關之後再行動作了。


  吳三桂想想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與其窩窩囊囊地背著反複小人的惡名被人困死。不如做出一副忠烈的模樣出關賭他一把。就算最後沒有賭贏。說不定後世還有人給自己翻案呢!

  “回複兵部,我部將於九月初二日開拔。請大都督府沿途備下糧草。吳三桂終於下了決定。


  當夜,這個消息傳遍了整個遼軍營中,頓時滿營歡欣鼓舞。


  讓兵士們唯一憂慮的卻是舍不得那些訓導官。有訓導官在,將校就不能隨意辱罵士卒。將之視作奴仆。如果出了關,這些訓導官還會留在軍中麽?


  “訓導官乃是軍中常設之職,無論到哪裏,都會在軍中與大家同甘共苦!派到遼軍中的訓導官們也十分興奮,閑置了這麽久,終於輪到自己發揮作用了。任何一個明眼人都知道,訓導官就是皇帝與吳三桂爭奪軍心的前鋒營。隻要軍心在訓導官這邊,吳三桂就是想反也未必有這個能力。


  吳三桂忠心的部下站在暗處,親眼看到訓導官是如何安撫那些躁動的士卒,心中憂慮非常。他很想向自己的恩主匯報此事。


  但有擔心這些訓導官真的煽動士卒造吳家的反,那終究不美。而就算吳三桂要動手,也得到了關外,弄些水土不服、疫病流行之類的借口才能鏟除這些惹人厭的蒼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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