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二章 皇商覆滅(二)
第八百零二章皇商覆滅(二)
對於八大皇商,從國家角度來說,之前萬曆朝也好,崇禎朝也罷,雖然國家江河日下,但是主要衰弱的原因,歸結不到晉商身上。
商人哪怕是能影響到朝局,但是他的影響力終究還是小的。因為明朝雖然已經有了資本主義萌芽,但是國家的整體經濟環境,還是以小農環境為主。
而真正影響國家滅亡的,應該是國家積累的矛盾太多,原有的製度已經不足以支撐國家的運轉。
民族問題、國家階級矛盾問題、經濟問題,太多太多壓垮了大明朝。
晉商雖然討厭,但是絕對不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但從個人感情來說,甚至民族感情上來說,徐梁非常厭煩這群皇商。因為他們也是漢人,卻非常沒有節操的去幹販賣戰略物資的勾當。
甚至一次次收購滿清搶奪來的各種物資,然後販賣糧食給滿清。最後自己做中間商,賺取巨額差價的同時,坐看同胞活活餓死在沒有糧食吃的環境下。
所以最終大明在光複張家口一帶的同時,決定覆滅這群沒有節操的人。
因為這群人沒有良知,他們會將國家與君主的恩慈與寬善,當做理所應當,當做軟弱,然後繼續去滿清勾結。
所以做過錯事的人,必須得到懲罰。
王朶與城中錦衣衛密探對了暗號,張家口的關廂到內堡城門,次第而開。
這些錦衣衛密探,早就裝扮成了皇商的護衛,雖然時間尚短不能被主家完全信任,但他們的任務原本就隻是摸清各家的大門,以及適時打開張家口的防禦。
如此簡單的任務之後,這些人有的可以回京進行錦衣衛培訓,有的則繼續潛伏起來——如果馮先奇不打算屠城的話。
馮先奇帶著自己的親衛,騎著馬站在惶恐出迎的商賈老爺麵前,輕輕抬了抬馬鞭,沉聲喝問:“範永鬥何在!
張家口堡東西長四百餘步,南北寬兩百步,有院落五百處。許多小商家擠不進堡裏,便依附城郭建屋而居,形成了城廂。如此一處繁花似錦的鎮堡,此刻已經徹底被騎兵營控製了出入道口,所有中上資產的商戶家長都被“請到了守備署中。有人不敢親自出麵,便推說不在,卻也派了家中信得過的老家人掌櫃前往聽用。
馮先奇沒料到張家口的商人們如此聽話乖巧,旋即下令收繳私軍護衛的軍械。無論是大明、大順還是大清,民間持有刀劍這類短兵並不犯忌,然而長槍長刀、鐵甲盔帽、強弓勁弩,卻都是禁物,若被查出來是可以抄家滅族的。
馮先奇此令一下,所有商家都被逼到了兩難之境。
或是乖乖繳械聽候發落,或是負隅頑抗死裏求生。
李參謀長到底是軍校讀過書的高材生,眼看場麵有些尷尬,出麵道:“此番官軍前來,隻誅首惡,不論其餘!讓爾等交出軍械,也是防止有人做出傻事。
正說著,一隊下了馬的騎士夾著個五十開外的老者進了署衙。
被夾在中間那老者身穿紫紅色綢子製成的華服,頭上戴著頂江山一統帽,並非大明高聳的式樣,而是剃發後新出現的小帽,狀似瓜皮,故而民間又稱瓜皮帽。
再看這老者,被拖半走來到守備署,一雙腳上全是血泥,十分狼狽淒慘。
“報將軍,人犯範永鬥帶到!兩旁騎士振聲報道。
“草民不知有何罪!範永鬥激憤怒道。
馮先奇心中一喜,正缺個人頭立威。他當下臉色沉沉,道:“大膽!你身為大明子民,竟然串通韃虜,投敵賣國。還敢自稱無罪!左右,將他人頭摘了,好叫世人知道: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將軍刀下留人啊!王登庫沒想到馮先奇這個時候要殺人立威,若是真讓他砍了範永鬥。兩邊豈不是都走絕了?
範永鬥也是剛還帶著一股氣。被“摘腦袋的話嚇了一跳,登時清醒許多。再不敢刺激馮先奇。
馮先奇眯著眼睛道:“王登庫,你可有話要說?
“將軍,此人卻是以信義著稱邊口,恐怕有甚誤會。王登庫連忙道。
“誤會?馮先奇冷笑道:“能有什麽誤會。犯下此等通天大罪,還想狡辯!
範永鬥忍不住道:“將軍,若說草民有罪,也該是法司定論,刑曹動手!將軍擅殺小民,不怕有人告將軍壞了國家法度麽!
“嗬嗬嗬,你還知道王法祖製!馮先奇笑著站了起來:“今日正是讓你這首惡償還天下血債的時候!來人!先去抄了他的家財。拘了家人來此觀刑!
王登庫等人還要再說,衝上來十來個凶神惡煞似的騎士,手持馬刀將眾人趕到一旁,又有三五個手操勁弩的騎士往來走動。時不時拿弩弓瞄向有異動之人。這些人都是堡裏有些身家的,誰也不肯拿自己小命開玩笑,隻得乖乖聚在一團,如同綿羊一般。
他們隻以為抄家是個漫長的過程,誰知不過一盞茶的功夫,範家的家人、奴仆、女眷全都一個不拉地帶到了守備署,足足有四五十口人。
“報將軍,另有範永鬥親族共一百二十七人,皆係在署衙外。一個上校團長上前道。
馮先奇點了點頭,轉向範永鬥:“你還有甚話說?
範永鬥見家人都已經捉拿到了署衙,知道自己難逃此劫,啐了一口濃痰,大聲道:“我即便死了,也有辦法叫你人頭落地!
“把他兒子拖出來,斬了。馮先奇隨手往範家近親堆裏一指,殺氣頓現。
“你這狗賊……範永鬥破口大罵,果然見身穿鋼甲的士卒將他幾個兒子從人堆裏扯了出來,隻往當中一推一搡,揮起馬刀斜劈下去,頓時血氣衝天,幾個兒子倒在地上,抽搐兩下便再也不動了。
範永鬥見了一口氣憋在胸口,雙眼一翻暈了過去。
王登庫等人被圍在地勢低的地方,眼看著幾股紫黑色的人血往自己腳下流淌過來,心跳加速,幾乎跳出了腔子,紛紛往後躲避。
“將軍,這何必呢……王登庫自己也不知道為何聲音中竟帶著哭腔:“我等願保將軍前程似錦,萬貫家財、榮華富貴,唾手可得啊!
馮先奇仿佛沒有聽到一般,吩咐道:“澆水。
一桶涼水當頭潑了過去,範永鬥被這麽一激,喉中發出呴呴之聲,醒轉過來。
“兒啊!範永鬥一醒過來就痛哭起來:“你這殺千刀的賊啊,殺我兒子,你不得好……啊!一旁的騎士反手將刀柄砸在他嘴上,頓時牙齒碎了五七顆,滿口的鮮血。
“這話我就不愛聽。馮先奇冷聲道:“將他孫子拉出來斬了!
剛才行刑的幾個騎士衝進人堆裏,推出兩個嘴邊才長了毛的小夥子,又從一個婦人手中奪過一個梳著總角的孩童。
那兩個小夥子嚎啕大哭,哀求饒命。他們剛才哭自己父親都沒敢大出聲,此刻卻是再也顧不上了。
“將軍!求你放了我兒啊!我願將範家的秘藏送與將軍!婦人死命地拉住自己的兒子,為了增加自己說話的分量,還大聲道:“我是範家的長媳,我掌著家裏鑰匙呢!將軍,放過我兒子吧!
馮先奇朝騎士使了個眼色,那兩個年長的孫子立時被砍倒在地,為空氣中又增添了一抹血腥之氣。那個孩童總算大難不死,被他母親緊緊抱在懷中,母子二人哭得稀裏嘩啦。
“真是人倫慘劇……一個商賈看不過去,卻又沒膽子站出來,隻是低聲嘀咕。
馮先奇卻耳尖,銳利的目光登時掃了過來,厲聲喝道:“你隻看到他家悲慘,可曾想過那些因為東虜入寇而遭難的人!
當年虜兵肆虐關內,沒有一支營伍敢觸其銳氣,隻有徐梁的手下敢帶兵衝殺,並連連取勝,但終究是於大局無補。
得知虜兵背後有這些商賈為耳目,馮先奇焉能不恨!
“那些人家又有何罪!死不得安葬,生不得歸鄉,如今還在遼東苦寒之地與野人為奴!馮先奇恨聲道。
多年積鬱一朝迸發,嚇得那些商賈再不敢說話,甚至連同情之色也不敢顯露出來。
“帶她去找銀窖。馮先奇很快收拾了情緒,揮了揮手:“找不到就一並殺了。
範永鬥已經從子孫之喪中恢複過來,顫聲叫道:“你敢!找到了銀子你和玉兒死得更快!
“舅啊,我得給範家留個後啊!那長媳哭著,頭也不敢抬就往外走去。
範永鬥看著媳婦離去的身影,血口張合,頭腦漸漸清明起來,對馮先奇道:“將軍千裏而來無非為財,何必鬧成這般呢。老夫在朝中略有人望,隻要放過張家口大小商戶,老夫願意交出全部家產。他知道那將軍與他結下血海深仇,斷不會讓他活著。媳婦說得也不錯,範家總要留條血脈。
用範家所有家產來換得這條血脈無恙,一些老夥計大約也會照拂一二,將來未必沒有東山再起的可能。
馮先奇哼了一聲:“這話我倒是愛聽,可惜已經沒用了。他踏著血水走到範氏滿門麵前,猛地暴喝一聲:“爾等皆是死有餘辜!
下麵待罪的範氏家人各個麵如土灰。
“天恩浩蕩,若是檢舉出範氏隱匿家產的,可罪減一等,否則……立斬!
看著眼前這些人一個個呆若木雞,馮先奇伸出帶著鐵手甲的大手,伸出一個手指,冷聲道:“隻有前麵十人能享此恩典。
原本呆若木雞的人登時有了小小的騷動。
“狗蛋!你要幹哈呢!你不能對不住老爺!一個管家模樣的老頭拉住了身邊的年輕男子。
那男子滿臉痛苦道:“爹,額還沒兒子囁。咱不欠範家啥的,值不得為他家斷後啊!
“你個畜生……老管家伸手就要去打他兒子,卻被衝上去的騎士一把推開,示意名叫狗蛋的壯年出來。
“別動我爹,我知道的都指給你們。狗蛋吸著氣,苦苦哀求道。
馮先奇示意騎士帶他出去,卻沒給任何保證。
柱子回頭看了一眼自家老爹,垂著頭快步朝外走去。
“老爺啊!我對不起您啊!狗蛋爹跪倒在地,重重一個頭磕了下去,隻聽得令人牙酸的一聲骨裂聲,他竟活活撞死在地上,身子癱倒一旁。
範永鬥別過臉去,臉上垂下兩行濁淚。
有了狗蛋帶頭,十個名額很快就滿了。其中有範永鬥的侍妾,也有尋常雇工、護院。包括賬簿、密信在內一係列文書證據都被搜了出來,最後起出的銀窖存銀、庫存貨物,大體也能對得上帳,馮先奇這才下令斬了範永鬥,將其家人統統關入署牢。
範永鬥臨死前最後看了一眼這個天地,目光落在死去的狗蛋爹身上,突然發現“忠義果然是種令人震撼的情感。
而這最種情感卻被自己拋棄太久了。
範永鬥的家產還沒有被清點出來,人就已經基本殺光了。
在這個宗族社會,馮先奇絕不會對範氏親族手軟,最終定下來的結果就是男丁發配苦役營服苦役三十年,女子在四十歲以下者充入教坊司;四十歲以上者發配苦役營雜務。
範永鬥的老母親已經過了古稀之年,按照大明律可以進錢贖罪,但範氏已經再無私產,其他人家也不敢貿然拿出五萬兩為範家老太太贖罪。這老太太也是子孫斷絕,再無求活之心,自己偷偷上吊,也算保存了最後一分體麵。
有範家的例子在前,大家都知道了這尊殺神將軍愛聽什麽,不愛聽什麽。王登庫知道範氏家財少說也有千萬兩,算上貨物恐怕價值更高,這胃口一旦被撐大了,拿個百八十萬出來都算是對他的侮辱。
“我願以千萬兩銀子,贖舉族之罪。王登庫一狠心,決心壯士斷腕,捐出全部家當,隻求保住親族無恙。憑著自己在邊口的聲望、人脈,對地理、商情、蒙古各部落王公的交情,隻要留住性命,總有翻身的一天。
“請王老爺裏麵坐,等財物家產交割清楚了便可離去。馮先奇大大方方道。
王登庫心中痛如刀割,臉上卻還得擠出一副笑容,壯起膽子踩著範家人的鮮血往署裏走去。
在場都是生意做得成精的人物,習慣了漫天要價就地還錢,見馮先奇如此爽快,連個還價加碼都沒有,心中頗為王登庫不值:哪用得著拿出千萬兩銀子,這膽子也太小了些。
僅次於王登庫的第三大家靳良玉上前道:“將軍,草民靳良玉。寒家實在不如範王二姓,願以全家五百萬兩銀子捐餉,求將軍網開一麵。
馮先奇聽出正是此人剛才說甚“人倫慘劇,雙眼微微一眯。卻像是笑了一般。道:“靳老爺裏麵奉茶。
靳良玉登時精神一振,就一句話之間為家族省下了三百萬兩銀子。這不是正好用來搶占範、王留下的空檔麽?唔,想來王登庫也不可能真的將一家一當都捐出來買命,必然也有後手。不管怎麽說,範家算是徹底倒了。這一塊大頭就算幾家分也足夠了。
其他人受了靳良玉的鼓舞,越報越低,等到最後一家報出來的時候,已經低至兩百萬兩。
馮先奇隻是請裏麵奉茶,好像真的相信這些人站出來的順序是按家產排列的一般。其實這些晉商之中,範氏最富身家近兩千萬兩,王氏也有千萬身家。其後的幾家則家產相近,都在四五百萬兩之間。
隻是人心貪婪,冒著人頭落地的風險一步步試探馮先奇的底線,真是應了那句人為財死的老話。話說回來。若不是有這份為錢財而死的執著,也幹不出販賣軍資、走私糧食、勾結東虜、出賣同胞這等傷天害理的事來。
剩下那些中等商戶,或是捐百十萬,或是數十萬,不一而足,也都讓請進裏麵喝茶辦理交割。
李參謀長悄悄找到馮先奇,道:“將軍,此事欠妥啊。
“怎說?
“將軍想來是收足了額度吧?看上去頗有些敷衍的意思,不夠盡心呐。李參謀長低聲道:“後麵這些人,顯然是少報了許多。
“你且看著。馮先奇神秘兮兮,並不辯解。
如同李參謀長這樣想的人並不在少數,幾個大商家聚在一起,偷偷商討,都覺得馮先奇還是要銀子為主。既然如此,隻要腦袋正常些的人都知道殺雞取卵實在是愚昧透頂,真將這張家口挖地三尺夷為平地,能得的銀子固然多,但肯定不如細水長流,乃至自己家族也參與進來,長長久久賺這個錢更為核算。
晉商在朝中的勢力固然不能跟嘉靖、萬曆時候比,但山西籍的進士官員也不在少數。隻要熬過了這場浩劫,要翻身仍舊是簡單的事。就算日後不掙東虜入寇的那份銀子,光是鹽鐵茶糧換草原的毛皮、遼東的東珠、山參,也都是一本萬利的買賣。
算到這裏,商人們反倒都安下了心,非但謀劃著未來的美好時光,更是種下了對馮先奇的仇恨種子,隻等日後清算。
論說起來,這些人雖然手段卑鄙,人品敗壞,但從智力情商論起,各個都超越常人,否則山西這麽大,憑什麽就他們幾家賺錢?外麵血氣未散,這些人卻已經全都定下了心神,做好了打持久戰的準備。
馮先奇一邊派人交割,一邊順勢挖這些商家的牆角。將賬房拉了一批出來,回避本家賬目,隻算人家的家產,他們自然不會冒險作弊。又將商家雇傭的護衛分離出來,收繳兵器,與夫役一道搬運銀子、貨物。
眾人都覺得這是撿了一條命,而且說到底跟東家是拿錢出力,犯不著冒殺頭的風險跟官兵作對。如今官兵打退了東虜,正是勢頭上,硬上顯然太蠢。
等第一批銀子運出堡裏,騎兵營在畿南的預備部隊、作訓部隊,也都紛紛陸續開來,正好負責押運銀兩入京,沿途看管這些護衛。
在這數日光陰裏,張家口的大商人們都住在守備署。各家中送來了墊褥,十幾個人一間屋子,鋪了地鋪睡在一起。這屋舍中既不通風,又沒水洗澡,氣味之重可想而知。那些商人卻都是從走邊販賣闖過來的,愣是沒人叫苦,隻等著翻身的一天。
整個張家口就在這等情形下運轉了十餘日,整座城裏沒有一個閑人、沒有一輛空置的馬車。即便如此,運銀車輛仍舊是絡繹不絕,甚至驚動了附近的馬匪。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損失,徐梁調動了新三師,讓閻應元派出部曲沿途看護,順便剿匪。
五月二十日,馮先奇拿到了各家的家產數額,出乎意料的順利。他不知道這些商人是出於什麽目的,生怕別家的銀子剩得多了,每天晚上都有前來告密,說是某家某處仍有銀窖雲雲。
後來經一個老賬房點破,才知道這是商家擔心別人家的本錢留得充足,日後侵吞了自己的市場份額。
如此一來,最終獲利的則是馮先奇和他背後的朝廷。
“本將奉命將張家口內遷關內!凡是審核通過者,三日內攜帶合法資產內遷,違令者殺!馮先奇發布了命令。
這些通過審核人家,大多是因為張家口的貿易地位匯聚而來的散戶,也有幾代人在此營生。說穿了是服務八大商家的下遊商戶,資產並不比別處多很多。這回馮先奇對他們算是真正恩同再造,隻是登記了人口、資產,令其內遷。
“經查實,有商戶二十七家,謊報家資,欺瞞朝廷,前後之罪相加,罪在不赦。本將以朝廷之將令,夷其族,充其家資,為後世從商者戒!
馮先奇的第二道命令就著實有些駭人了。
此令發布翌日,這二十七家家主、直係男丁,統統被押到了張家口南門外的官道旁。每有一批人馬走過,便斬下幾顆腦袋,顯然是告訴後世從商者,資本無國界,但資本家卻是有國界的。
數千人看到了這長達一整天的殺人場麵,在自己餘生中每每想起這一幕,也都是黑白一片,沒有絲毫亮色。
然而,晴空萬裏如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