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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五章 木蘭木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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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百七十五章 木蘭木蘭

  寒冬臘月,年關將近,徐梁卻不忘當初身為一軍統帥的職責。


  親自帶著新軍第一師全體軍官,去最前線慰問將士、軍官。


  徐梁並未穿戴屬於皇帝的戰服,隻是普通軍官的裝束,這樣可以防備敵人的神射手的偷襲。


  彼時,正是新軍就餐的時候。


  徐梁蹲在一個正在勺裏刨食兒的夥夫說道:“老夥計,給咱也來一碗。”


  那老夥夫先是皺著眉頭,“聽聲音有些些日子沒見了,老朽還以為你陣亡了呢?來,多來點肉,一會兒好有力殺韃子。”


  說著把碗遞給徐梁,徐梁接過飯碗,卻下意識的認出了這雙手。


  這分明是配軍營老夥夫的手,當初上陣的時候,刀槍不夠,這廝愣是拿著馬勺拍死了十幾個反賊。


  隻是當初那雙可以上陣殺敵的手臂,現在已經是布滿了皺紋。


  “老東西,你也老了。”


  徐梁頗為感慨的說道。


  老夥夫這才抬頭看了看來者,雙腿不自覺的一彎跪在了地上,“千戶。”


  眼淚止不住從眼瞼裏流淌了出來。


  “您果然沒有忘記老部下。”


  徐梁拍了拍老夥夫的肩膀,笑著說道:“哭什麽。朕與你們是袍澤,你們在前線打仗,朕能閑著麽?不過話說好了,你也一把年紀了,此戰結束之後,便回金陵養老吧。”


  老東西嘿嘿的笑道:“陛下可莫要看某老了,此戰某已經殺敵十七級了,將來便是死,也要死在戰場上,去金陵要了,陛下是打咱們配軍營的臉麽?”


  徐梁搖搖頭道:“這是何苦來哉,仗是打不完的。”


  老頭脖子一根,憨笑道:“軍人麽,就該戰死沙場,這是陛下您當年說的。”


  徐梁笑道:“朕要去巡視了,記得活著,朕還想再吃一碗你做的牛肉板麵。”


  “哎。”


  新一師沸騰了。


  這支滲透著配軍營、遊擊軍血液的老部隊,哪怕是他們經常越過規矩,但是不得不承認,確實是徐梁感情最為深厚的隊伍。


  那種深深的戰友情,那份奮鬥的回憶,永遠忘不掉的。


  中午時分,一艘大船入港,是秦良玉帶著總訓軍官和雇來的幾個戲班子。今年的戰役重點就是天津之戰,所以天津的第一師享受最高待遇,其他部隊都隻是派個都督僉事去勞軍。


  秦良玉親來的另一個目的。也是希望能夠親自將新一師訓導官的人選敲定。雖然原本隻需要一紙文移就可以解決的事,但這件事目前來看卻有些複雜。


  “為何會跟遼東有這麽大的矛盾?”徐梁看了遼東師部寫給總訓導部的通信,信中對於這位訓導官十分不滿,強烈要求換掉,否則根本無法開展工作。


  這種事當然不能聽人一麵之詞,遼東師訓導官盧木蘭自然也要向本部敘職,通報軍中思想動態。從其中文書看來,也是對遼東的軍事主官們極度不滿。


  軍事主官與訓導官出現如此之深的矛盾,在新軍中還是頭一回。總訓導部出於謹慎,先將盧木蘭召回,在秦良玉親自詢問之後,才決定換人。然而秦良玉又不希望盧木蘭在部裏閑置,仍想派去營中鍛煉,正好一師缺一個訓導官,於是就帶到了皇帝麵前。


  聽了皇帝的質問,盧木蘭的忐忑頓時被憤怒取代,大聲道:“報陛下,遼東師上下級軍官一體,完全不顧惜士卒性命!在飲食、棉衣充沛的情況下,故意克扣,以至於多人凍死!此事卑職也向都察院舉報,竟是不予立案!”


  徐梁翻了翻文件,找到了舉報信和《不予立案通知書》。從程序上來看,倒是沒有做錯,先是派員調查,最後認定的確存在舉報信中的情況,但符合軍法,所以不予立案。


  “遼東師師部自辯說:這是為了激勵士卒。”徐梁幽幽道。


  盧木蘭臉上漲得通紅,道:“陛下!師部製定的規矩就是惡法!整個苦役營中分為十部,隻有工程進度前五個部才能領取十足的配給。第六、七、八三個部隻能領取六成。進度最慢的兩個部隻能拿到三成!如此一來,無論下麵的役夫如何努力,總有人會被餓死!而他寧可將糧食、衣物堆放在庫中,也不肯發下去救人一命。”


  這種死亡激勵法就是苦役營中死亡率居高不下的主要原因。如果不努力幹活,就隻有凍餓而死一條路,可謂你死我活。別的營頭都是跟敵人拚生死,隻有苦役營是跟同類爭取活下去的名額。


  各團、營、營、連、排的長官為了不掉入惡性循環。更是會有意識地清除體弱、懶惰、不服管教者。新補進來的人有了前車之鑒,也會更快地進入狀態。繼續這種殘酷的競爭。


  更重要的是,因為內部有了這樣的分化,就不容易出現役夫團結暴動的事。無論誰用“乞活”作為旗號,都不可能獲得普遍的支持。


  秦良玉第一反應是偏袒自己的訓導官,但了解情況之後。還是將盧木蘭調了回來。作為一個上陣廝殺經驗豐富的老將,她知道軍中惡法並非遼東師率先行出來,也絕不會是最後一個。所謂慈不掌兵,戰略戰術的達成才是將領最為看中的事。


  為此死一點役夫算什麽?秦良玉的子侄都死在沙場上,她也隻是說一句:“好漢子,不愧我家兒郎!”


  徐梁看著盧木蘭,突然問道:“你是女子吧?”


  盧木蘭先是氣餒,旋即又提前一口氣:“陛下也認為女子不能治軍麽!”


  “放肆。”秦良玉直指了部下無禮。轉向徐梁道:“陛下恕罪。”


  “有秦都督在這兒,有新一師的中將師長高燕在外麵,你這種激將法有用麽?”徐梁倒是不以為意:“古有花木蘭,今有秦良玉,高燕,多你一個巾幗英雄也是本朝的光彩。隻是女子為將之路艱難險阻,非有大毅力者不能承擔,你確定你要走這條路麽?”


  “卑職確定。”盧木蘭沉聲道。


  “我看未必。”徐梁揚了揚手中的資料:“你與遼東師相左的緣故,無非是犯了婦人之仁的毛病。遼東是什麽地方?是東虜老巢!早一日完成工事就早一日安全。若是因為工事進度拖延,東虜大隊打過來時。誰能活命?你連這兒都看不破,拘泥於人命,還想在軍中出頭?”


  盧木蘭被說得極為委屈。若不是這兩三個月在遼東鍛煉得鐵石心腸,真是要哭出來了。


  秦良玉本以為盧木蘭是個太監,所以隻是欣賞。後來知道她是女子,則恨不得將她視作自己的接班人。說到底,大明的天下是男人的舞台,隻有她一個女子實在太寂寞了。


  “陛下。不上戰場經曆一番,恐怕許多人都會有婦人之仁。”秦良玉替盧木蘭分辯道:“故而臣以為可讓盧木蘭在新一師鍛煉,好生磨練,日後必有成就!”


  “這種覺悟,恐怕不行吧。”徐梁並不想駁秦良玉的麵子:“連這點都看不透,在遼東不定拖了多少後腿。”


  盧木蘭固執地昂著頭,硬頂著徐梁的目光。


  “如今正是國家用人之際,你就算在軍中不能出頭,也可以試試女官考試,一樣也是為國效力。”徐梁緩和了一下口吻,轉向秦良玉:“秦督,像你這般女中英豪,終究難得啊。”


  “陛下!”盧木蘭急忙道:“卑職有心投軍報國,成就一番事業。固然之前有所偏差,還求陛下給卑職一個機會!”


  “你其實沒意識到自己的偏差吧。”


  “卑職的確不知道愛兵如子錯在哪裏。”


  “錯在溺愛。”徐梁道:“你若是過於溺愛兵士,不是愛他們,而是害他們。”


  “卑職自信能夠掌握好分寸!絕不會幹涉主將軍令。”盧木蘭堅持道:“但勸諫主將妄為亂行,本就是訓導官的職責。”


  “假設高燕將軍為了一場勝仗,募集死士,而這些死士斷無生還之理,你覺得這算是妄行麽?”


  “軍人上陣本就是為了以生死報效君上,並非妄行。”盧木蘭道。


  “若是為了威懾敵軍而殺俘呢?”


  “是妄行。”盧木蘭道:“軍法嚴禁無端殺俘。從小處說,這是浪費人力。從大處說:這有悖仁義。”


  “你會怎麽做?”


  “勸諫。”盧木蘭頓了頓:“勸諫若是不聽,自當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若是沒用呢?”徐梁繼續追問道。


  盧木蘭似乎意識到了這是一場麵試,也是一個機會,垂下頭想了許久,終於退讓道:“若是軍法部認定無罪,卑職會放過此事,在日後等著機會好生勸解。”


  所以說,這女子看似一副聰明麵孔,內裏卻說不定比驢還倔呢。


  徐梁倒是挺喜歡這個性格,也正好用來矯正第一師缺乏原則的毛病,可謂對症下藥。


  “隻是第一師是主力師,跟遼東師有所不同。他們尤其喜歡奔襲作戰,你一個女子……”


  “陛下請放心!”盧木蘭見徐梁已經近乎點頭,頓時昂揚起來,朗聲道:“卑職自幼讀書習武,走馬射箭。平日裏所用練功刀也有五六十斤重,等閑男子三兩個都未必能近身。別說出任訓導官,就算是旗隊長,卑職也自信能夠勝任!”


  徐梁倒是真的吃驚了,隻是知道沒人敢在他麵前吹牛,這才沒說當場演示的話。反觀盧木蘭的神情,倒好像迫不及待想演示一番。


  “你是什麽出身?”徐梁暗道:就算是將門之家也不會讓個女子舞槍弄刀吧。


  卑職南直常州府宜興人。曾祖為知縣,祖父為生員。家父乃次子,十五入學,崇禎十五年中謝元,連捷登科,現授江西金溪知縣。”盧木蘭答道。


  這樣一個標準的書香士族門第,怎麽會教出盧木蘭這樣的暴力女?徐梁明知問人家中大人的名諱有些不禮貌,卻還是忍不住問道:“令尊大號是……”


  “不敢當陛下垂問……”顯然皇太子的身份可以逾越這層禮節,盧木蘭惶恐道:“家嚴諱上象下觀。”


  難怪!是盧象觀啊!

  徐梁不由坐直了身體。


  盧象觀是盧象升的二弟,因為入仕較晚,所以沒有機會一展所長。在原曆史時空中,他在明亡之後帶領義軍抗清,最終不屈而死。盧家三兄弟中最幼者盧象晉,在兩個兄長抗清而死之後,佯瘋避世,圖謀複明,可謂一門忠烈。


  “聽聞盧督讀書時,也是早起習武,然後讀書的。”徐梁笑道:“莫非是家規麽?”


  盧木蘭沒想到自己報出了父親的名諱,就讓皇帝想起了伯父,而且一掃之前威嚴肅穆,反倒像是鄰家兄長一般。這突如其來的親近感讓盧木蘭大為感懷,道:“家中隻有伯父才是如此。卑職幼年隨伯父讀書,與諸兄弟一般,學得一二。”


  “聽聞盧督練功大刀有百四十斤,可是真的?”徐梁前世在盧象升故居裏見過那柄鏽跡斑斑的練功刀,一直懷疑看似文弱的書生怎麽耍得起來。


  “確實如此,此刀尚在家中,隻是伯父天生強力,自他之後再無人能用。”盧木蘭道。


  徐梁側首吩咐柳如是:“你去把高燕將軍和曹寧叫來。”


  高燕和高材生參謀長後到了皇帝駕前,見了秦良玉紛紛行禮,又看到一個沒有胡須喉結的中校與會,猜到這是新派來的訓導官了。配軍營老兵對於太監的感觀一向極差,所以兩人也渾若未見。連個正眼都不給盧木蘭。


  徐梁看在眼裏,也不說破。指著盧木蘭道:“這就是你們一師的訓導官,日後治軍要多聽人家的意見,洗洗匪氣。”


  高燕和她的寶貝參謀長都是剛被敲打過,不敢不服,躬身謝了徐梁。仍舊不肯對盧木蘭正眼相對。


  盧木蘭心中略略有氣,也存了要壓他們傲氣的心思,臉上嚴肅起來。


  徐梁卻更希望看到一出前倨後恭的喜劇,忍住笑意道:“盧訓導,可有話與他們說?”


  “回陛下,卑職暫時沒甚話說,等日後閱曆了營中,自然有話說。”盧木蘭抱拳道。


  高燕將軍眉頭一皺。望向參謀長,見參謀長也是一臉驚駭,知道自己沒有聽錯。


  這分明是女子聲音!


  盧木蘭原本聲調高亢,與宮中唱戲的宦官並無二致,是以連秦良玉一時都未曾聽出來。在遼東磨礪了兩個月後,聲帶受損,聲調低了兩個八度,反倒跟太監尖銳的嗓音區別開來。成了頗有磁性的女低音。


  一時間,兩人不知道是太監更讓人討厭,還是女子更讓人憂慮。


  “陛下。我第一師是主力野戰師,女子來擔任訓導官,如何跟得上大隊行進。”高燕道出了自己的疑慮。


  “高中將,”盧木蘭搶道,“莫非你便不是女子嗎?況且卑職來之前已經看過了我師行軍規範,自信可以押後隊行進。”


  徐梁皺眉皺眉,雖說女人何苦為難女人,但偏偏第一師就安排兩員女將,這真的好麽?

  秦良玉搖了搖身子。製造了些許聲音,提醒盧木蘭:上司在說話的時候怎能夠隨意插嘴?

  這姑娘家學是好,可怎地這般不懂規矩,豈不是拿自己前程開玩笑?


  盧木蘭也覺得自己有些失態,索性緊閉秀口,顯然還是有氣。


  “訓導官是有馬騎的。”徐梁對高燕將軍道:“而且各營文職軍官與軍事官本就有體能區別,你這個理由可不成立。”


  參謀長心中默默將師訓導官的待遇過了一遍,發現師訓導官有自己的帳篷,有自己的侍衛,有自己的坐騎……果然是不用跟男兵混在一起的。這種待遇可比花木蘭那時候強多了。


  “但是……”高燕將軍還要辯解,卻被徐梁抬手止住了,道:“她是盧督的嫡親女侄,自幼受盧督教誨,也是為了盡盧督未盡之誌才投軍報國,你等就這般不能容人麽!”


  高燕和參謀長聞言,不自覺地去看盧木蘭正臉。兩人心頭一熱,尤其是高燕,當初與徐梁鎮守居庸關的時候,聽得最多的便是盧象升的故事。雖然盧木蘭是個女子,遠不如盧公子有號召力,但秦良玉就站在這裏,誰敢說這位女公子不能成為第二個秦良玉?


  “陛下教訓得是!”參謀長到底是讀書人,變臉如同翻書,當即道:“日後還請盧訓導嚴加管教,隻為我第一師能練成強軍,再複天雄軍威風。”


  徐梁難得起了童心,也不插話,笑眼旁觀剛才還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兩人,此刻一副肝膽相照、兩肋插刀的表情。而盧木蘭卻是自我保護起來,將這股突如其來的熱情擋在外麵。


  “一師雖然有各種毛病,但還是能打的。”徐梁對盧木蘭道:“你在這兒大可施展抱負。隻是你也該知道,訓導官不同軍事主官,驚濤拍岸不如水滴石穿,飛沙走石不如聚沙成塔,要戒急戒躁。”


  “卑職謹遵令旨。”盧木蘭躬身行禮領命。


  徐梁又留了秦良玉說話,讓一師這三人自去做事。高燕將軍走在前麵,曹寧退了一步,讓盧木蘭走在第二位,倒是頗有謙讓之風。


  三人到了外麵,高燕將軍轉過身,道:“盧訓導,照營中慣例,新官上任是要聚餐慶祝的……”


  “無妨,我能喝酒。”盧木蘭豪爽道:“隻是軍法規定戰時不可聚飲,還是得打完此役再說。”


  參謀長暗道:我們也沒準備請你喝酒啊。


  “盧訓導,”高燕將軍嘿嘿笑了兩聲,“是這,有個兄弟因為犯了軍法,要流放去遼東充軍,我們還要為他餞行,你看能否放在一起?”


  盧木蘭雖然在遼東磨礪了兩個月,仍舊不失天真,玉手輕揮:“無妨,一起便一起罷。他是甚麽罪過要流放去遼東?”


  “代人受過。”參謀長飛快說了一句,將話題引入了第一師的日常工作和生活安排上。


  盧木蘭對這“代人受過”四個字頗為敏感,若是仔細品讀,豈不是說軍法不公麽?她本想打破沙鍋問到底,但想起剛才皇帝的勸誡,終究還是忍了下來,準備了解情況之後再慢慢“感化”他們。


  城外又傳來戰士的歡呼聲,正是打退了滿清的又一輪進攻。盧木蘭按照工作要求,得去慰問傷兵;參謀長也要去清點戰損和殲敵數目;高燕將軍得召見下屬軍官,聽取戰鬥匯報。三人正好各行其事,分了三路,約好晚間再一同聚餐。


  相比第一師在天津城內的從容不迫,已經盤算著戰鬥結束後的安排,滿清帳中卻是一團壓抑晦暗之色。


  先是過年之前在京師發生了京觀之事,鬧得沸沸揚揚,人心惶惶,滿城驚恐。濟爾哈朗怎麽都猜不透,五千首級在十天之內就飛越了三千裏,而且還沒驚動沿路守兵。若是明軍有如此大能,為何不潛越三千戰兵呢?活人總比死人頭更容易運動吧?莫非真有鬼神之力?


  憑他的智商見識自然無從看透參謀長的計策,也難以回複多爾袞派人指斥他的書信:

  “……國防重地,使敵出入無礙;一辱再辱,乃至於此,尚可加乎?”


  這封由多爾袞口述,文吏操刀的書信肯定經過文飾。照多爾袞的原話,其實是:“你們列兵十數萬,竟然讓人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連個鬼影子都沒看見!被人羞辱到這個程度,怎麽不去死!”


  雖然同是攝政王,但濟爾哈朗終究是理虧在前,隻能捏著鼻子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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