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九章 殺官
第四百三十九章殺官
和牛勁武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牛勁武不敢猶豫，迅速向自己的衛兵下達命令，比起王贇的慌亂，牛勁武則顯得格外的平靜。
這些亂民就算是在厲害，也難改他們亂民的本色。
而自己手底下則是有一支千人的精銳部隊。
這些泥腿子不是想造反嗎？
那麽這正是自己建功立業的機會。手底下的精銳將士們或許打山匪比不過化鯨軍，但是鎮壓百姓則簡單的很多。
鋤頭就算是再厲害，也不如刀片子的鋒利。
殺了這些亂民，正好給自己博取一個錦繡的前程。
想到這裏，牛勁武的心頭越發的火熱。
“將軍切莫衝動，這個時候當以安撫為主。”王贇哀求著說道：“這些百姓不是鬧嗎？他們想要什麽給他們就是了。他們這一次是為了上次抓了不少人來討說法的，反正還有一部分沒有殺的，把人都歸還他們便是了。”
“你瘋了？這些賤民今日造反，你便妥協，明日呢？”牛勁武瞪著眼睛說道：“這種風氣一旦增長，你以後怎麽治理昌樂縣？別忘了，明年的收稅不比今年低？你這一次妥協了，下一次呢？你怕這些亂民，難道就不怕總兵大人發怒嗎？”
“不能亂殺人了啊！”王贇急的上躥下跳，“牛將軍，您知道的，咱們山東的民風彪悍，真的惹得他們惱了，他們真的會玩命的。到時候可就沒法收拾了。”
“難道現在不是造反嗎？撞車都出來了。他們這是有組織，有計劃的叛變，不殺不足以穩定秩序。”牛勁武一眼看透了形勢了。
“現在他們雖然鬧騰，不過隻是為了討個說法，一旦軍隊動手了，可就真的覆水難收了。牛江咀，不管怎麽說，我都是這裏的縣令，你先讓我去談談吧？我答應現在釋放他們要的人，然後記住鬧事兒的首領，您之後在秋後算賬，總比在縣城裏大肆流血的好？”王贇說道。
牛勁武點點頭，心道果然還是這些文人腦子靈活。
真的在這裏打起來，自己雖然能夠贏，但是被損耗兵馬那是肯定的。
不如跟王贇所言一般，先答應他們，等到這些人回去之後，再將領頭的人找出來，剁個稀巴爛來的痛快。
“你去談吧。不過我還是勸你不要抱太大的希望，我看著局勢，不大開殺戒是沒有希望了。”
王贇吞咽著口水，與牛勁武這種外來的將領不同。
自己是一縣之父，當真讓他隨意殺了百姓之後，讓這昌樂縣的百信恨之入骨，自己以後照樣沒有辦法治理縣治。
想到這裏，整理了一番官袍，戴著烏紗帽，大步走出了縣衙。
縣衙外麵一隊隊的士兵早就擺好了陣勢。
不愧是牛勁武的兵，雖然隻有一千人，但是麵對氣勢洶洶的亂民的時候，絲毫不弱，反而隱隱約約要勝過一籌。
站在梯子上，腦袋探過城牆，看著密密麻麻的人頭，盡量平複情緒，扯著嗓子喊道：“鄉親們，我是王贇。我有話對大家說。”
畢竟還是一縣之令，對於老百姓來說，還是很有威信的，王贇這一開口，亂嘈嘈的場麵，倒是慢慢地安靜了下來。
看著逐漸平靜下來的場麵，王贇心中一喜。
也就在此時，縣城內的另一處地方，一間小小的庭院內，卻聚集了密密麻麻上百名漢子，這其中，有看起來精悍的武士，但大部分卻是一些流裏流氣的青皮，站在他們前頭的，卻是與紅娘子一起的高強。
“兄弟們，咱們都是鐵骨錚錚的漢子，辛苦幹活，一年到頭來，卻連口飽飯都吃不上，憑什麽？那些官員什麽都不用幹，憑什麽整日裏錦衣玉食，作威作福？這不公平！”
“幹他娘的！”
“反了！”
這些隱藏在青皮中間的白蓮教徒率先站出來大聲呼喊，接著引導者其他人跟著呼喊，一時間氣勢洶洶。
高強掃視眾人一眼，“現在官兵為了防止義軍，全都蜷縮在縣衙裏，這正給了我們機會。如今府庫裏有大批準備運到濟南府的銀兩和糧食，正好可以解了咱們的燃眉之急。咱們弄他們一票，有了銀子和糧食，以後就不用受窮了。”
“反了！”
“殺！”
“殺！”
“殺！”
這些青皮本身便不是什麽安生貨，被高強三言兩語激的兩眼冒光，手裏握著的刀更是蠢蠢欲動起來。
“兄弟們走著，哥哥帶你們發財！”高強大聲說道。
“哥哥真是及時雨，兄弟們願意聽哥哥差遣！”眾人緊隨在高強身後。
高強一腳踹開大門，帶頭領著這些青皮衝了出去。
對於昌樂縣的府庫，白蓮教的教徒們早就研究透了，比起王贇都要熟上幾分。
大家都清楚，精銳士兵被調走了，僅憑留下的些許看守，根本成不了大事。
守護倉庫的百戶見到來了那麽青皮，頓時大怒說道：“你們想幹什麽？就不怕牛將軍震怒嗎？”
“滾你娘的牛將軍！”
“去你娘的！”
這群腦子發熱的青皮可不管什麽牛將軍，持刀就往前衝。
百戶見狀，趕緊回首，火銃手們紛紛放銃，頓時倒下一排青皮。
高強見狀，頓時一喜，這些火銃手放過一次火銃之後，定然需要裝彈時間。
這些青皮給自己做了替死鬼，看著官兵的火銃手正在裝彈。
高強毫不猶豫，飛身而上，手中的大刀一甩，砍飛了好幾顆頭顱，駭的火銃手連連後退。
那百戶沒有想到亂民之中竟然還隱藏這這麽厲害的角色，當下大喊一聲，“亂民之中有高手，要搶縣庫了，快，關緊大門。發信號求援。”
幾個老兵一窩蜂地跑進了大門，咣當一聲，大門緊緊關上，一枚火箭帶著尖利的嘯聲飛上了天空。
高強第一個衝到了縣庫的大門邊，看到緊閉的大門，他冷笑一聲，大步向前，抬腿便是一腳，一聲怒吼，轟然一聲巨響，大門變成了幾塊破碎的木頭向內裏亂飛，兩個老兵的身影也夾雜在無數的碎片之中倒飛出去，跌在雪地裏，狂噴鮮血，眼見是不能活了。
“搶他娘的。”百餘人歡呼著衝進了縣庫，內裏，一垛垛糧山，一箱箱銀錠，瞬間便讓他們的眼中再也沒有了別的任何東西。
看著那些瘋狂地搶掠的家夥，高強微微一笑，走到一個糧垛前，從懷裏掏出一些粉末，掃在了糧垛之上，晃著了火折子，扔在了上麵。
轟隆一聲，大火夾著股股黑煙衝天而起。
昌樂縣大牢，幾名獄卒有些緊張，因為他們這裏的看守也被調走了，現在這裏是空虛得緊，要是來個什麽人劫獄，他們可真擋不住。
可是怕什麽來什麽，就在眾人的擔心之中，一個提著刀的大漢，一步一步地向著大牢方向走來。
“什麽人，站住！”一名牢頭提起手裏的弓弩，鼓足勇氣大聲喝道，身後，僅餘的幾個獄卒也同時將刀拔了出來。
提刀的大漢似乎沒有看到這幾個人的阻攔，仍然穩穩的一步一步地走來。
果然是劫獄的，牢頭一聲在，抬起手裏的弓弩，正想對準前麵的大漢發射，眼前一花，前方卻隻剩下了空蕩蕩的街麵，大漢早已不見了蹤影，不等他有第二反應，便隻覺得喉頭一涼，嘶嘶的聲音傳來，眼前一片血紅，他撲地便倒。
提刀的大漢衝進了獄卒之中，手起刀落，一刀一個，三下五除二砍瓜切菜地將獄卒砍翻在地，走到牢房前，手起刀落，鐵鎖落地，大漢拖著血淋淋的刀，走進了陰森森的大牢之中。
縣城的牢房並不大，可現在卻是人滿為患，外麵傳來的喊殺和慘叫之聲早已驚動了內裏被關押的人，他們一個個湧到了柵欄邊，緊張地看著從外麵走進來的大漢。
看著這些人，大漢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絲獰笑，“各位，為了我們娘娘的大業，隻好委屈各位先走一步了。真是抱歉得很啊！”
他拔下牆壁之上插著的一支火把，隨手扔在一間牢房裏的草堆之上，火光騰起，在眾人的驚叫聲中，他從懷裏掏出一個紙包，兩指一彈，扔進了火堆裏，一聲巨響，火焰立時便以驚人的速度開始漫延。牢房之內，慘叫呼救之聲響成一片。
大漢大笑著拖著刀，走出了大牢，回望大牢之內，裏麵已成一片火海。
糧庫方向的求援火箭升空，讓王贇大驚失色，也讓牛勁武失去了耐心，當那頭濃煙滾滾，遮天蔽日的時候，他再也忍耐不住了，這些暴民分明就是聲東擊西，表明上是討說話，實則上是去搶縣庫了，要真是容他們得了手，隻怕自己就要大禍臨頭了。
“王知縣。”一把將王贇拖了回來，“現在顧不得了，要是沒有了這些糧草銀兩，我們兩個都得掉腦袋，他們掉腦袋，還是我們掉腦袋，你選吧？”
王贇掙紮了幾下，恰在此時，大牢方向又是黑煙蔽天，很顯然，暴民們又去劫獄了，劫府庫，劫大牢，這已經是標準的造反動作了。
“抓，抓捕他們。”王贇有氣無力地道。
兩人取得了一致，牛勁武嘿嘿一聲冷笑，嗆的一聲抽出腰間佩刀，大聲喝道：“暴民造反，立刻鎮壓，弓弩手，射！”
早已經蓄勢待發的弓弩手們鬆開弓弦，一排羽箭射上高空，再返身落下，他們的下方，是密密麻麻擠在一起，不明狀況，也在東張西望關注著情況的老百靈生，羽箭落下，頓時慘叫連連，鮮血飛濺。
“官兵殺人啦！”人群之中，響起了聲嘶力竭的吼叫之聲。
人群慌亂起來，說到底，他們隻是一些好不容易因為義憤而鼓起勇氣的農民而已，麵對著精良的殺人機器的時候，害怕，隻是人類的第一反應而已。
鼓聲隆隆，最前排的長槍手們挺進長槍，向前踏出，呐喊聲中，手裏的長槍整齊的刺出，鮮血標出，潔白的雪地之上，頃刻之間畫上了鮮紅的圖案。
前方的百姓想要轉身後逃，後麵的卻不明情況，還在向前推擠，現場亂成一團，千餘名官兵排成了整齊的作戰隊形，如同一台推土機一般，蠻橫無禮的向前推進。
牛勁武站在先前王贇發表演講的桌子上，興奮地看著自己的部下如同割韭菜一般，將這些暴民一排排地刺翻在地，對了，就是這樣，也隻有這樣，才能讓這些泥腿子們老實一點，老子不發狠，你們當真不知道馬王爺有三隻眼。
絲涼意突然從內心深出迸發而出，牛勁武一驚，這是殺意，一股殺意鎖定了自己。他愕然抬頭，在人群這宮搜索著這個隱藏的對手，看起來武功絕對不低。
他沒有看到人，隻看到了一隻箭，向他飛來。
箭如驚鴻，倏忽而至，牛勁武根本還沒有看清楚持弓向他射擊的人，那箭已是到了眼前，他大喝一聲，舉刀，寬大的刀麵擋在了羽箭的來路之上
叮的一聲脆響，牛勁武整個人都僵在了那裏，羽箭的箭頭輕而易舉的在他的刀麵之上開了一個孔，餘勢未止，仍在向前飛出，箭頭正好從他的咽喉之中插入，一滴血都沒有能流出來，八級高手牛勁武，就莫名其妙地中了招。
“先天巔峰！”他隻來得及吐出了這三個字，身子便倒翻下來，卟嗵一聲，栽倒在了桌子上，將站在桌子邊，正在那裏傷風悲秋的王贇給砸翻在地。
“牛將軍！”王贇大叫起來，然後，他便看到了鄭來福脖子上的那支箭，箭上還掛著一柄刀，那也，是牛勁武的。
王贇大叫一聲，一躍而起，轉身便向縣衙內逃去，能一箭要了牛勁武的命的人，要殺他還不容易？
的確很容易，混亂的戰場之上，一支羽箭準確地找上了王贇，無聲無息地從他的後背射入，前胸射出，奪的一聲，插在縣衙大門左右的石獅子的頭上，將那石獅子的大頭射得粉碎。
“官兵殺人了，大家不想死，就跟他們拚啦！”人群之中有人大喊。
“拚了，他們人少，我們人多，一人一口唾沫也淹死了他們。”有人在應和著。
隨著這些吼聲，從人群之中，跳出了數十條大漢，與普通百姓不同，這些人卻都是有備而來，手中閃著寒光的大刀，迎麵便向撲過來的軍隊殺了過去。與此同時，一支支的羽箭從人群之中準確地飛了出來，將長矛兵們一個接著一個的射倒在地上，整齊的隊伍瞬間便被撕開了一個缺口。
“牛將軍死了！”後麵的官兵，又人驚呼起來。
“王大人死了！”那是縣兵們在大叫。
“殺，殺光這些暴民。”餘下的官員們在驚恐地大呼，本能地下達著命令。
紅娘子微笑著將長弓背在了背上，順利地燒起了這一把火，現在，該了正式出場了。從地上隨意撿起了一把刀，她衝天而起，矯若遊龍，倏忽之間便出現在混亂的百姓與士兵之間，高舉大刀，厲聲怒吼：“我等奉朝廷為父母，朝廷卻視我們為豬狗，如此朝廷，不要也罷，今日，便殺官造反！”
“殺官造反！”身後，數十名大漢身上血跡斑斑，一齊舉刀高喊。
“殺官造反！”更後麵，更多的已經被鮮血和死亡衝昏了頭腦的百姓一齊舉起手裏的武器，大聲嗥叫了起來。
“殺！”紅娘子大刀前指，率先撲向了衝過來的軍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