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悲從中來
第一百九十九章 悲從中來
順軍以兵退十五裏，徐梁平安退回居庸關為代價，換回了劉宗敏。
同時李自成決定啟用使者開始與李自成的談判，居庸關大戰暫時以居庸關勇士擊退敵人的勝利而告終。
李自成走的灰頭土臉，雖然精華尚未失去，但是卻也不敢輕易浪費兵力。
徐梁不敢肯定自己的兵棋推演對李自成是否起了效果，當時的場麵太過於驚心動魄，隻要李自成腦門一熱，自己定然死無葬身之地。
不過那些都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自己擊退了李自成，還曾經活擒過劉宗敏，守住了居庸關，避免了京師被迅速攻破的厄運，這些就足夠了。
整個居庸關都陷入了狂歡的海洋，大家誰都不敢輕易相信，憑借一萬多人，擊退了幾十萬的李自成。
有人仰天狂呼，有人失聲痛哭，城中的富戶更是忍不住放起來鞭炮。有的人給徐梁送來了牛羊，還有人已經忍不住吵著要去外麵打掃戰場，收拾戰利品了。
劫後餘生，無論怎麽開心，怎麽瘋狂，大家都忘不了徐梁的名字。
甚至很多百姓都將尊為戰神。
一些城中的長者都開始提議，在忠勇祠給徐梁修一座雕像，日夜參拜。因為在他們心中，徐梁已經是神，而不是人了。
徐梁自然是不會參與這麽無聊的活動。
因為徐梁在睡覺，什麽也不管，就躺在軍營裏呼呼大睡。
不論是麵對劉芳亮，還是李過，都沒有給徐梁那麽大的壓力過。但是當他發現，他麵對的是在曆史上留下赫赫威名的李自成的時候，他的內心也止不住感覺到恐懼。
因為李自成身上表露出來的，無時無刻不是王者才配擁有的氣度。
他是未必是個偉大的君王，但是他卻著實是個讓人尊敬的，偉大的男人。
他身上閃現著無數人著迷的光輝。
雖然交流很短暫，但是徐梁發現，就連自己都深深的佩服李自成。
一個男人，能否擁有李自成今天的偉業，那定然是付出了千辛萬苦才得到的，這樣的男人不值得敬佩，還有誰值得敬佩。
敬佩一個男人，就要拚盡自己的力氣去超越他，打敗了。
徐梁無疑做到了，他很光榮，但是他也很疲憊。
從居庸關之戰開始，徐梁幾乎每天都在戰場的最前線指揮戰鬥，每天都在陰謀與詭計的謀劃之中，徐梁一個人要麵對整個闖王集團，那種殘酷，那種疲憊，都是無法估量的。
如今終於贏了，大家理所應當的歡呼，甚至將徐梁敬畏神。
可是隻有徐梁知道，他是個人。而闖王之所以退走，也不是因為自己有多強，而是他意識到，接著打下去，他們將麵臨的處境有多麽的艱難。
真正能讓闖王撤退的，隻有闖王他自己。
不過無所謂了，畢竟闖王退走了，自己終於可以歇一歇了。
無邊的疲憊席卷而來，甲胄來不及褪下，徐梁就直接倒在帳篷裏昏睡過去，二虎和小硯台手持寶劍死死的把守者門口，誰都不讓進去，生怕有人不知道死活，打攪了大人的休息。
這一覺，徐梁誰的很香甜。
在夢中，他又回到了過去，課堂上，那個二十多歲的女曆史老師，聲嘶力竭的講著從1840年開始的一樁樁屈辱的曆史。
那是在曆史課堂上，徐梁最不願意學習的一段曆史。
因為從那一天開始，中國再也沒有了光榮。
我們的民族飽受屈辱，騎在漢人頭上的主子卑躬屈膝的將國家的利益，民族的尊嚴，人民的幸福一點點兒的割讓給了蠻夷。
讓自己的族人在全世界都無法重新抬起高傲的頭顱。
甚至到了徐梁長大之後，很多年輕人還崇洋媚外，認為國外都是好的，中國都是差的。
那是我們的脊梁骨碎了。
就算是粘起來，那也是假的，沒有骨氣的。
浩然正氣不存，族人談何精神？
最後又回到了自己前世在邊關的歲月，自己的戰友們的那可親可愛的臉一一出現在的眼前。
“徐梁，加油，為了民族的骨氣而戰！”
“徐梁，加油，兄弟們都在看著你！”
“徐梁，你要堅持住，你承擔著整個民族的脊梁！”
夢境是那麽的悲涼而淒慘，醒來的時候，徐梁的眼角沾滿了淚水。
一覺醒來，就看到大眼兒，黃韜，馮先奇，白豆腐等人緊張兮兮的站在自己麵前，他們人人帶傷，雖然傷口經過了簡單的包紮，但是卻被血液染紅。
他們看上去就像是一群凶猛的野獸，人人都不敢去麵對，避而遠之。
但是他們卻也是真正的英雄。
一個英雄是撐不起整個局勢的。隻有一群英雄悍不畏死的去戰鬥，才有可能勝利。
“大人，咱們配軍營的兄弟戰死五成！”大眼兒一臉悲切的說道。當初配軍營唱著凱歌，從真定府追隨徐梁道京師，都希望換取戰功，衣錦還鄉，如今一戰損失了五成。
“不過很多兄弟們的遺書都寫了一句話，那就是這輩子能追隨大人，值了！”
徐梁讓每個士兵在交戰前，都寫下一封遺書，留給家人。這些家書他很少去看，因為他認為這是將士們的隱私。
其實徐梁並不知道，很多人根本就沒有家人。
在他們看來，徐梁就是他們的家人，他們的父親，他們的兄長。
家裏的父親和兄長發話了，去打仗，去送死，他們怎麽不會去聽。
徐梁看著手裏一疊疊的遺書，眼淚止不住的往外流。
“這該死的戰爭！這該死的亂世！”徐梁前所未有的痛恨戰爭，因為是戰爭讓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從此再也看不到了。
這些戰死的兄弟，每一個人都還年輕，他們本該有屬於他們的幸福生活。
到如今，說什麽都是空談，因為人都沒有了。
“值嗎？我真的值得他們去送死嗎？”看著一句句樸實的話，徐梁不禁悲從中來，多少好兄弟血染疆場，再也看不到了。
他們都是自己從家鄉領出來了，而且也是自己送他們去死的。
“我對不起兄弟們！我對不起大家！” 徐梁第一次跟孩子一樣，在帳篷裏嚎啕大哭。
“我等誓死追隨將軍！”
“我等誓死追隨將軍！”
徐梁不知道，在他昏睡的時間裏，配軍營的將士全都守在軍營外圍，他的真情流露，自然也被士兵們聽得清清楚楚。
大眼兒、黃韜、馮先奇等人上上下下，每一個死裏逃生的將士，都忍不住跪倒在地，齊聲高呼起來。
有這樣一位在乎他們生死，真的去關心他們的將軍，他們就算是粉身碎骨也值了。
這一戰，配軍營損失五成！
新兵營損失超過七成！
城中百姓損失數千。這個戰損，這個代價著實慘重。
而他們換回來的就是居庸關外堆積如山的屍骨。
方書琦統計過，李自成在城下，留下了超過五萬具屍體，再加上很多傷員會因為醫治不及時，保守估計，這一戰李自成損失起碼超過七萬人。
李自成到達居庸關的兵馬本身就不會超過三十萬，這一戰便讓他傷筋動骨了。